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似乎笼罩了所有的黑暗，夜便的如此漫长，仿佛与白日连成了片，望不到边际。
“师姐——”寒雪无意识地呢喃出声，浑身的血液都陷入了冰冷。但回应她的只有冷沉，还有低低的啜泣之声。
她不爱小凡，她只是将小凡当做是最亲的亲人。
顾雨凡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听到寒雪口中吐出的“爱”字，她的心中却是如擂鼓一般的轰鸣。片刻的雀跃被铺天盖地的冰冷所覆盖，那股冰冷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寒雪，告诉我，这不是小凡对不对？”顾雨凡回神的时候，时时晶亮的眸眼竟然呆若木偶，期盼着有人能扯动那根线。
寒雪忍不住撇过头去，怎么也无法对上顾雨凡的眼睛。
顾雨凡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但获得的尽是与寒雪相同的反应。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做梦，在她去找大师兄的这段时间里，小凡死了，死在她最痛恨的魔族手上。她这才惊觉，这些日子以来小凡失去了原有的乐天，总是眼含忧伤地望着她和大师兄，她早该知道小凡的意思，但对于大师兄的不忍，让她忽略了自己最爱的人，也是唯一深爱的人。
寒雪隐忍着泪意望着呆若木鸡的顾雨凡，明明最心伤的人是师姐，但她却滴泪不落。紧咬着唇，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上前拥住顾雨凡的身子，渴望给她温度，撕裂的话语落入顾雨凡的耳中，“师姐，难过就哭吧。”
顾雨凡宛若被抠去灵魂的模样，令寒雪心痛不已。
不知道过了过久，顾雨凡蹲下身子，在小凡逐渐冰冷的掌中一扣，字字咬牙吐出：“我不哭，小凡他喜欢我笑，不喜欢我哭。”
她的声音决然，却又带着空灵，字字如利剑一般刺入寒雪心中，“寒雪，你快去找大师兄，小凡这里有师姐在。”
寒雪欲言又止地扒住顾雨凡的肩，却被顾雨凡冷冷甩开。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掌中磕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身后一道温润搀扶起寒雪颤抖的身子，递给她一块锦帕，才迈步踏向小凡早已冷却的身体。
白衣翩跹，苍白温润。
雪落的面上毫无血色，连时时舒展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望见地上的尸体，看看寒雪又看看顾雨凡，脸色更是难看。
雪落不是还在昏睡中么？
她知道强行醒来对雪落的伤害极大，雪落腰间的伤口也迟迟未愈，饶是她百般询问雪落也不告诉她他身上的伤口到底是哪来的，只说是故人所致。但寒雪知道，真相一定不是雪落所说的那样。因为这道伤口，让她心痛。
“别去，公子在为小凡治疗。”一把拉住正欲上前的寒雪，尤罗的敌意似乎少了许多，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多了几份释然。
寒雪轻轻一笑，目光悠悠落在那人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眼去。她希望小凡能够活过来，但她同样希望雪落能够好好的。
“还有救么？”顾雨凡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尽量平静道，但字字带着微颤。
雪落就着苍白的脸摇了摇头，为小凡的死做了最后的定论。
小跑几步行至雪落的身边，寒雪担忧道：“雪落，你没事吧？”趁势将手探伤雪落的脉息，紊乱无章，时强时弱。
她还想说什么，雪落却已经对着她摇了摇头。
“寒雪，大师兄就拜托你了。”顾雨凡面如死灰，目光空洞地望向寒雪，最后罗在雪落的身上，那是拜托的眼神，并没有责怪。已死之人，如何要求别人能够救活？她破碎的面容之上闪过已死嘲讽。
雪落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话音一落便回头对尤罗道：“尤罗，你留下来帮忙。”
尤罗欲言又止，但最后却是第一次妥协。
寒雪感激地望向尤罗，目光庄严郑重，“尤罗姐姐，我众师兄师姐就交给你了。”
面上分明是纵横的泪痕，但言语见却能感到她的坚韧，末了，又添上一句，“我会保护好雪落的，一定。”
雪落无奈地看着她义正言辞的模样，也不反驳。眸眼却已经望向漆黑的夜中。
这一夜，还真是一个多事之夜啊。
最后回头看了地上的小凡和看似平淡实则宛若失去了主心骨的顾雨凡，寒雪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秦墨霜，这一笔账我一定会像你讨回来的！心中暗暗起誓，黑夜中的眼睛宛若两盏明灯。
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雪落无奈，却不阻拦，只掏出锦帕细细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小花猫一般楚楚可怜。
两人相携着快速隐入黑暗之中，那一处的悲伤却留在了两人深处。
“雪落，你不会也像小凡一样离开吧？”逆风奔行之间，寒雪话语轻颤。这个问题从刚开便深埋在自己心中，到现在才问出口。
雪落一滞，温润的眸子扫过她一脸的正色，笑道：“月之阴晴圆缺，人之悲欢离合，早已上天注定，如何能够更改？”那一抹救不了人的忧愁，被雪落深深埋藏在了心中。
“天命真的不可违么？”她的眸中染上恐惧与疑惑，眸眼深处却是坚定。
他并未料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失笑着扣上她的发丝，不轻不重道：“但凡又一丝的机会，我一定会为了寒雪活下来，好不好？”
她的小手攀上雪落的臂膀，整个人疲惫地靠在雪落身上，实则却将大半重量收在自己身上。
雪落侧目，只看到她的后脑勺，和浑身散出的疲惫。大手一勾，毫不费力地将寒雪抱在怀里，抱着她超前掠去。
“你确定江寒夜在灵山？”雪落犹疑，今夜的灵山，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个地方很可能有人正在渡劫，正是个危险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匆忙道了一句：“我有这个感觉。”而后便又紧张地拍了拍他的胸前，抬眸望入他的眼中，“雪落，快放我下来，你的身体……”
雪落无奈地叹了口气，俯首在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什么，她瞬间面如火烧。恼怒地锤着他的胸口，却不敢太用力。
什么你太小看你看中的人了！雪落什么时候成了无赖了，她在心中愤愤，但心中的压抑却散去些微。
暗暗松了口气，也不在意她仍深沉的模样，有的伤口，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内治愈，但总有一天会消失。
“放开她——”黑夜中，一个邪魅的男声扑面而来。
刚刚还缓和不少的寒雪顿时满脸苍白，怒意滔天，还未等雪落反应过来，寒雪已经一个飞蹿窜入那黑幕之中。
秦墨霜，我要你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