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斋,如夫人的居所,浑身是血的江枫被抬到如夫人的床上。
看到儿子的惨状,如夫人胸口一热,一口血涌了出来,这可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能不疼啊?
环儿和平儿急忙去搀扶如夫人,如夫人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擦嘴角的血,她绝世的容颜上显出从未有过的痛苦神色。
平儿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紫色的小水晶瓶,从中到处一枚散发着古怪香气的药丸,急道:“夫人,这护心丹,你快吃上。”
如夫人道:“枫儿都这个样子了,我哪来的心思吃药啊?就让我死了吧。”
平儿跪倒在地道:“夫人,枫少爷已经这个样子了,如果您再出个三长两短,枫少爷还能依靠谁?”
如夫人闻言,这才把护心丹吃下去。
江枫还是昏迷不醒,而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离江海定下的离府之期限越来越近,众人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宗主本人的命令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这群女眷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江海推门进来。
如夫人一看江海,扑上去撕扯江海的衣服,泣声道:“你这个狠心的老贼,我跟你拼了!”
江海抱住如夫人,老泪纵横的道:“如儿,我自知对不起你们娘俩,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镇南国现在风雨飘摇,何集大将军一直找茬削弱我们江家的实力,今年我们江家的飞虎军的薪饷又被克扣,而大夫人是何集大将军的胞妹,我不得不事事都顺着她。”
如夫人哭泣道:“那也不能这么对待枫儿啊!”
江海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江彪母子狠辣我心知肚明,她们早就视你们母子为眼中钉,如今枫儿差点废掉江彪,我如果不把枫儿逐出家门,不出一个月,枫儿这条命肯定是没了,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我要马上带枫儿走,我已经备下了车马,车上细软、粮食等等一应之物都已经备齐,有我最信任的忠叔保护枫儿,放心吧,现在就得走,快!”
如夫人凄苦的道:“可怜我这枫儿,从小体质就弱,如今还受了这种重伤,怎么能长途跋涉?”
江海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夫人正在忙着治疗江彪,顾不上枫儿,等她腾出手来,枫儿就完了。”
江海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瓶灵药给江枫服下,“咔嚓”一声,江海单掌把床板拆下一块,江海把江枫的腿简单的固定一下。
江海抱了抱如夫人,安慰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咱们枫儿出事的。”
如夫人抽泣道:“再让我看一眼枫儿吧。”
江海抱起江枫来到如夫人的身边,如夫人抚摸着江枫的俊脸,哽咽道:“枫儿,如果你能听见,就听娘一句话,再也不要回到这江家了,娘不能跟你走,枫儿,你就当娘死了吧。”
江海道:“如儿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们娘俩都会长命百岁的。”
说完,江海来到院子内,飞身上房,他身法如电,飞快的穿过层层院落来到后门。
江海特意找来已经去养老多年的的贴身老仆江忠照顾江枫,江忠已经在此候着,江海把江枫放在马车上,嘱咐江忠道:“照顾好枫儿,快走!”
江忠扬起马鞭,啪啪连抽马儿,马车绝尘而去。
江海看着远去的江枫,泪眼婆娑道:“枫儿,要恨就恨你的命不好吧,你不该成为我江海的儿子啊。”
江枫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摇晃的厉害,江枫勉强睁开眼睛,迷糊的道:“环儿,水。”
“吁!”江忠停下马车,这两个时辰,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出一百余里路。
马儿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江忠把马车停在路旁,让马儿歇歇。
江忠回到马车上,看到江枫醒了,他惊喜道:“二少爷你醒了?”
江枫一看是个很眼熟的老仆人,却不是环儿,他一阵茫然道:“我这是在哪里?”
江忠道:“在前往宗人山的路上。”
江枫皱眉道:“宗人山?我为什么要去那鬼地方?”
江忠苦笑道:“二少爷你糊涂了,是宗主命令您去的。”
江枫缓了缓,才慢慢的想起前事,想起所受的不公和屈辱,他感觉鼻子一酸,江枫用衣袖遮住了脸,不断的捶打着车板,直到手都打出了血。
江忠连忙拦住江枫道:“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江枫缓缓的道:“我没事。”
江忠劝道:“二少爷看开点,我知道你恨老爷这么对你,可是你也得理解老爷啊,他有苦衷。”
江枫冷冷的道:“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没这种爹。”
江忠还想劝一劝,可是江枫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江忠叹息一声道:“二少爷,我们还得赶路,你知道大夫人的,谁知道她会不会派人来追杀咱们,我们还得赶路。”
江枫道:“如果她真有心杀我,我就是现在飞到宗人山上也一样难逃一死,放心吧,我这种被逐出家门的废人,是不值得她老人家脏了手的,咱们慢慢赶路就行。”
果然一路上都没有追兵杀到。
就这样一主一仆晓行夜宿,不日来到了宗人山,已有江家的守山人江候收到了宗家的飞鸽传书,他天天都在宗人山下的长乐镇家中等候着江枫的到来。
江忠按照江海给的地址找到江候家,江候家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农家院落,院子中央有一颗巨大的柏树,在南墙边上,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想是平日里练功用的。
江候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的猎户没什么两样。
江候一看只有江忠一人,就问道:“二少爷呢?”
江忠低声道:“在车上呢,这一路上他都没说过话,二少爷太惨了。”
江候道:“我从宗主的信中知道事情大概了,放心吧,我一会儿带你们上宗人山,这宗人山是咱们江家的叫法,本地人都叫它钟秀山,风光秀丽的很,正好给二少爷养养伤,散散心。二少爷能远离那是非的中心也好,我看啊,大少爷江兰也快了。”
江忠深表赞同,但是他没有答话,江忠道:“那有劳候哥了。”说完,江忠深深的做了个揖。
江候连忙还礼,他带上猎叉,前头引路。
正如江候所说,宗人山是江家人的叫法,长乐镇的居民们都叫它钟秀山,取义钟山灵秀,山顶有一条清泉流下,直到山下的长乐镇,山中树木繁盛,芳草茵茵,此时正是盛夏,这山中却清爽宜人,一入这山中,连一直都愁眉不展的江枫都感觉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
江候怕江枫在车中颠簸,还特意给江枫身下铺了好些张兽皮。
又上了一段,在山腰位置,有一处山寨出现,江候道:“这里就是宗人寨,是当年关押江家罪人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不过你们放心住,你们来之前,我已经修缮过这里了,柴米油盐都已经备齐,在后堂,我还跟二少爷备上了几本书。”
江枫感激的道:“候哥真是个一等一细心的人,真是有劳了。”
江候不好意思的道:“过奖,过奖,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枫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金元宝给江候道:“侯哥千万被这么说,我是一个被放逐的废人,侯哥能待我如此,我真的是感动的无以复加,这点心意请千万收下。”
江候连忙推辞,说什么也没收,不但没收,甚至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了。
看着江候远去的背影,江枫感叹道:“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人啊。”
江忠道:“世上多一些这等忠厚的人,那天下就太平了。”
江忠把江枫扶进屋内,江枫的腿上还有重伤,行动不便,里里外外都是江忠一个人在忙活。
就这样,江枫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看看书,或是在这桃源般的寨子里面活动活动,日子虽然清苦,但胜在恬静。
夏去秋来,日月如梭,眨眼间三个多月过去,江枫的腿伤快要痊愈了。
这一日,日近黄昏,江忠做好饭,特意把桌子挪到寨子中间。
江枫奇道:“忠叔这是为何?”
江忠笑道:“我怕你在屋子里面憋坏了,我今天去镇里买米,听到镇子里面的人说东方天际有异像,白天看不清,但是在晚上就能看清楚,咱们今天也来欣赏欣赏。”
江枫笑道:“异像?无非就是些晚霞罢了吧。”
江忠憨厚的笑道:“就算是晚霞也是好的,这秋高气爽,外面也少有蚊虫了,在院子里,总比在黑乎乎的屋子里面吃饭畅快。”
江枫是个随和的人,与忠厚的江忠相处十分融洽,对于这位百般照顾他的江忠,江枫极其敬爱。
江枫拄着拐杖,来到桌子旁道:“好,咱们就欣赏这个异像,一边进餐!”
话音未落,从远处东方,一道白光骤然升起,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