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此月夜共星辰
见慕羽仍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洛苍芫更是愤怒，大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反正像你们这种权臣奸臣，有奇怪的嗜好才算正常。但是请你搞清楚，我是女人，就算换上了男人的衣服，也仍然还是个女人。你这变态，少再拿我满足你的奇怪幻想！”
开始时一点也不明白，听到后来，慕羽终于了解到她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一方面很想暴笑，另一方面却又很是恼怒。这个人，战场上诡计多端、什么都能一眼看穿，怎么现在要看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就这么地难为她？
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她的细作从风盟带回去给她的情报里，有关自己的还会少？难道她竟会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人？
看到她还在高声斥责，似乎生怕外面巡视的侍卫们听不见，慕羽气恼地一把揪住她，不由分说地先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我……”
洛苍芫挣扎着，想提醒对方自己可不是他喜欢的男人，才一张口，就被他的唇舌侵入进来，再也说不成话。
意识逐渐处于丧失的边缘，直到他终于放开她。
片刻之后才完全回过神，洛苍芫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力地擦自己的双唇。恶心死了！被一个变态的男人吻，不知道会不会染上病。
慕羽好笑地看着，刚才的那一吻，已让他的心情完全好转，这时候就用带几分挑衅的口吻道：“我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次，还有以前的两次也是，我是明知道你是个女人，才会吻你的。”
换洛苍芫被完全吓傻。
她呆呆地望着他，他这算是什么意思？这么直言不讳、不知羞耻，把这几次强行索吻的强盗行径说得理直气壮。
片刻之后，她终于从震惊中恢复理智，一把抓起枕头冲他的脸砸过去，同时大喝一声：“滚出去！”
慕羽接住扔过来的枕头，心平气和地拍拍，放回床上，然后站起身：“算了，今天都已经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他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又笑眯眯地回头：“反正日子还长着呢，见面的时候随时都有。”
回答他的是刚才他放回去的枕头。
慕羽伸手拨开了那个枕头，这才真地走了出去。
洛苍芫却气得再也睡不着。不能再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明天一定要向他抗议，叫他让自己和古秋见面。
然后找个机会，逃出这该死家伙的势力范围。
＊ ＊ ＊
第二天洛苍芫却没有机会去找慕羽抗议，因为天还没有亮，他已经出门去了。
好，那就等他回来。
她在房里踱来踱去，隔壁稍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冲过去看个究竟，却多半只是有小厮进去扫扫擦擦。
直等到子时，慕羽仍然没有回来，洛苍芫却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三天她一醒过来，立即去找慕羽，却被告知他又是天不亮就出去。
他就忙成这样？说不定根本就是想避开她。
洛苍芫决定死守，一夜未睡，结果——
慕羽没回来。
她这才忽然想起风盟国的政局。不再是云誓的左将军之后，又因为遇见了慕羽而总是跟他斗来斗去，她竟然已经有很久没有关心这六国的政事。
其实，政治一直就是她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东西。虽然很多事她一眼就可以看透，却很讨厌。
她想起想要杀慕羽的幕后主使，想起对慕羽的权势虎视眈眈的一干重臣，想起既依赖慕羽之才、又对他有几分忌惮的风盟王，这些势力之间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就有可能导致风盟国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慕羽此次匆匆返回都城，也正是为了打击暗藏的敌人，稳固他已经取得的权力和地位。
所以他才会那么忙碌。
权力对男人来说真的是如此重要吗？慕羽如此，青笙也是如此。为什么也曾身在权力中心、触手可及的自己，却完全没有相似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吗？
洛苍芫不禁有些迷惘。
“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等我。”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洛苍芫一怔，转过身去，果然就是慕羽，脸上留下了些睡眠不足的痕迹，却仍然双眸有神、精神奕奕。
看见她的刹那，他的眼眸更是闪闪发亮，轻笑道：“怎么，想我了？”
洛苍芫的脸一寒，冷笑道：“没有人会反常到希望有人来使唤自己，这几天我不知有多开心，巴不得将军每天都操劳国事，没空回府。”
“果然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冷落了你？”慕羽竟然还是厚脸皮地笑着，“放心，明天我有时间陪你。”
“谁要你陪？”洛苍芫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搬出去，和我夫君住在一起。”
慕羽的笑容瞬时消失，用明显不快的口气道：“这种事明天再说，现在我要休息。”
说完，他真的一转身，走进了他的卧房。
洛苍芫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难道就这样让他走掉？明天一早他再不见踪影，她要跟他耗到什么时候？
“不许睡！我要搬出去，谁要住在这种地方？”她硬是把手放在两扇门之间，让他无法关门。
慕羽望着她。虽然以他的身手，想要推开她或强行关门都是易如反掌，但都有可能会伤到她，他可不舍得这么做。
半晌，他面上现出有几分邪佞的笑容，反而猛地将门开得更大。
洛苍芫两手紧抓门扇，这时就随着门扇转动的方向向内跌去，撞上对方宽厚的胸膛。
“你不准我睡，那就陪我一起睡？”
慕羽的话叫洛苍芫心惊胆战，急忙后退几步。
慕羽脸上笑容得意之极，在她面前不慌不忙地把门关上。
无……无赖！
片刻之后，洛苍芫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败。若是光明正大，在战场之上，慕羽这家伙什么时候占到过自己的便宜，只有使出这种无赖手段时，才会让自己无计可施。
可是这种无赖的手段，对她却又十分有效。现在再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再去敲门把那无赖给吵出来。
但是，为了不让他再次从她的眼皮底下溜走，洛苍芫决定就守在他的门前。
刚站了没多久，“哗”地一声，身后的门却又突然间开了。
咦？
洛苍芫转过身，吃惊地望着他。
慕羽的脸色极为不善，十分阴沉地盯着她，那目光让身经百战的洛苍芫终于也有点心里发毛。
然后——
他忽地一伸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惊得洛苍芫用力地敲打他：“你要干什么？”
慕羽却仍是一言不发，抱着她直走到她的房门前，一脚将门踢开，再沉着脸抱她走到床前。
到这地步，洛苍芫反而害怕得说不出话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停止。
把全身僵硬得如同石头一样的她放在床上，慕羽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拉开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虽然他脸色仍是十分阴沉，做这些事的时候动作却极其轻柔。
洛苍芫的嘴因为吃惊过甚而微微张开，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了。
慕羽却误以为她又想要开口，立即以一根手指贴上了她的双唇，警告似地道：“除了老老实实地睡觉，其他任何事都不许做。不许再守在我的门口……不，就连下床也不许，否则的话，我不担保自己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如果说以前的洛苍芫还没有聪明到可以理解他的这种威胁，现在在他贴得过近的身体和灼热眼神的辅助下，她可就立即明白了。
美丽的凤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惧神色，洛苍芫竟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而这种极少在她面上出现的柔弱神色，却激起了慕羽的怜爱之意，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放心休息，明天我会在书房等你。”
在她耳边低声说完这一句，慕羽这才微微一笑，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临去时的那一笑却似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洛苍芫的脑海中，害她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噩梦。
＊ ＊ ＊
“早。”
第二天一早洛苍芫去书房的时候，慕羽果然已经在那里，正微皱着眉头看一份文件，不时现出一缕讽刺的微笑。
但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还是立即抬起头来，脸上换成了温柔的笑容。
还有心思说早安？
洛苍芫没好气地开口：“我要搬出去。”
“搬去哪里？”慕羽这次倒是心平气和，微扬一扬眉，问。
“搬去和我夫君同住，我夫君是古云，听见没有？”
“夫君？”
慕羽盯着她，发出两声冷笑。
洛苍芫的心中又有些发毛，她现在已经相当了解他，知道他这样冷笑并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不会反对你搬出去，如果，他真是你夫君的话。”
有些心虚，洛苍芫却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他当然是我夫君。”
望了她半晌，慕羽忽然轻笑了起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愧是我的对手，只看你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是在说谎。”
这种时候也只能一硬到底了。
洛苍芫直视了他的双眸，质问：“你凭什么说我在说谎？”
慕羽脸上的笑容有慢慢扩大的趋势，他忽然站起身来，向她走过来。
洛苍芫本能地后退，但怎么可能比他更快？右臂陡然间一紧，已经被他拉向一旁的小几。
几上放着一碟如同红色的染料一样的东西，旁边是一枝毛笔。洛苍芫呆呆地看着，不知道那些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忽然间右臂微凉，却是慕羽已经将她衣袖直卷至肩。
“你……”洛苍芫惊呼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慕羽已抓起几上毛笔，笔尖在碟中轻轻一浸，然后在她裸露在外的上臂点了一点。
洛苍芫呆呆地看着一点艳红出现在自己的手臂之上，然后在刹那之间，那些颜色全部渗入了雪白的肌肤之中，看起来倒像是天然生成的朱痣。
慕羽放下毛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松开她的手臂。
“这是我一大早叫人调好的守宫砂，你是否听说过它？”
守宫砂？好象听过，又好象没听过。他好好地调这东西点在自己手臂上是要做什么？这是毒药吗？
洛苍芫怀疑地打量着手臂上的红点，又抬头看他。
“这是专用来检验女子是否仍保留处子之身的药物。”慕羽微笑着解释，“处子一经点上，无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再将它擦掉，只有等到不再是处子的那一刻，守宫砂才会自己消褪。而妇人点上之后，却随手就可以擦掉。”
他望着洛苍芫，胸有成竹地笑道：“你既然坚持说你与古云是夫妻，何不擦擦看，守宫砂若是一擦就落，我就让你搬出将军府。”
会有这种药物？明明不过只是红色的染料，自己才不能被他吓住。
洛苍芫不信邪地用左手擦擦那红点，没有效；再加重力道，仍然无效；索性从慕羽的杯中沾了些茶水用力地擦拭，那红点似乎反而更加鲜艳了。她简直要急疯了，然而那红点偏偏就是，擦不掉。
“我的眼光不错，你果然仍是处子之身。”
看着她徒劳地努力，慕羽心中暗笑。凭她被自己吻到时那种笨拙的反应，不是处子那才有鬼呢，还想骗他这个情场老手？
“学人家冒充夫妻？可惜古云对你尊敬有余，而你对他亦全无爱意，你们两人到处都是破绽，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的眼睛？”
慕羽好整以暇地说着。他强留她在将军府，一方面是因为舍不得她，另一方面却也是不想让她和古云太过接近。虽说他已看出她对古云并无爱意，然而那个古云，却似乎早已经对她另有所图。
如果任他们假夫妻做下去，谁知会不会变成真的，他慕羽才不会这么傻。
洛苍芫终于放弃了努力，任那点朱红留在自己无暇的手臂上。这个混蛋果然不简单，竟然早就已经发现自己和古秋是假夫妻。
她沉着脸考虑了片刻，终于冷冷道：“就算我们尚无夫妻之实，在户籍文书上却仍是夫妻，你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在一起？”
慕羽笑笑：“你们假扮夫妻来到风盟，这种行径未免也太叫人起疑。我现在怀疑你们身怀不可告人的任务，出于安全考虑，有必要把你们分开。如何，这理由是否成立？”
见洛苍芫仍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他立即带几分威胁地道：“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如果你仍然有意见，我就索性找人彻查你们俩的来历，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来我风盟。”
洛苍芫只有闭上嘴。到时候就算自己的身份一时还不会被揭穿，古秋毕竟也是一员勇将，一定会有人认出他来，还是不要闹大得好。
慕羽这才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望着她的眸中忽闪过异样的光彩，轻轻道：“说起来，昨夜你是否有梦见我？”
洛苍芫吃惊地张大嘴，他怎么会知道的？虽然只是梦见和他在战场上交锋，或是在军帐中斗嘴，但被他点破却还是令她羞红了脸。
她面上的这片嫣红更为她增添娇媚，慕羽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她，以手轻轻拨开飘落在她前额上的几缕秀发，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轻笑道：“听见自己的名字一遍遍地自你口中叫出来，可知你昨夜令我怎样地心旌摇晃、无法自持？”
这话说得有几分危险了，洛苍芫连忙向后退去，同时决定以后睡觉前一定要先找东西封住自己的嘴。
慕羽看着她的慌乱，脸上的调笑意味却忽地收敛，代之以温和的浅笑，同时一伸手抓住她手腕，拉着她向外走去。
“……做什么？”她极力想令他放手，他却不为所动。
“今天我有时间，可以好好陪你。你还没有看过我们风盟的都城吧？”
洛苍芫停止挣扎。一直被软禁在这将军府里，她早已腻烦得不得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出去走走，正是求之不得。
虽然说这就等于要陪这讨厌的家伙一整天，但是就算自己拒绝，他也仍然会死缠住她不放，又何必做徒劳的反抗？
所以她只是抗议道：“放手，我自己会走。”
慕羽看她一眼，这才松手。走了几步，早看见钧弋匆匆迎上前来，慕羽立即吩咐道：“我要去城中走走，你去准备两匹好马。”
钧弋微微有些犹豫，终于还是道：“将军，目前局势不明，你要出府，还是多带些侍卫。”
慕羽哼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在都城之中，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钧弋却平静地开口：“上次离都城亦不过只有三日马程，他们却敢派出军队伏击将军。”
慕羽不说话了，半晌，才道：“你点二十名侍卫，同我们一起去。”
钧弋这才干脆地答了一声“是”，转身而去。
洛苍芫不禁对钧弋有些刮目相看，能令得桀骜自大的主帅改变想法，这温文尔雅的偏将果然不可忽视。
慕羽却在心中叹了口气。本想与她单独共处，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身后跟着二十一个碍事的家伙，任有多旖旎的想法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
＊ ＊ ＊
风盟全都城的女人全都闻风而动，无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嫁的，都争先恐后地想一睹风盟第一美男子的风采。
没办法，谁叫慕羽这几年一直驻守在边境，难得有返回都城的时候，不趁这一次的机会多看几眼，又怎能慰解相思之苦？
但当看到俊美无双的将军身畔，竟然跟着一名陌生女子的时候，女人们的嫉恨则如潮水般将洛苍芫淹没。
在这种情形下，洛苍芫还有什么心情参观风盟的都城？她拉长了脸，一声不出。
慕羽的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开她，见她不快，这才回头吩咐钧弋：“叫侍卫们清道。”
洛苍芫这才冷笑：“这条道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准其他人走？”
“你不是嫌他们烦吗？”慕羽微笑，引起四周女人们的尖叫声声。
“最烦的其实就是你。”洛苍芫秀眉微蹙，瞪了他一眼。
“将军，前面似乎有人在闹事。”
钧弋忽自前方驰回，向慕羽报告。
慕羽的神色这才严肃了起来，道：“去看看。”纵马前行，洛苍芫心中不禁好奇，也紧跟上去。
只见慕羽的侍卫们，已围住了几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其中一个年轻贵公子似是他们的主人，神色有些慌张。一旁站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子，颇有几分姿色，正自垂泪。
见了这种情景，不用问亦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慕羽和洛苍芫的脸色都是一寒。
果然已有一名侍卫报告道：“将军，这人带着几个家奴，当街调戏这女子，还硬要拉人家回去。”
慕羽冷冷地瞅着那贵公子，那家伙先已慌了，急急赔笑道：“慕……慕将军，家父……家父是右丞相王祈年，看在家父面子上，还请……高抬贵手……”
“原来是王丞相的公子啊……”慕羽淡淡地道，那家伙立即忙不迭地点头。慕羽续道：“那就不用再送进主管都城治安的部门了。来人！王公子当街调戏民女，又纵容恶奴强抢民女，依风盟律应打一百棍，他手下的那些恶奴仗势行凶，也该各打五十棍。既然是王丞相之子，不用送官，你们就在这里行刑。”
那贵公子脸色大变，颤抖着道：“将军……慕、慕羽你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留，难怪爹说……”
慕羽笑吟吟地，目光中却似有寒冰：“王丞相说我什么？是不是说我不识时务、不通人情？他既然如此了解我慕羽，怎么会不告诫自己的儿子，在我停留期间，别再到处兴风作浪？……”
“说是说过，可是……”那贵公子陡地住口，恨恨地瞪慕羽一眼。
慕羽脸上笑容也已敛去，冷冷道：“行刑。”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惨呼声立时此起彼伏，伴随着军棍落在人身上的声音，煞是热闹。
慕羽却已转头望向身边的洛苍芫，柔声道：“这里人太多，不如我们去城西的琉璃水苑坐一坐。”
早就听说风盟都城的琉璃湖是一大奇景，依湖而建的琉璃水苑风雅别致，是王公贵族最爱流连之地，而各国使节出使风盟，也一定会去那里见识一番。因为慕羽严惩了不法的贵公子，这令得同样嫉恶如仇的洛苍芫心情好转，这时就微微点了点头。
＊ ＊ ＊
琉璃湖畔，洛苍芫望着如同一大块琉璃一般美丽静止的湖面，不由忘记了下马。
淡淡的日光照射在湖面上，令得仿似静止的湖水不时幻化出七彩流转的光华，而九曲桥直通向湖心的水苑，被轻纱层层遮掩，随风的起伏不时现出其中把酒共饮的清雅身姿、浅吟低唱的宛转情思。
她呆望着这一切，只觉水苑及苑中人都似只能出现在画中，这些年来她征战不断，何时来过这种地方？
“下来吧。”直到听得慕羽的声音，洛苍芫这才惊觉，茫然地跳下了马背。
她那一脸如梦似幻的神情，令得慕羽情不自禁地轻携了她手，而洛苍芫竟然也没有留意。
正待举步，身后钧弋忽已开口道：“将军，里面的人，似是周将军……”
果然，远远只见两名侍卫守在水苑门口，看起来像是下将军周梓衿的人。
慕羽皱了皱眉。煞风景！那个家伙为什么也会来这里？一点也不想在此时和他见面，他考虑是不是改日再来。
“慕将军，难得偶遇，何不进来一起喝几杯？”
慕羽还没有拿定主意，里面的人却已经迎出来，青袍儒巾，身材瘦削，眸中却隐含精明老练之色，正是风盟的下将军周梓衿。
这时候再走反显得自己怕他，慕羽再不犹豫，径向着水苑走去。钧弋急忙吩咐侍卫们守在湖畔，自己也跟了过来。
洛苍芫的手却仍被慕羽握在手中，她只得也跟着走上了九曲桥。
周梓衿微笑地看着他们，目光特别落在慕羽和她紧握的手上，于是笑道：“这位，是今日陪慕将军把酒共游的佳人？”
洛苍芫不悦地皱了下眉，似感觉到她心中不满，慕羽将她手握得更紧，道：“周将军别误会，她只是我贴身的婢女。”
“原来如此。”周梓衿目光又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一掠，却不再说什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今日我为接待朝岚国的使节，这才包下整个琉璃水苑。将军可有兴趣一见朝岚国的冷涛将军？”
包括洛苍芫在内都是微微一震。
六国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盟友。每一国都会对其他五国的情报进行搜集，而每一国之中，也必然会有一些人物，足可以名动六国。
如同风盟的慕羽、慕风，云誓的青笙和洛苍芫。
而作为六国中地域最广、国力最强的朝岚和夜月两国，则是君臣同时都为天下所熟知。
朝岚和夜月两国，目前都是有史以来最有为的君王执政，同时手下各自都有四位名震天下的名将。六国之中，其他四国的将军职位，都是随时可以换人充任，却唯有这两国中的这八位将军，却是因人而设将军职，除他们自己之外，再没有人可领同样的封号。
云誓与夜月相邻，所以洛苍芫对夜月情形了解更多。夜月国目前的君王极为神秘，总是以一面可怖的银面具示人，所以人称银面王。他手下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将，每个都可以独当一面，强到不像话。幸而夜月与同是强国的朝岚之间争斗频频，这才让云誓有了在卧龙之畔生存下去的可能。
恐怕风盟在这方面，亦与云誓有同样的想法吧？
风盟南与云誓接壤，西邻朝岚，亦为邻国的强大而头疼不已。朝岚现任君王处理政事井井有条，且待民宽仁，被称为圣心王，是朝岚史上最贤明的一位君王。他手下也是四位名将，疾风、冷涛、炽焰和奔雷，同夜月的四将不遑多让。
朝岚与夜月不停因争霸而挑起战事，它们周边的其他四国风盟、云誓、秋水、落霞才勉强可以生存下来。虽没有亲眼见过，但对于这两国的君臣却都是闻名已久，现在听得朝岚四名将之一的冷涛就在水苑之中，叫慕羽、洛苍芫和钧弋不能不感到吃惊。
慕羽和洛苍芫同时心念电转：此时冷涛突然作为朝岚的使节来到风盟，究竟是为了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