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二十年后。
幻舞
王喜欢呆在这，这是个露天平台，附近的建筑围绕却惟独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来。这里渺无人烟，而且，这里，四周建筑围起来的还有云游高塔，锁着我姐姐的云游高塔。
王从不掩饰他对我姐姐的喜爱，虽然也许他已经记不清我姐姐的绝世容颜。
王在这里时喜欢独处，所以原来在这里的森严的守卫都撤到了外围，隐藏在了围城的阴影里。
我亦如此，虽然我知道王并不在意我的存在。
我曾走到他身边，问过他：“为什么不掩饰对我姐姐的喜爱？”
“一切皆是棋子。”王仰起头，笑得温和却也飘渺，“弱点暴露是为了麻痹敌人，危险却也是我无计可施之下的计策。”
我沉默，王说的也是实话，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即使他再如何隐藏弱点，终有一天也会被狡猾的敌人寻到，而那时，不仅弱点暴露，还会让敌人知道了你对他的防备，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将弱点彻底暴露。而若是我有对手的弱点，我必定留做最后的王牌，留给对手一个致命的一击。
桀驯不会爱人，他爱权力，而他已经大权在握，所以他无懈可击，所以王选择了顺其自然，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王笑得如天空般飘渺，他说：“璨旭和媚灵是我爱的人，所以他们会是一步很好的棋，过不久，这步棋就要开始动了。”
“什么时候。”
“我１５９岁生日庆典上，大臣们会提议选妃，这步棋必定会在那之前早动一两年。”
“１５９……”
“就是最近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尽是了然。他在微笑，可是我却读不懂他的微笑，他明明是在说一些可怕至极的话，却偏偏一直笑得让人琢磨不透，他甚至笑得与己无关。
“有两个棋子，要发挥出大于一加一等于二的杀伤力……就只有让他们撞在一起了，让他们相爱……”
“这么说，桀驯是要让你们三人相遇，让你和你弟弟一起爱上我姐姐，可是我姐姐却爱上了你弟弟，你为了抢夺我姐姐，你就会……”
“幻舞，你说的不错，媚灵会选璨旭，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人爱上的，尤其是你姐姐那种脱俗而又骄傲的美人。可是啊，幻舞，你说错一点了，桀驯会让媚灵成为我的王后，因为他要的，是我先死，而不是璨旭先死。我若先死，璨旭会名正言顺地成为王，而杀了我的他会得到尤楼人民的承认，这是桀驯不允许的，所以先死的会是璨旭而不是我。幻舞，他要我先杀了璨旭……”
“他要的是王族身败名裂？”
“没错，他要的是王族身败名裂，他要他的家族成为尤楼新的王族。”
我沉默，抬头向王看向的方向看去，天空开明，只剩高耸入云的高塔，孤寂，空旷。
媚灵
我很无聊，很无聊地趴在桌上，早就没心思弹琴了。活力十足的小草蹦了出来，直冲窗台。我有气无力，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从地面上跑上来都不喘气，是天生的四肢发达使然吗？
她在干什么？我支起身体，清楚地看到她拿着望远镜在看，一脸大大的笑容，怪异至极。
“小草，你在做什么？”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小草回头，还是一脸大大的笑容，她微红着脸皱皱鼻子：“不告诉你。”
我走过去，无力地靠在她肩上，问道：“在看什么呢？”
她吓了一跳，但没把我的头弹开，她的镜头是朝下的，我看下去，蚂蚁两三只，看不清。
小草发出幸福的声音，我挤开她，占了整个水镜，我也知道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但我就是无聊嘛！
“小姐！”小草发出了不满。
我还是疲惫地倚在她身上，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小草支支呀呀了一会，我放开她，自己透过水镜往下瞧，还是蚂蚁一两只，看不到。
“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能笑我哦。”
“说。”
小女孩开始一脸幸福的憧憬，就差没披上婚纱正式成为准新娘了。“下面呢，有一个人，他很温柔，而且每天都来……”
我哼了一声，问：“然后我们可爱的小侍女喜欢上他了？”
小女孩幸福得很：“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了，怎么样？”
我努力地调整这烂水镜的焦距，说：“看不到人。”
小草急忙叫道：“我本来已经调好了的！你又弄乱！”
“我没有。”话虽这么说，但我确实早已经弄乱了。
小草皱一下鼻子，说：“你自己慢慢调，我才不帮你。”
我看向她，惊异道：“你不看啦？”
小草靠在栏杆上，一脸的幸福：“我每天都有看，不差这一天，我就把这一天施舍给你好了，反正你这些年来也就只看到我一个人。”
我怏怏道：“这还算是我的荣幸啊。”
“当然了。小姐，我该怎么办呢？我都不太敢去和他说话。”
“我找不到一个人影。”我懒得理会发春的少女诡异的心思。
少女更懒得理会我的不屑一顾，径直幸福地说下去：“他是一个温和的人，我看得出来。他每次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抬着头看天空，一身白衣，像个飘渺的神仙。”
“神仙应该在我们现在的高度上，而不是在地面上。”我泼小草冷水，细细地调着手中的玩意，蓦地，我寻到了那只蚂蚁。
“小姐！你……”小草蹬蹬下去了。
我知道的，这是命中注定。
小草
小姐把我花了好几年地时间做好的水镜给掉下楼了，天呐，那可是我花掉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得出来的！我以后还要借它来……来偷窥他的。
跑下去，气息不顺，几乎想死，尤其是看到支离破碎的尸体。
我委屈地跪在尸体面前，我辛苦好几年的……如今尸体一个……
突然一个人把水镜的尸体捡了起来，我抬头去看，顿时觉得一阵晕眩，在阳光之下，一切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如一尊飘渺的神灵。
他端详一下手中的东西，微微一笑，说：“烂得彻底呢，没法修了。”
是啊是啊，从入云的高塔上掉落，就应该是碎尸万段，不复存在。
他向我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觉得更加晕眩，神明在微笑，一身圣洁。我觉得紧张。
神明说：“我叫琉衍，你也可以叫我衍。”
我呼吸急促地低着头，不由得想远离：“我叫离草，你可以叫我小草。”
神明在微笑：“小草么？那可是一种坚强的存在啊。”
飘渺的话，似在云端。
神明在说什么我都记不清了，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下午，直到一个女武士出现，把他叫走了。他们，呵，好像神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一个神身边的英武的侍卫。
我回到云游阁上，小姐说我失了魂，整一个行尸走肉。
我止不住那疯狂的想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