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个月后，裕贵妃生下一名皇子，两个月后，皇子误食毒药而早夭。
幻舞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于是，整个西宁宫成了未起名的皇子的陪葬。
沉秋里落叶萧瑟，梧桐锁了清庭。有时，我会想，诺大的王宫是不是仅仅只锁住了一群孤独女子的青春年华，是不是还锁住了别人，例如，高贵的帝王。有了这种想法，我再看华贵的王宫，越发地觉得这里是一片死城，在城里的人都死去了，活着的只是行尸走肉。只是，他们没有已经死去的自觉，只是，整个天下都要在这一群行尸走肉的支撑下正常运行。
我把这话和他说时，他不以为然地一笑，道：“舞，你想太多了，这里不是死城，那些人也都不是行尸走肉，只不过，在这里死去的，不过是一群人的感情，作为‘人’的感情……”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坐在西宁宫的台阶上，他是来悼念他那无缘的孩儿的，而我，是被拉来陪做的。
其实，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脚在那儿晃啊晃啊，只不过是在怔怔地出神。
我受不住这种悲伤地沉默，压着嗓子说道：“拜托你，别有什么都压在心里好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
他轻轻地晃着晃着，脸色淡然：“抱歉，我百年来都习惯了孤独，要和别人谈心，我不习惯。”
我受不了了，跪在他面前，泪水迷茫了双眼：“琉衍！我认识你已经83年了，我陪在你身边已经73年了，这还不够吗？”泪水滚落，心里扎扎地疼着，我睁大双眼盯着他，对峙。
他失声笑道：“你……怎么还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个样？怎么还会为不相干的人哭？来，坐好。”他拍拍身边的青石板台阶，我气鼓鼓地坐回去，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咬着嘴唇不发一语，我这么多年的陪伴都敌不过你百年的习惯么？我陪了你那么多年，但你还是觉得孤独，你把我当什么了？空气么？
“那个孩子……死了。”
“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
他干干地低笑一声，低下头来重新准备措辞，半晌才抬头说：“我也知道，自从那孩子在湘妃肚子里显孕出来时，他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万幸的是，他还是出生了。可是现在看到他的尸体，我还是会觉得心疼啊！放人后宫争斗……是我的决策，但孩子是无辜的啊……”他双手握拳，掩住了口鼻。
我看着他，心里觉得特难受，这是他第一次做父亲，他是多么期待这孩子的出生啊！孩子出生了，他就把孩子接到自己的寝宫里，不假手于他人地照顾着。当时他笑得多开心啊，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骄傲与开心，可那孩子还是死了！不足月就死了！
“有时候想想。”他哽咽道：“那孩子死了也好，皇家无情，降生在皇家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还没生出，就有那么多人想要害他，他出生之后也还是一样有人要害他。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会有人为了争宠来害他，他长大之后，自己就会为了帝位与兄弟相争！这样的幸福有什么幸福可言？”
你……是在说自己吗？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那一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我现在还会这样吗？如若那一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是不是会受尽父王母妃的疼宠？我是不是会有很多谈得来、玩得来的兄弟姐妹？我是不是会拥有无人可以匹及的灵力，还练成绝世的武艺？我是不是会像旭一样活得自由自在，会像他一样长得壮壮的，一出门就会引得一群女孩子尖叫？我是不是会引来所有人敬仰的目光，会是皇朝中最耀眼的辰星？如果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驯就不会是我的灭族仇人，玲珑就不会死，他会依然站得高高的，受世人敬仰！北赤……应该是无缘接触的了……那该多好啊……”
原来，你也会想“如果”这种可笑的事……
“现在孩子死了，我倒想多了一点，如果那一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确实会拥有无人可以匹及的灵力和一身绝世的武艺，但前提是我能安然长大！父王母妃疼我宠我会是一个未知数，兄弟姐妹会不会和我谈得来、玩得来也是一个未知数。皇家无情，谁晓得明天又会是怎样的境况呢？说不定，我和旭会从小争到大，斗得死去活来……也许我会活不过成年，毕竟我是带着3000年的灵力出生的啊，其人无罪，怀璧有罪，即使没有驯，也会有其他嫉妒我的人，会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下要害我……
“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我的出生……是一种罪过。
“虽然现在的我没有那种‘如果’的意气风发，但现在多好啊，我有一个贴心的弟弟，他不会和我从小争到大，争得死去活来。不会有人来要我的命，除了要和一些恶心的******。我可以活到成年，还娶妻，生子了……
“现在多好啊……”
梧桐锁住的清庭里，他痛声说了好多“如果”，他说了很多很多，又哭又笑的，像一个狼狈的疯子。
“幻舞，你不许再离开我，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的话……我身边就没有人了……”
“……是。”
尤楼史记
尤楼123456956年，桀驯、祭渊、天空形成三足鼎立……
尤楼123456983年，遂王回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