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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左路军挺进陇东

6.红一军团进军陇东

红一军团首长从太相寺会议明确中央决定西征的战略意图后,立即回到延川县以西的文安驿(红一军团驻地),在各师、团层层召开动员会,讲形势、讲政策、讲任务,加紧出征前的准备工作。政治委员聂荣臻主持召开了欢送原军团长林彪就任红军大学校长的大会。早在5月上旬,党中央就作出了决定,林彪去红军大学当校长,抽调罗瑞卿、刘亚楼、杨成武、谭政等40多位中高级干部参加红军大学第一期学习,当时的红军大学随中央机关设在陕北的瓦窑堡。

1936年5月18日,左路军红一军团(辖一、二、四师)接到西征命令后,于第二天就从延川一带出发。5月21日,左路军抵达安塞一带。

当晚,在安塞宿营的红一军团一师三团,为了不打扰群众,部队在城外宿营,团部设在一孔窑洞里。晚上7时左右,中央领导周恩来、张闻天、邓小平、陆定一等同志,前往瓦窑堡正好途经安塞,因天气太晚也准备在安塞休息,正巧碰见了三团政委肖锋和团长阮金庭。他们就一起在三团吃了晚饭。饭后周恩来大声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肖锋回答说:“我就在这团当政委。”接着肖锋对周恩来说:“周副主席,我们团的干部都在这里,你给大家讲讲当前的形势和我们这次西征的意义吧。”

周恩来爽快地答应了肖锋政委的要求,三团的干部听说周副主席要给大家讲话,都跑过来听。周恩来先对三团的干部表示亲切的问候,接着讲了当前的形势。他说,蒋介石是坚持打内战的,现在,他命令20多万部队进到庆阳、平凉、天水,我们要狠狠教训他一下。在谈到西征时,他说,中央决定西征,这是战略行动,目的就是要打破蒋介石部署的20万国民党军队的包围圈,扩大我们的根据地,壮大红军的力量。大家在西征的过程中,要选择有利时机,狠狠打击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胡宗南部。要争取一次歼灭他一到两个团,一定要把他打疼,打得他无路可走,打得他不敢冒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东北军的张学良和西北军的杨虎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三马”在西北三省(青海、甘肃、宁夏)有一两个骑兵团,要特别注意,准备好了,就狠狠地敲他一下。西征路上,东北军有几十个师,对他们的方针是打打拉拉,不要斤斤计较,要表现出红军的宽阔胸怀,不要为一人一枪而妨碍大局。他们来进攻,就狠狠地打击,但打完后,捉多少人,就放多少人,一人一枪一马都不要留,全部送回去。

在讲到民族政策时,周恩来说:“宁夏、甘肃回民比较多,一定要克服大汉族主义,我们共产党的民族政策是民族不分大小,一律平等。在回民地区不住清真寺,吃猪肉要避开回民,要坚决实现中央的意图,把陕甘宁苏区向西北扩大千八里。这样仅仅夺取还不行,还要讲巩固,不要搞成猴子掰包谷,掰一个撂一个,要帮助地方党扩大组织,建立政权,在有把握的地区,要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但在回民地区不能这样搞,回民的土豪地主不能打,这是中央的政策。”

周恩来副主席一直讲到晚上11点多,三团的干部听了周副主席的讲话,对当前的形势、中央决定西征的方针和意义、抗日统一战线及民族政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几天后,红一军团到达石家湾,军团政治部副主任邓小平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中央指示,部署西征任务。会上红一军团首长传达了中央政治局瓦窑堡会议的决定和毛泽东主席《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之后,根据敌我双方的形势,代军团长左权和政委聂荣臻决定抓紧时间整训部队,要求各连队认真加强支部工作,不断总结政治工作经验,要协助地方党组织,广泛开展建设苏区的工作,尤其是要把西吉、固原、海原、豫旺堡等县的地方工作做好,健全县委班子,抓好苏维埃政府建设,组织好地方游击队。

7.攻克曲子镇

1936年5月,西方野战军按照中央的部署,左路军一军团西征第一阶段的任务就是进军陇东,夺取庆阳、环县一带,为夺取宁夏和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北上创造条件。因此,红一军团5月20日从延川出发,经安塞、保安、吴起,直取庆阳。5月30日,红军部队到达庆阳以东地区,准备先攻占庆阳西北的环县政府所在地曲子镇,配合右路军十五军团钳制、阻击“三边”地区和宁夏一线的敌人。

曲子镇是一座土城,方圆两里,当时驻守曲子镇的是马鸿宾三十五师骑兵团马培清的部队,三十五师主力步兵一○三旅和骑兵一○五旅驻在附近的远城子和新铺等地。马鸿宾和马鸿逵是堂兄,都是宁夏的军阀,但是马鸿宾的势力较小,兵力单薄,师部原驻扎在固原。1936年5月,受蒋介石的命令,张学良(西北“剿匪”副司令)电告马鸿宾,渡河东征的红军已西归陕北,现在大部分出发西进,有可能进入甘肃,命令三十五师进至庆阳、曲子镇一带执行防务。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马鸿宾的三十五师主力驻守了庆阳、曲子镇,同时驻守庆阳一带的还有马鸿逵的第一○五骑兵旅,旅长叫冶成章,外号叫“野骡子”。他性情暴躁,打仗剽悍,欺压百姓,十分野蛮。当地流传着关于他的一句话:一对骡子,一对马,一对老婆,一对娃。

1936年6月1日,红一军团代军团长左权、政委聂荣臻率部兵临曲子镇时,冶成章正好带着一部分骑兵到环县去,在曲子镇宿营。红一军团二师师长杨得志、政委萧华当急下达命令,先头团二团团长梁兴初带着部队将曲子镇包围起来。

攻打曲子镇的战斗由梁兴初率二团担任主攻,五团助攻。攻坚战打响后,红军战士各个如龙似虎,英勇冲锋,但敌军“野骡子”守军也十分顽强,我军曾一度攻进城里,“野骡子”和敌军骑兵团一伙亡命之徒拼死顽抗。红军为了减少伤亡,撤退到城外。据聂荣臻元帅回忆:那时二师东征扩充了一些新战士,没有打过仗,被提升的一些干部没有打巷战的经验,只知道往城里攻,刚开始打开了一个缺口就几乎全团都往里冲。可是从早上攻到中午,仍未解决战斗。我和左权同志到阵地一看,发现进攻的方法不对头。我就告诉他们赶紧把突破口坚决守住,同时把其余部队撤下来,在城墙边隐蔽地点进行整顿,不要一下子都拥进城。只要将兵力、火力组织好,派一个连打进城里去就行了。进城的连队,也不必过于集中,几个排互相掩护,交替前进。进去的人太多,反而展不开,招致无谓的伤亡。经过改进战术,打到下午四时半,二团一个连攻进去了,其他部队随后跟进。“野骡子”退守西北角的大碉堡,担任助攻的五团也由团长曾国华同志、政委陈雄同志带领,攻入城西北角。二团、五团互相配合,边打边开展战场喊话,战士们用双手合成“喇叭”放到嘴边大声喊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就放你们回去!红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团结起来打小日本!”过了一会,只见十几个残敌俯首举枪走出窑洞投降。有几个俘虏说,“野骡子”就在那边院子里,但他不肯缴枪。红军战士闻听,随即将手榴弹扔到那边的院子里,“野骡子”的腿被炸伤,后被活捉。

6月2日,毛泽东主席听说红一军团活捉了敌一○五骑兵旅旅长冶成章后,致电左权、聂荣臻、朱瑞、邓小平等,指示要特别优待冶成章旅长,治好其伤后,送其到后方,交谈后即送其回宁夏。俘获官兵可分批送走二三十人,若有回民,则给以优待。其余大多数则训练数天,妥善送到吴起镇,交萧劲光派队护送后方,沿途布置欢迎。

冶成章被活捉后,红军西征部队严格执行西方野战军关于“使每个指战员深刻的认识,要争取中国革命的伟大胜利,不仅仅是依靠红军打天下,而且要争取白军到我们这边来”的要求,先是派医生给冶成章和其他俘虏治伤。后来红军炊事员打井水时,发现井里有人,立即组织战士打捞,捞上来两男一女。据俘虏辨认,女的是冶成章的小老婆,两个男的是马鸿逵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的儿子,红军战士把他们都释放了。

冶成章被红军放回去以后,继续死心塌地的跟随国民党反动派与人民作对,又参加了国民党军队。后来进犯红军,被红军再抓再放,他才认输服气了,表示今后永不摸枪。从此,他带上老婆回到吴忠种地去了。

马鸿宾的三十五师骑兵部队被歼灭时,团长马培清正在驿马关。他听说儿子被红军抓住时,心急如焚,他想儿子是死定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没过两天,红军派当地老百姓和他的房东把他的两个儿子送回来了,马培清十分疑惑。红一军团对在曲子镇作战时抓获的俘虏,除自愿参加红军的外,其余的人经过教育全部释放。当兵的每人发了3至5块大洋,当官的发给10块大洋作为路费,他们非常惊叹红军优待俘虏的政策。当时,红一军团政治部还给三十五师师长马鸿宾及其一○三旅旅长马玉麟、一○四旅旅长分别写了争取团结抗日的信,让释放的俘虏直接带给他们。

曲子镇战斗消灭了敌一○五旅旅部及骑兵团大部分,俘获包括旅长在内的敌军150余人,击毙敌骑兵团副团长陕有禄及士兵100余人,缴获各种枪支200余支,迫击炮两门,骡马10匹,骆驼10余峰,初战告捷。

1936年6月3日,《红色中华》报对战斗作了报道:“昨日(1日)我野战军之一部,进攻环县之曲子镇,将守镇之敌(马鸿宾)全部消灭,敌伤亡甚大,一○五旅旅长被我活捉,缴步枪200余支,手枪20余支,迫击炮两门,轻机枪1挺,俘虏200余人,骡马10匹,骆驼10余峰,汽车5辆。”

8.阜城大捷

红一军团攻占曲子镇后,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按原定计划向庆阳挺进。庆阳是陇东地区交通要道和经济文化中心,是甘肃省的产粮区之一,也是红一军团挺进宁夏的必经之路。

1936年6月2日,红一军团先头部队进至曲子镇与庆阳之间的马岭时,与马鸿宾三十五师增援曲子镇的敌军遭遇。在红一军团向曲子镇发起进攻时,防守曲子镇的敌军陕有禄就慌忙向附近驻新铺等地的一○三旅求援,当他拿起话筒刚说了几句话,电话线就被红军切断了。敌军一○三旅接电话的人也仅仅是刚听到对方说曲子镇有红军,电话就断了。敌军一○三旅经过分析后,就与一○五旅的部分步兵会合,前往曲子镇增援,没想到在途中就遇到了红军。激战中,红军击退敌军,俘虏连级以下敌军40多人,缴获火炮1门,步枪30多支,骆驼8峰。当晚,红军在阜城一带宿营,敌军一○三旅就在附近的倪家大园宿营。

当时,红一军团对是否攻打庆阳及倪家园的敌军一○三旅意见并不一致,据聂荣臻元帅回忆:我们向庆阳方向前进,庆阳敌人是马鸿宾的一个师,有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我们是打还是不打?有的人不主张打。我到达的时候,左权同志已和部队的干部研究,有好多人说要打,也有好多人说不打。我说一定要打,不打,就等于我们向敌人示弱。这一仗打胜了,敌人就闻风丧胆,我们在这一带就有了行动自由。最后还是决定攻打庆阳。

6月30日,红一军团先头部队向倪家园等地运动,准备包围这一地区的敌军。而敌军一○三旅本是外强中干,对于攻打阜城一带的红军,意见也不相同。过去曾与红军交过手并吃过亏的军官不主张打,提出要慎重考虑后再作决定;有的敌军官兵则认为自己装备比红军的先进,兵强马壮,而且红军人少,主张立即开战,特别是敌一○五旅二○九团团长马绍武和一○三旅二○六团团长马文清,进攻红军的积极性特别高。马绍武曾狂妄地说,我们三十师的主力和精锐武器都集中在这里,遇到这么好的战机,难道还能放过吗?这两个团长没等旅长下令,就带着各自的人马,对阜城的红军发动了进攻。

红一军团主力一、二、四师在决定攻打庆阳时,就对战斗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敌军的进攻,正好钻进了红军的包围圈。红军各部队守土有责,对来犯之敌坚决打击,在短时间内就将敌军打垮。乱了阵营的敌二○九团、二○六团成了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有的向阜城西边的塬上溃退。阜城位于环江岸上的塬上,溃退的敌兵无路逃跑,只得朝塬上攀登。塬高坡陡,6月的天气骄阳似火,有的敌人爬不动了,干脆躺下装死,有的累得只有上气没有下气。

后来,据敌三十五师骑兵团团长马培清回忆:我们上塬之后,本想向庆阳方向逃跑,谁知有一条深沟挡住了去路,我们又折向北跑,因为这里有一个崾舰可以通过,而红军老早就在那里布下了伏兵,一阵密集的机关枪又把我们打了回来。我们的步兵已又饥又渴,疲惫不堪,此时,已无还击一枪的力量了,结果爬上塬的1000多人都当了俘虏。我和马玉麟及其他人只带少数人乘机向西南方向突围,当天到达安家寺,收集残部,仅剩骑兵200余人,步兵百余人。这一仗除了骑兵两个营大部分突围外,一○三旅的二○六团、一○五旅的二○九团共7个营全部被红军歼灭。连同在曲子镇被消灭的和曲子镇以南(即马岭)被击溃的马彦章营加起来三十五师受损在三分之二左右,损失真可说是惨重极了。

《红色中华》报6月6日在对阜城战斗的报道中说:“敌马鸿宾部步兵约团余,另附骑兵一营,于本月2日与我军战于阜城附近,除骑兵一部分逃走外,大部分被我军消灭,我军乘胜占领木钵,继续向环县追击前进。”另外,“我军之一部分与本月3日击溃马鸿宾部8个营,除小部分逃跑外,其余完全被我军消灭,我军俘虏敌军官兵1400余人,缴获步枪1000余支,轻机枪10余挺,迫击炮数门,骡马数百匹。敌军旅团长亦被活捉,其他军用品甚多,正在清查中。”

红一军团给马鸿宾部队的沉重打击,使红军军威大振,部队战斗士气高涨,乘胜继续向西北挺进,先后占领了木钵、洪德,环县等城镇。马鸿宾部遭这次惨败后,退至固原以北黑城、三营地区,不敢再与红军交战。红军完成了西征第一阶段即第一战役进军陇东的任务,兵锋直逼国民党军阀马鸿逵的老巢——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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