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小丽被成胖子给勾搭到手的。
说完这句话，我低头看了看刘德华，刘德华是我养的一条狗，它毛少腿短，两只龅牙露在嘴巴外边，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很明显，这家伙也喝多了，他还没说话，却先打了个嗝，如旧喷出几粒大米来挂在下巴上。
我说，它后腿微曲，一副拍马屁的嘴脸，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不？你也就不要多想了，睡一觉，明天起来这世界还是崭新的。
崭新个屁！我愤怒地说，恨不得拿枪朝它脑袋上来那么一下，噗的一声，血肉横飞，屎尿齐流，屋子里顿时乱了套，我先是飞身踹掉朝我飞过来的一条狗腿，接着一个前滚翻落到床上，用嘴巴把床单迅速卷起来，这下好了，我看着空中铺天盖地的红色血液，说道，你他妈就尽情地乱套吧，你他妈想往哪流就往哪流……
刘德花把自己的骨头和皮毛收集起来，整理了整理器官，颤抖着打开抽屉，拿出扳手和锤子来，他这么叮叮当当地搞了一会，这儿紧紧，那儿松松，等到外表恢复正常后，又试着在地上跑了两步，我听见他全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是不很协调啊，他这么自言自语道。思索一会后，他豁然开朗，跑进厨房，把我的花生油举起来，骨碌骨碌干了几大口。这下好了！他高兴地叫起来，声音又尖又细。
兄弟，过了会，他悲伤地和我一起躺到床上，我完蛋了，找不到鸡鸡了。
算了吧，我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用那东西干什么，就你这尊容，有它没它不是一个样么。
兄弟，他居然流出了几滴眼泪，恰好有一滴掉进了我嘴巴里，我来不及体会它的滋味，就已经滚到肚子里去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他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你就别逗我了，长这么大你用过它么，它对于你来说是闲置物品，丢了就丢了吧，用不着这么伤心，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呢，这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一根鸡鸡算不了什么的，再说了，你那东西长得又不好看，又短又细……
他一拍巴掌跳了起来，有办法了！
我被他给吓了一跳，兄弟，我问他，你又有什么新发现？
我可以去做个变性手术，他这么跟我说，据我的观察，狗类社会跟人类社会也差不多，女的要比男的吃香得多，男的没钱没相貌就没有性生活，但是女的不一样，无论多丑的女的，总有公的愿意去钻她的洞的……
一不留神，刘德华就进入了状态，双眼微闭，下巴向上扬起，把自己多毛的脖子硬往外弯曲，过了会，他居然还试着断断续续地喘起气来，够不够****？他骚乎乎地问我。鼻涕已经留到嘴巴里了，还一副忘我样。
我一脚把它踢下床去。兄弟，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对他说，害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要明白，你只是丢了个鸡鸡而已，没必要这么夸张的。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刘德华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有点生气的意思，先是一枪把我打的七零八落，又一脚把我给踹下床，告诉你，不要以为老婆出墙了就可以胡作非为，人间自有公道在，这话你知道不，这样搞我是会有报应的。
妈的，他不这样说我还不生气呢，这下我可是火冒三丈了，你小子反了是不，我严肃地对他说，要知道我老婆的事跟你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你他妈二十年前那句狗屁话，我老婆至于这样么，如果不是你每天玩跟踪游戏，专门去偷窥我老婆的私生活，我怎么可能发现她给我戴了绿帽子？
要知道一切根源都在你这里！我恨不得用唾沫把这家伙给淹死，瞧他那副贼头贼脑的狗模样，我的不爽都是由于你造成的，你这个****的……
刘德华蹦到墙上，刷地一下把小丽的相片给撕了下来。
没有了王小丽！大概心有所愧，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们还可以订下其他目标，不要这么轻易抓狂，不要轻易动怒。人生啊，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一个王小丽倒下了，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不定你会因祸得福啊！
我们要吸取教训，改进手段，他拍拍我的肩膀，等我去找支笔，弄个详细的计划。你应该明白，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人生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给你老婆也戴顶帽子，狠狠地打击她，狠狠地还给生活一个比斗！不能屈服啊兄弟！
唉，我的人生已经松弛到这个地步了，这几天我一躺到床上，就看见人生这个兄弟站在了面前，我本身已经够瘦的了，但是它居然比我还瘦。
我忍不住鼻子发酸，对他说，兄弟，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它不说话。深陷入眼眶的两只眼珠子像腊做成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混成这样并不是我的错，我只好再对他说，世道艰难啊，我一没有钱的老爹，二没有劝的老妈，三又没有犯罪的勇气，四还没有象样点的长相，并且，我连点拿得上台面的胆量都没有，注定如此啊，兄弟。它还是不说话，把裤子脱下来，露出两条火柴棍样的细腿，上面稀拉拉的几根黄毛。
是啊，我对他说，毛都掉光了，运气不好啊，你看看人家成胖子，你看看人家李胖子，你看看我老婆，生活总有新意哪，我亏待你了，要不请你喝瓶啤酒吧，这个我还请得起。
算了算了，他摇头离去，临走还放了个营养不良的屁，差点把我给熏死。
刘德华把纸笔伺候好，放在桌子上。
兄弟，他道，我们开始吧！我点点头。
2
20年前，刘德华曾经对我说过，你老婆会有外遇的。那时候他还叫张学友，这家伙学人家追星，一追就追了这么多年，看见谁红就把自己的名字换成谁，可惜的是，再红的明星也有过气的时候，有的等你一眨眼，满大街就已经把他给忘了。刘德华感叹说，人不好混啊，明星不好混啊，还是我们狗的生活比较滋润，比较靠谱，有顿饭吃就一切ok了！
我就不明白了，一条普普通通的宠物狗，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哪里来那么多感叹呢。
我把刘德华的话转告给了我老婆。她二话不说光着身子冲进了他的房间。我只听得见一声哀号，接着刘德花连滚带蹿就跑了出来。我老婆当初读书的时候是长跑健将，大大小小的奖项拿了不少，这会她迈开长腿，只两步就追上了他。飞起一脚，刘德华像只皮球似的把门给撞了个大洞直直地飞了出去。
他一边飞，一边叫道，告诉你们，我要把你们的丑陋行径上传到网上，你们这叫虐待动物，欺负弱小知道么，这是道德有问题。我要把这件事搞的比那“虐猫事件”还大！我要给你们疲软的人生身上打上个耻辱的烙印。
他说话总是这么一套一套的，表面上看起来气势唬人，实际上也就是个虚架子，剥开它故做高深的皮，下面一点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把汉语伟大的美给糟蹋的一塌糊涂。
从此，刘德华就迷上了跟踪我老婆。这么多年，风雨无阻，哪怕我老婆上个厕所，他也要在外边蹲着。也真难为了这兄弟了。
你不要这样搞了吧！我对他说，大家都以为你是窥阴癖呢，在异样的目光里生活，你不觉得难受么。
兄弟，他这么跟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的自由，你以为我跟你们人一样啊，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背地里干些卑鄙的勾当。再说了，跟踪你老婆，揭发你老婆的外遇是我的人生目标我告你，我要为我自己的尊严而战。
算了吧，我说道，我老婆关系到我的尊严，跟你的尊严没关系。
兄弟，他看我不顺眼，狠狠地教训道，人活在世，不能没有自己的目标，没有目标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你要向我学习，找到自己的目标，使劲地搞它，这才是正道。
那时候我刚和我老婆结婚。一年后我们的儿子就出生了。自从我儿子出生后，时间突然就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啊，我他妈就人到中年了。
刚开始我还对自己的新角色不习惯，有一天在街上碰到个小孩子，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叫我，爷爷！
你是叫我么？我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以为不小心进入时光隧道，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一瞬间，我有点茫然失措，我靠，这下我玩完了，居然扔下老婆孩子自己跑掉了。唉，看来我在那个世界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不过，这个感觉一会就消失不见了，马上我就用欣喜替代了它。兄弟，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又一个新的开始，又一个新的机会摆在了你面前，这下你可以从头再来了。
不过小孩子马上就看透了我，对我说，爷爷，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这里还是地球，还是2021年，不要以为自己的运气那么好，你也不想想，这世界这么多人，哪能随便就轮到你一个普通人身上？
我朝四周看了看，果然一切照旧，汽车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一个老婆婆闭上眼，一边狂叫“你们撞死我吧，你们这些****的汽车，一点人性也没有，难道交通规则是给我这个老不死的设的么！我冲啊！”，一边朝车堆里跑去。
这段话实在是喊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的人都停下来观察情况。
没想到的是，尽管老太太闭着眼睛，她还是顺利地冲到了街对面。
这种结局是预料之中的，换我闭上眼，我也能顺利过去。达尔文说的嘛，人类是会适应环境的，在这个乱了套的世界上，每个人一不小心就能闭着眼走遍天下的。fuck！小孩子骂道。
我靠，我低头看了看他的小脸，英语说的蛮地道的嘛兄弟？！
没办法，他毫不在意地道，职业需求！不会说英语是要被淘汰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个红本本来，这是我的六级证，去年刚考完，不过还是有点落后，等钱搞够了，我准备去英语国家实地考察几年，与时俱进才能永远不败。
敢问兄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这还用问么，一看就看出来了嘛！老爷爷，你确实是年纪大了啊，落后于时代了啊！像我这样的，除了是乞丐，还能是其他什么？
说着他伸出白净的小手道，拿钱来！
我摸了摸口袋，只有一张两毛的小票，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把它掏了出来，兄弟，我道，不好意思，虽然少了点，但是为了表达我对你让过了那么一会精神生活的感谢，我还是勇敢地把它拿了出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还好的是，小家伙非常有礼貌，接过去说，没关系，不过老爷爷，以后做白日梦的时候，要先根据自己的实际出发，虽然白日梦是高于生活的，但是太“高”了，会让人觉得虚假的！
唉！我叹了口气，兄弟说的是，我以后改正就是了。
虽然被小孩子给批评了一翻，我还是不死心。睡觉前静坐了一会，酝酿晚上做个梦回年轻时候过过瘾。
我儿子正在看电视剧，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爬在一辆红色跑车上做搞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妈的，跑车，老子这辈子都开不起了，你两个居然在上面****，实在太过分了嘛。
我停止静坐，拿遥控器把台换了。
我儿子用歧视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觉得心虚极了，他好象在说，老家伙，搞不动了吧，见了女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妈的，我暗暗骂道，老子当初傲视群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了呢！
我儿子懒得搭理我，拖着拖鞋出去了。
我接着静坐，静坐完马上躺到床上做梦。天随我愿啊，我果然回到了年轻时候。
3
我在过去转悠了半天，该碰到的人都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也碰到了，我对一切都很熟悉，一切对我都很陌生。包括我爸我妈，他们都不敢认我了。也是啊，经过这么多年生活不停的蹂躏，当初的英俊潇洒已经跟屁熔入空气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靠，我在马路边抽了支烟，没想到小时候也这么无聊。
当然，来一次并不容易，我也并不急着离开。
不一会，我的鼻孔就变成黑色的了，我挖出一块鼻屎，仔细分析了一下它的成分，三分之一是煤灰，三分之一是沙子，还有三分之一是我自己的鼻涕。又过了一会，我的白衣服变成了灰色。妈的，这么多年了，过去还污染这么严重啊！早知道这样，我出发前就应该穿个黑色衣服过来嘛。这下回去又得被我老婆臭骂一顿了。
就在这时，心脏突然猛地一跳，不好，我想道，有大事发生。不过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先是四肢发抖，手连烟都拿不住了，接着膀胱涨的要命。
我只好就地撒了泡尿。
可惜我还是放松不下来，接着我又做起了俯卧撑。不一会就大汗淋漓起来。哎呀，我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了，真是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这么跟多年来吃过的饭说。
别酸了！它一张嘴就喷出口臭气，你自己的事，跟我没啥关系。你这人能不能少说点对不起。
我不服输，奋力再战，终于又支了三个。这下我是真的不行了，气一泄，爬在了地上。
真的是你？右边突然有声音道，没想到啊，你终于还是来了。老天对我不错嘛，说着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屁股，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兄弟，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辛苦我了，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才来！
一抬头，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越端详越像我自己。我的妈呀，我尖叫一声。
怎么我越老越胆小，小孩用手把我扶起来，皱着眉头说。等我站定后，他摸了摸我的****，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我的大腿，再叹了口气，接着他把手伸进我衣服里，上下左右地摸索了一番，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搞的嘛，把我弄的一块肌肉都没有了？！走，找个清净地谈谈心。
羞愧感马上从我的脚指头涌了上来，没完没了地敲打我脆弱的心灵。
马路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个家伙停下来跟小孩打招呼。小三！那人叫道。我控制不住地张嘴应道，唉！那人大吃一惊，不过马上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接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这是你家亲戚？
小孩顾作镇静地答道，是的，这是我爷爷的弟弟！
那人一边端详我一边点点头。接着继续去赶公交车了。正值下班高峰，公交挤的严严实实，像一瓶子人肉罐头。妈的，我心里暗暗想到，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过去的公交还是这么拥挤。哎！
我跟着小孩往前走了一段，找了条胡同钻了进去。这胡同刚被拆了一半，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木头砖头之类的东西。我差点被绊得摔了一脚。妈的，我骂道，****的半拉子工程，是不是专门等我回来收拾我的？
半拉子工程道，你以为我想半拉子啊，先是有钉子户，接着又资金短缺，一拖就拖了三年多，我他妈容易么我！
对不起，我跟它说，没想到你身世这么悲惨，我错了，我走我的，你忙你的吧！
好了，小孩站住道，后面的房子被民工给占了，咱们就不去打扰人家了，就在这谈吧！
我哆嗦着说，老大，有什么可谈的呢，你也看到了，兄弟我混得不好！
我看得出来，他道，说的详细点，怎么个不好法。
世道艰难啊，先是老婆在外面跟人搞，接着是儿子跟我对着干，告诉你，本来我以为咱们的人生一直都是低谷的，没想到会碰上这种超低谷，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有这种事？他埋怨我说，你居然连我老婆也看不住，太无能了吧？是不是那里出了问题，我刚才摸的时候觉得它的手感有点不对。
其实还是可以的！我说道，勉强可以支撑两三个回合，这个问题我思考过，我觉得问题主要出在长期只进一个洞，搞的它有点审美疲劳了！
那你就换个女人试试啊！他道，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兄弟。要不然找个鸡也可以，你不能就这么悲观下去！
我倒是想！我对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的社会，咱没钱，没钱寸步难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