外公住院,大姨电话里哭着对妈妈说是肺癌晚期,还能活几个月。
一家人团聚居然是在这种时候。我们站在外公病床前,骗他说只是呼吸道感染,比较严重,得住院一段时间。我回想着外公带我去厂子后面的草坪放大风筝的事情,他摸着我的头发,我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老茧。
“爸,安心养病,我们都挺好的,脖子不舒服该早点和我说的啊!”妈妈忍着眼泪,我才发现她把头发剪短了。我爸从来没有叫过外公一声爸,也没有叫过外婆一声妈,当初他们结婚外公外婆可是强烈反对的,我问过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妈妈说就是外公外婆离婚了所以她不想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小外婆说着这段时间外公的身体状况,她做的荞麦饼可好吃了。
外公家里全是花和鸟,他住院了我就去帮着照顾,心里也会平静一些,有只八哥一直冲着我叫:“来人啦来人啦!”。
爸爸的公司终于破产了,程泽的爸爸被药材公司高管撬了去,就没人能好好的管理,每天沉醉花天酒地,现在让奶奶拿钱给他用,除此之外还收着房产的租金。
梧桐树的叶子掉也掉不光,总有些枯黄的牢牢拴在树枝上,证明着自己。
医院旁边的炸土豆比学校门口的好吃,老板总喜欢和我聊上几句,说着他女儿也和我差不多大,学习有些吃力,老板娘坐在厨房削着土豆,明明年龄和我爸妈差不多却看着那么苍老。“她高兴就行!”老板慈爱的说着,并不担心孩子成绩不理想,而我的成绩理不理想都没人问过。期中考试我的英语刚刚及格,其他科目考得不错,班主任让我努力些背背单词,我的英语书貌似在王浩家床底下。程泽期中考试全班第二,何晓静第一,我淡淡的祝贺着他。
“这段时间我都得回家了,有什么事情发短信说把······”我说不出我的心情是什么,王浩很失望的回应我,他让我去酒吧兼职唱歌,我拿手的就是《不能说的秘密》,当时电影出的时候我拉着程泽去看了五场,他还骂我是不是疯了。
爸妈在我面前挺和睦,但是俩人都不说话,妈妈手上也没有戒指了,爸爸时不时跑去楼下打着电话,我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
疾病煎熬着外公,欺骗煎熬着我们一家,那有没有煎熬程泽和王浩的事情呢?
王浩告诉我他爸以前开酒吧被同行眼红砍死了,所以他觉得男人该狠点,没人欺负,我反问他那你欺负别人就可以么?他说弱者不值得同情。我对于那天晚上的事已经释怀,也没有再恨他,反而越来越像小情侣的和他腻歪。他喝醉了想他爸的时候我就摸着他的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哭,然后让我承诺不会离开他。
我好像体会过失去一个人的滋味是什么,但是那个人却还活生生的出现在我身边,我在想是不是还不如直接失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