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灭门之灾
长白山千年不化的冰雪中。狂风呼啸，雪块扑面狠狠地砸来。突然卷来一阵巨大的黑色妖风。鬼莫愁正欲抵挡。却只见那股妖风绕开他径直朝后面的人冲去。他反身借助顺移的法术闪到徒弟面前。刹那间黑色的妖风中露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孔，伸出千万只手缠住鬼莫愁一把拖进黑暗中。
鲜血四溅。血柱从妖风中涌喷而出。
“师傅……不……”洛寒的紫瞳中闪过几丝惊恐，而后无限放大。
血色迷离了视线，血柱飚红了四处飞扬的雪花，一滴一滴血水滴落在茫茫的白色之上，湿了他的袖摆，漫成大片大片的血河。
“师傅……”他跪倒在这片狰狞的血海之中，紫衣上沾满了鲜血，触目惊心。黑色的妖风中一个女人惊悚的奸笑声刺破了长白山的雪空，“鬼莫愁，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你这个妖女！还我师傅！”洛寒迎面冲进那股黑风中，却动弹不得。少年的身体腾空而起，黑风整个卷入他的身体中，在风雪中缓缓降落。站起身来，只是紫瞳早已黯淡无光，却诡异地闪耀着绿光。“他”拿起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另一只手。
“哈哈，蜈蚣精你运气不错找了个好皮囊啊”一阵阵恐怖的笑声从天际四方响起，轰隆如雷。
少年的嘴角闪过一抹妖艳的笑容。从腰间的小盒中取出玄武之章 ，朝远处一掷，那方正的石章
顷刻间变得无比巨大，射出道道金光，徐徐升到雪空之上，在金光中旋转着。空中出现了闪耀金光的玄武图案，漂浮到少年的面前，少年指尖一点，便融入玄武图中，身形渐渐隐去。
金光瞬间消失，血色染红的雪野死寂沉沉。风雪交集，天色显得越发得阴沉。
望清宫内。血流成海。断剑乱插在倒下的遍地的尸体之上。昔日清丽辉煌的大殿早已变得颓败不堪。紫衣少年的眉心嵌着一个深深的长条黑色印记，嘴唇是黑色的。“救……”倒下的弟子欲呼救，少年幻影移动到他面前，从脖颈后伸出密密麻麻细细长长的触脚，紧紧缠绕住他的全身，少年眼眸中的绿光一闪的瞬间，血肉迸溅，一堆肉渣夹杂着碎骨从细长的触角缝隙中掉落在地上。“师兄！”
“他”鬼魅地笑着，黑色的嘴唇裂开一个弧度，伸出血红的舌头****了一下唇角。
“你这个妖孽！居然把我师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一红衣少年目眦尽裂，悲痛欲绝地抄起长剑便向紫衣妖魔砍去。而还未触及到，便被人用手狠狠掐住了脖子。“他”绿光的眼睛眯了眯，将沾上鲜血的指尖翘成兰花形，放入口中微微吮吸。妖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少年，发出尖细而嗲哑的声音：“死了一个。再来一个。不过看你长得还行，本来想让你当老娘的宠物的”，“他”舔了舔嘴唇，“既然你这么爱恋你的师兄，那么就一起去送死吧！”身后嗖嗖地射出毒刺，狠狠地扎进穿破红衣少年的各个穴位。
“吾以玄武之名，万物之证，荟萃日月之灵！”身着靛蓝袍子的清秀少年从天而降，指尖泄出流转的耀眼光剑，射向紫衣妖魔。擒住红衣少年的手倏地松落。
“阁下，接下来由我们掩护，请快速撤离！”靛蓝少年的周围窜出五个黑衣道者。
接住落下的红衣少年，蓝衣少年翻空而跃。
“少尊，师傅！你们快走吧！”靛衣使用飞行术火速赶到玉响等人的身边。
“靛儿，玄儿怎么了？”玉响急切问道。刚接到密报，玄武大殿早妖孽灭门，马上火速召集玄武弟子，准备撤离。
“玄衣他…怕是不行了…”靛衣的声音微微有一丝的颤抖。
“快把那个小孽种交出来！”紫衣妖魔张牙舞爪地追了过来，带刺的长触向众人伸来。
“澈儿，带大家快走！”玉响低声吼道。轻轻一跃，用自己的身姿护住众人。
玉澈眼中一凛，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一边低声嘱咐靛衣带着玄衣召集幸存的玄武弟子撤退，一边准备应战。
“哈哈？想逃？老娘今天就灭了你玄武满门！”说着，那紫衣妖魔，已将长长地触角抓住了二十几人，刹那间，再次血色迸溅，一片染红了人的视线。
“还有你个孽种！”“他”的眼睛摄人心魂地勾到茗桐清身上。
数根长触窸窸窣窣地就要冲她而来。
“不准碰她！”玉澈敛起的眼神更加锋利起来，一掌豁出的真气瞬间冷凝成条条冰锥，一部分截断了那长长条条，另一部分直向妖魔刺来。
紫衣妖魔微微偏了偏身，冰锥在距离“他”一尺之时便自动融化。
突然一团火从身后袭来，“他”躲闪不及，衣襟便着起了火。玉响在其身后念念有词，身遭火气缭绕。
紫衣妖魔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向身后再次射出毒刺，直穿那人之身而过
玉澈的眼神突然一颤，想要启唇说些什么。
撑着流血的身体，忍着强烈的痛楚，玉响的神情决绝而坚毅，听不清他在念什么，只是火势越发大了起来，瞬间将紫衣妖魔和自己还有大大小小的苑园，倚天阁，亭落林木，整座望清宫包围在熊熊大火之中。
漫天的浓烟翻滚，终年冰雪不化的长白山巅突然一声崩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一个眼眸黯淡浑浊的少年在烟雾弥漫的庭院内，呆呆地伫立着，任凭火舌窜至身遭，浑然不顾焚熏在身上的灼热的剧痛。“快……走……”火光中隐隐有一个人影缓缓地倒下。
轻微的声音被倒下的柱头湮没。涣散的眼神瞬间收紧。父亲……你……为何……
心不由地被什么狠狠击落一般。抱起茗桐清，腾空飞起，别过头去不愿再看那片火海。茗桐清在他怀里悄无声息，只是怔怔地望着愈行愈远的火光。只是，脸颊上似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她仰起小脸，只看见玉澈背光的下巴和微微抽搐的嘴唇。
恍若隔世。
一年多前，母亲的话语还未吐尽，便离她而去。绯色的血，赤色的血，绛色的血。她，再也没有亲人，流离失所。对于母亲的记忆就这样怆然而止。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接他回来的。只是在他的身上隐隐可以看得见母亲的影子，听他略带沧桑的磁性声音娓娓道来母亲拜师学艺的故事，隐隐的烛光中，似乎依然望见了妇人美丽的笑颜。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在她沮丧时会摸摸她的小脑袋，在她有了小小进步时会做好吃的给她，手把手教过她学剑，即使是相处了短短一年的时间，给予了她这世界上从未有过的亲情的温暖，再也无法替代的那个人，在那片皑皑白雪之巅的火光中，就这样魂灭魄陨。与娘亲共度过的十二载收获的快乐，却不及这一去不返的一年之多。
母亲因自己而被逐出师门。从此不许她习武练道半分。只是好好地叮嘱过她，不要再与江湖有所牵涉，只要做个平平凡凡的百姓就好。
她依稀记得，七岁的那年，结界被破，母亲是如何被凄惨地废了百年的修行。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她是妖孽之子。轰然，眼前的景象骤地破碎，眉目上渲染上的尽是无边的黑暗。。
因为她是妖孽之子，所以母亲修行被废，最终因她而死。
因为她是妖孽之子，所以玄武满门被灭，师叔魂飞魄散。
都是因为她！
而她，除了眼泪，还有什么能偿还这么多的人命？抹去这么多的不幸？除了让别人家破人亡，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真是可笑，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连自己的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她，一生下来就要躲避四处的追杀，又有什么资格再来接受如这样一年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