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军千里不留痕
慕羽的唇舌熟练地流转和寻觅掠夺，显示出他情场老手的浪子本色。然而已经傻掉的洛苍芫，却本能地抿紧了双唇，拒绝他的进一步索求。
这么生涩的反应……
慕羽的双眼微微地眯起，为又拆穿了对方的一个谎言而感到高兴，脸上却不动声色。
终于，一直任他予取予夺的洛苍芫有了反应，拼命地想要把他推开。
慕羽这才离开她的唇，唇角微微一扬，现出一个有几分冷酷的笑容：“这是对你的惩罚。”
洛苍芫苍白的脸上，现在忽染上几分嫣红，这令得她因伤病而憔悴的面颊，呈现如盛开桃花一般艳丽的美态。
心里明明愤怒到了极点，不知为什么，她却提不起精神来与慕羽理论，反而凤目微合，有再次睡着的趋势。
“不许睡！”
慕羽恼了。被自己吻过的女子，从来都只会心醉神迷，偏偏她竟会感到无聊到想睡觉。
以手托起她下巴，一方面是不服气，另一方面是受不了她此时娇艳面容的引诱，他再次重重地吻下去。
这一次他更投入，技巧当然是好得没话说。但是……
感觉到舌尖太过容易地侵入了她口中，慕羽忍不住望向她的眼睛。果然，已经睡着了……
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败。
叹了口气，慕羽放开了洛苍芫，想了一想，又取过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这才走出营帐。
干脆就把这个营帐拨给她住算了。
只不过，慕羽心头还是有些委屈：难道我堂堂的风盟国第一美男子、上将军慕羽，竟然还比不上她睡觉重要？
当然，这一切在他见过军医后就真相大白。原来在军医给洛苍芫服下的药中，有一种是有助于安眠的。
那时慕羽忍不住跳起来大骂：“什么有助于安眠？简直就是催眠！你好好地多什么事？我有叫你给她服这种药没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军医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的身体虚弱，服药之后需要静养，而且当时已是深夜……我想，就给她开一点安眠的药物，好让她休息得好一些。”
慕羽这才无话可说。再说下去，只能够说明自己变态，那么晚了还不让她睡觉，想方设法折磨体弱的病人，简直是……
幸运的军医这才逃过一劫。
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慕羽掀帘而出之际，却又回头，向沉睡的洛苍芫望了一眼，目光中有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
是他听错了吗？
可是，他一向对自己的听觉极有自信。
所以现在他的心中，仍盘旋着她在睡梦中挥手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若无紧急军情，别来吵我。”
那就是她的真实身份？果真如此？
＊ ＊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洛苍芫对昨夜之事，已仅剩一点模糊的印象。
慕羽吻了自己？呸呸呸呸呸！那一定只是一场恶梦，而且还是很恶心的恶梦。
一甩头想把这恶心的梦抛诸脑后，却陡然间发现一个堆满了食物的托盘就放在帐中的小几上，还在冒着热气。
三两下洗漱完毕，洛苍芫毫不客气地把食物吃了个精光。吃饱饭才会有力气，就算这点力气还远不足以用来逃走，但要应付慕羽那个变态的刁难却还是大有用处。
这样说起来，自己昨天好象还没有把衣服洗完呢。他不是说过，不洗完不准吃饭睡觉的吗？
管他那么多！没有人提她就当作不知道，先去找古秋。
洛苍芫感到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便走出营帐，想去寻找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
没走几步，就被守卫在中军帐附近的士兵拦下：“不准通行。”
她换个方向，仍是几步之后便被拦住。
几番下来，洛苍芫已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囚禁！自己总共可以活动的范围竟然不超过百步，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向着中军帐走了几步，洛苍芫却忽又停下脚步。去向慕羽抗议会有用才有鬼呢，反而会正中他的下怀。
不行，自己可是一向沉静睿智的名将，虽然现在虎落平阳，却也不能被激得气急败坏。
她想着，改变了主意，向着自己的营帐走过去。
囚禁就囚禁，不如趁这机会把伤养好，再足足地补睡几个懒觉。
但是一个低沉的声音硬是把她从梦想中拉回了现实：“怎么？也不先来问问本将军需不需要你服侍？”
躲不过就敷衍一下。
洛苍芫转过身来，见慕羽已立在中军帐前。她强迫自己对他的冷笑视而不见，心平气和地问：“请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大不了洗完昨天的那堆衣服。
他却一转身进了帐，留下轻飘飘的三个字：“你过来。”
洛苍芫只有跟进去，慕羽已坐在桌前，翻开一份文书，抬头看她一眼，随手一指席上：“那件袍子袖口开了线，你去缝补一下。”
这是婢女份内的事情，洛苍芫倒也无话好说。一声不响地走过去抓起针线，她埋头缝补，慕羽专注公务。
片刻之后，洛苍芫丢下手中针线：“补好了。”
慕羽放下手中文书，踱到她面前，自她手上接过那件长袍，看着。
然后看她一眼，再看那被她缝过的地方，他的浓眉愈皱愈紧，终于忍不住：“你……针脚时疏时密，有的地方紧，有的地方松，你究竟学没学过女红？”
她当然没学过。从小到大，洛苍芫学的都是兵法韬略、治世平乱，谁教过她什么女红？会缝这几针，还是因为征战多年，有些事不得不亲力亲为。
但是跟他说这么多作什么？洛苍芫任慕羽发牢骚，只是不开口。
望见她那一脸的云淡风轻，慕羽忽然失去了力气，不想再说废话。丢开手上的衣服，他一指书桌：“去磨墨。”
洛苍芫去磨了，不过磨好的墨写起字来颜色浓淡不一；沏茶，烫得慕羽险些摔了杯子；打扇，她打瞌睡的时候扇子直接敲在了慕羽的头上；伺候他用饭，他指着远处的一盘鱼，她偏偏给他夹了一只烤鸽。
……
最后慕羽终于再也忍不住，冲着她低吼：“你怎么能当我的贴身婢女？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
洛苍芫冷笑：“我从来没推荐过自己要给将军当婢女，是将军硬说我合适。”
慕羽想起了自己的话，一时被呕得开不了口，洛苍芫却已道：“若将军没有其他吩咐，民女就要告退了。”
“你究竟是谁？”慕羽却忽又冷静下来，问。
洛苍芫看着他，淡淡道：“民女绯颜。”
慕羽凝视着她，渐渐地，面上现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还是不肯说？没关系，我有时间慢慢等。”
等她说出来，或等她自己露出破绽。
＊ ＊ ＊
慕羽的大军又驻留了一个多星期。这期间，慕羽虽然不再变着法子刁难洛苍芫，却仍然不允许她去见古秋，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甚至有几次他骑马外出巡查时，也给了她一匹马，让她跟在一旁。
虽然仍然在盘查边境上来往的人员，却始终没有找到云誓的左将军洛苍芫。
洛苍芫暗暗冷笑，能找到才怪。不过，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却也跟被慕羽找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若被这睚眦必报的家伙知道自己正是他恨之入骨的洛苍芫，自己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凄惨好几倍。
有时候慕羽竟然叫她去整理他书桌上的文书，而且他还会很放心地离开。
那些文书的内容，天资聪颖的她几眼就可以全部看完，全都是一些军队调动的命令，征集粮草的方案等等，似乎风盟准备趁着这次云誓的内部变动，而挑起大战。
洛苍芫看了却只是微微冷笑。狡猾的慕羽又在试探她了，如果自己想把这些所谓的情报传给云誓，一定会变成一个大笑话。
虽然自己的职位被撤，然而殿前将军萧珏也并非是一个无能的草包，有他镇守云誓北方边境，风盟想要攻破不会太过轻松。
更何况，风盟国内目前的局势，也根本无暇对云誓出兵。若不是抓住了这一点，那个心机深沉的右将军青笙，又怎会在此时向自己发难？
据说风盟国内，也已有一些势力开始想要削弱慕羽过大的权力，以风盟下将军周梓衿为代表。
慕羽远在边境，无法分身应付都城内的政治难题，早已希望能有暂时休战罢兵的时候。现在他怎么还会计划攻打云誓？恐怕不出三日，他就要下令回都城去了。
所以她只是把看过的那些有真有假的文书放回去，不动声色地走开。
只有一份情报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从云誓国中传出的。青笙借大王的旨意，宣布剥夺自己的爵位和官职，而举荐自己的左丞相，则称病而有一阵子没有上朝。殿前将军萧珏，正式受封左将军，领北方边境帅印。
这一场风波，以青笙的全面胜利而结束。左丞相说是养病，恐怕其实是在朝中受到了他们的排挤，而不得不退出政局。连一国的左丞相尚且如此，那些多年来跟随自己的部下，现在在萧珏手下，会是怎样的处境？
洛苍芫把那张纸捏在手上，神思一时间飞出很远。她本想过，若随古秋逃离云誓后，会逼得青笙大肆报复，那么自己就再回云誓，以免牵连别人。
但是现在看起来，青笙的目的只是要夺自己的兵权，只要自己在云誓已无立足之地，他也就不再多生事端。不错，这亦是避免树敌过多、同时笼络人心的好方法。
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洛苍芫却不得不承认，青笙仍是一员名将。云誓的大权落在他的手中，即使只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会轻易让别国侵害云誓的利益。这一点，她可以放心。
那么今后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对这个有兴趣？”
近在咫尺发出的声音让洛苍芫微微震动了一下，她却并没有慌张，已将那纸情报放回原处。
“故国之情，人人都有。”
“即使是对早已抛弃了你的故国，你也仍是念念不忘？”声音里透着讽刺。
洛苍芫不禁望向他。为什么他一句话就可以刺中自己的心事？不错，她是被云誓抛弃了的人，是被逼着要离开的人。
想到这一事实就令她内心隐隐作痛，不想在慕羽的面前表现出来，她在脸色微变的同时，已向门口走去。
却忽然被自身后伸出的一只手紧抓住了右臂，然后那只手猛地一拉，洛苍芫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跌，被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
一抬头，已发现慕羽的脸离得极近，近到连他的眉毛也可以一根根地数出来，近到他温热的呼吸可以轻拂在她的面上，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危险的电光火花。
“告诉我，为什么即使这么痛苦，还要爱那个抛弃了你的云誓？”慕羽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
洛苍芫震动了一下，终于想到要自他手臂中挣扎出来，却反而被他更紧地揽向怀中，无法动弹。
慕羽不再开口，伸出另一只手，轻托起她脸，火热的唇舌已贪婪地紧贴上她的唇。
洛苍芫吓得不轻，特别是当她回忆起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之时。这么说，那一次也并不是自己在做恶梦，而是真的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她惊恐地想要偏头避开慕羽那如掠夺一样的吻，却被他的手钳制住而不能移动分毫，最后她只能狠狠地咬下去。
“不错，”终于放开了她，慕羽轻笑着一舔唇上被她咬伤的地方，漫不在乎地道，“高明的吻技往往是要用牙齿咬，否则又怎能留下吻痕？难得你会主动地回吻我，虽然似乎嫌重了点。”
她想咬死他！洛苍芫怒视着慕羽，然而这种愤怒却慢慢地变成无奈、变成悲哀。
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强权就有公理。现在她和慕羽强弱之势一目了然，他是高高在上、大权独揽的风盟国第一将军，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不要说是一个吻，就算他想要索取更多，她又能有什么拒绝的方法？
这种完全无能为力的自知，令得洛苍芫觉得既疲倦又悲哀，所以她只是向后退了两步，淡淡道：“将军请自重，民女已有夫婿。”
慕羽没有再逼上前来，其实当他看见洛苍芫面上那无奈悲哀的表情之际，就已微觉后悔。为了掩饰心中感受，他随手拿给书桌上的一本书翻看，却又因为听她提起了古秋而微觉不快。
那男人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再开口时，他的口气又已是冷冷带刺：“说到这里，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明日我会动身回都城，你也跟我一起走。至于古云……”
他故意顿了一顿，洛苍芫心中一紧，难道他想要把古秋留在边境军中？
察觉到她的不安，慕羽沉吟一下，终于接着道：“他会编在我护卫军的第一队中。”
起初确是想硬将他们两人拆散，后来想起传闻，终于还是罢了。若她有传闻中一半的顽固，若他有传闻中一半的勇猛，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你回去准备行李。”慕羽向洛苍芫发令。
洛苍芫却没有动，直视了他的双眸，道：“我要见他。”
慕羽冷笑：“这里是军中，你以为是什么地方，可以让你们想见就见？”
好，她就等回到都城，看他还有什么借口不让他们这对夫妻见面，虽然只是假夫妻。
洛苍芫不再说什么，退出营帐。
＊ ＊ ＊
次日一早，慕羽将边境统帅之职交给副将、亦是他亲弟慕风暂代，便率了约千人的骑兵队，踏上了回都城的道路。
洛苍芫骑马跟在他的身侧，目光却在最前方那约一百来人的队伍中，寻找着古秋的身影。
这并非易事，但因古秋同样也是在队伍中频频回望，这才让洛苍芫一眼找到了他。
看见古秋虽有些消瘦，却并没有什么大碍，洛苍芫放下心来，而一直冷眼看她的慕羽才讽刺地开口：“已经看见你心爱的夫君，现在你可以好好赶路了吧？”声音里竟然还有掩饰不住的酸味。
洛苍芫看他一眼，并不开口。她早已发现只要自己答上半句，就又会招来慕羽的一大堆冷言冷语，所以现在索性不跟他浪费唇舌。
他无计可施，众目睽睽之下，亦不好做出过分的举动来惩罚她对自己的无视，只有寒着脸策马前行。
慕羽急着要赶回都城，这一路上倒并未多事。但这一日，在踞都城尚有三日路程的时候，洛苍芫却发现有些不妥。
前面是两座高山，中间留一条狭窄的道路，这正是典型的安置伏兵的最佳场所。
洛苍芫凝神细看那两座山，因隔得远，看不出其中是否有人埋伏，但却觉得那两座山安静得奇怪，竟连一只飞鸟也不曾飞出过。
一定是有人早就埋伏在里面，这才赶走了栖息其中的鸟儿。
洛苍芫看了看慕羽，这么简单的埋伏，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根本不用自己多事。
她忍住不说话。
慕羽却没有叫停的意思，直到大部分人马已经进入一片树林，他才一挥手，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不是，他只是止住了大部分骑兵的前进，作为先头部队的那一百来人，却仍是毫无所知地继续前行，而慕羽唇角含一丝冷酷的笑容，望着。
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洛苍芫终于着急了，因为古秋亦在那一百来人之中，而他们已将进入那个峡谷。
她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懂得兵法的事实，策马追上了慕羽，急道：“那峡谷中有埋伏。”
慕羽扬扬眉，笑容更是明显：“我知道。”
那还不让先头部队停下来？
洛苍芫想这么说，却自慕羽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忽发现他的帅旗，竟是在那百人的队伍之中。
那一百多名士兵，竟然是慕羽放出去的诱饵？慕羽等着埋伏在暗处的敌人袭击他们，然后再率军出其不意地突袭敌人，令敌人的伏兵变成明兵，而他这支队伍却反成伏兵。
可是，这却是以牺牲那一百来名将士为代价。
说不定，他也是故意把古秋编在这支队伍中，好借敌人之手除去他。
洛苍芫怒视了慕羽，咬牙道：“卑鄙！”一抖马缰，已自队伍中疾驰而出。
慕羽玉脸泛青，在她身后怒喝道：“你做什么？”
洛苍芫却并不回答，只是急追那一队即将踏入死地的人马。
然而她速度再快，也已来不及，眼看着他们全都进入峡谷之中。一咬牙，洛苍芫并没有停下，反亦策马追入峡谷。
听得有单骑追来，那一百多名骑兵都纷纷回头，引起小小骚动。
洛苍芫已喝道：“不可以停！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
她虽是一名女子，声音中却自然而然地有发号施令的威严，令得那些士兵不约而同地猛策马，按照她的命令向前疾驰而出。
洛苍芫已追上古秋，两骑并肩疾奔，古秋眸中面上全是欣喜激动神色。洛苍芫却不容他开口，猛抬头，已隐约望见山顶上一人正欲点燃手中信号。
“快！”她以马鞭一指那人，“不可以让他发出信号。”
否则两边山上同时滚下大石木块，再多的人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古秋抬头，也已知道情势危急，伸手取下背上长弓，搭上铁箭，连瞄准的时间似乎也没有用，已箭如流星般倏然而去。
他坐下马仍在疾驰，这一箭却准确无比地射中那人，只听得身后传来士兵们的大声喝彩。姑且不论箭术之精准，这么远的距离，竟能把一枝羽箭射上高山，没有过人的臂力绝无可能做到。
古秋目光仍凝伫在山顶，只见又有一人取过了信号想要点燃。不用洛苍芫再开口，他“嗖”地一箭，又已射死那人。
洛苍芫却不住地催促那些士兵：“快！冲出这峡谷后，再重新集结队形。”
古秋一连三箭，射死三名想要发出信号的人。后来者终于学乖，竟伏在地上，偷偷点燃了信号，幸而这个时候，他们这一百来人已冲到了峡谷的边缘。
只听得身后峡谷中传来阵阵轰隆巨响，他们连头也不敢回，直冲入峡谷外的一片树林之中，这才停下。
这一连的策马奔驰，洛苍芫禁不住又轻轻喘息。古秋担忧地望她一眼，却自她目光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向那些士兵道：“点点人数，看少了多少。”
他适才三箭射敌，已让这些士兵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他发号施令，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原来的那名军官依言点数，向他报告道：“本来是一百二十人，现在是一百一十三。”
古秋的目光投向洛苍芫，洛苍芫却回头望向那埋伏有敌人的高山。从刚才敌人推石下山的情况看来，他们的人数应该有三、四百人，虽然说慕羽所带的千人足以对付，但若是敌人先来围剿自己这里的一百来人，却肯定可以轻松取胜。
敌人当然会来追赶他们，谁叫他们这队伍里打出了慕羽的帅旗呢？那么现在她所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慕羽率兵赶到之前，尽可能地让这一百多人活下去。
不仅如此，还要想办法把敌人引入慕羽有可能率兵追来的方向。峡谷已不能通行，慕羽必须绕道而行，他打算在哪里伏击敌人呢？
洛苍芫的脑中，浮现出在慕羽军帐中天天可以看见的那张军用地图。左侧稍近，但却是丘陵山路；右侧稍远，是一片平原。骑兵只有在平原之上才适合驰骋，她判断慕羽会从右侧绕路。那么适合伏击的地点，已经不难判断了。
她策马到了古秋身侧，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古秋点点头，已向那些士兵道：“敌人还会追赶我们，大家立即两人共乘一骑，剩下的那一半军马，在马尾上绑上树枝，赶它们向右边去。其他人跟我继续向前，路上注意轻点，不要让高处的敌人发现踪迹。”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番吩咐的用意。古秋却已率先跳下自己的那匹马，将马尾绑好树枝，然后跃上洛苍芫的坐骑坐在她身后，转眼看见其他人的犹豫，不禁喝道：“快照我的话做，时间无多。”
被他这一喝惊得一震，士兵们乖乖地照此办理，待得他们全都两人一骑坐好，古秋一扬手中马鞭，将那批无人的马赶向右方，一时扫起无数沙尘。
洛苍芫回头望时，只见自山顶之上，亦有两道沙尘自上而下，知道是山上的敌人望见了马奔走时的沙尘，下来追赶。
她转回头来，低声道：“我们也走。”一抖马缰，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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