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明连忙劝道:“政委,你消消火,杨医生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我错了?!”吕秉林火气更大了,“这是立场问题,院长同志。”
“对对,立场问题,立场问题。”李志明忙说。
吕秉林威严地看了看杨雨荷,对李志明说:“要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确保国光同志的伤尽快好起来,这是命令!”
“是!”李志明立正,大声说。
吕秉林扭头走了出去,李志明连忙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杨雨荷与蒲国光,杨雨荷转身欲走,被蒲国光叫住:“杨医生,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他宋明远就一个就业人员,你就这么上心?”
杨雨荷转身,平静地说:“我刚才表明了我的态度,患者就是患者,在我眼里是平等的。”
“杨雨荷!”蒲国光吼了一声。
杨雨荷嘴角一撇,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挑衅地看着他。
蒲国光想想自己的腿还得她治疗,搞不好落个什么残疾的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放缓语气说:“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请你帮我检查检查,行了吧?”
“到了该检查的时候,我自然会检查。”她说完就走了出去。
蒲国光咬牙彻齿地说:“你个臭婆娘,老子是就业大队副大队长,专管你这号人的,总有一天你******要去我那里报到,哼哼……”
这时,一个犯人护士端着输液瓶走了进来。
蒲国光见她脸蛋红扑扑的,胸脯一挺一挺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刚才的闷气一下子全没了,色迷迷地盯着她。
那护士发现了他的表情,朝他挑逗地一笑,嗲声嗲气地说:“蒲大队长,输液了,输左手还是右手?”
蒲国光立刻神魂颠倒,伸手就摸她的屁股:“小妹儿,你想输哪里就输哪里?”
“哎呦,这可不成,有的地方是输不得的。”那护士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
“哪些地方不能输呀?是不是这个地方?”蒲国光的手一下抓在她的奶子上。
护士吃吃直笑,指着他的裤裆:“还有这个地方。”
蒲国光哪里受得了这般挑逗,搂着护士就亲嘴。
“别,别……”护士突然推开他,显得有些惊慌,小声说,“我可是某个某个科长的人哟,他晓得了还不打死我。”
蒲国光一听,从床上下来,一拐一瘸地去把门关上,回来就把她按在床上,说:“他日得我就日不得?”
护士半推半就:“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老子尽管是个副大队长,你等着瞧,不出半年,老子就是正的了,你跟着他不如跟着我……”蒲国光边说边掏出那东西直往护士身体里塞,“哎哟……”
他太亢奋,用过猛,扯动了腿上的伤,一只脚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护士暗笑,拉上裤子把他扶起来:“看你猴急的,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来来,输液。”
蒲国光在她脸蛋上捏那了一把,淫笑说:“你这妹娃儿,就是******招人疼。”
护士撇撇嘴:“还说招人疼呢,那人虽然年龄大了一点,可才懂得疼人呢,每次都给我带些好吃的。”
“切,不就是一些吃的吗?我明天就给你带来,两节香肠半斤饼干,咋样?”
护士立刻笑得跟三月桃花一样,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叫杨菲菲。”
按照农场党委的部署,今晚各单位都要组织突击队进行挑战赛,看看谁的干劲大,谁的精神面貌好,谁播种的面积多,前三名为上游,得红旗,后三名为下游,得白旗,其余为中游,不得旗子。红旗和白旗要插在显眼处,直到下一轮挑战赛后进行轮换。虽然是以中队为单位组织的,但是一下子演变成基层与机关、大队与大队、中队与中队之间的对手赛。挑战书、应战书、决心书、倡议书等满天飞,在劳动间歇组织罪犯表决心,宣读挑战书、应战书和倡议书,那气势就像要即将奔赴战场,杀敌立功一般。下午农场办公室印发关于就业大队大搞卫星试验田的经验,吕秉林指令派出专人骑马飞奔直接送达各大队每一个中队,一时之间两溪口周围地区骑马送文件的人络绎不绝,气氛甚是紧张,仿佛大战降临。各大队接到文件后,立即调配人手,充实试验田,深挖深翻,收集肥料,比就业大队有过之而不及,有的中队土地深挖一丈六尺到两丈,每亩下种400斤、下肥10万斤,有的甚至提出亩产10万斤的口号。
入夜,两溪口农场所管辖的田地里灯火通明,罪犯们在干部的督促下继续劳动。尽管为了这次大会战,各中队都增加了饭食供应量,但人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劳作了一天的罪犯们已经疲惫不堪,磨磨蹭蹭地干活。监管干部监督不过来,有的中队就强令罪犯脱掉棉衣,甚至只穿一件单衣,迫使犯人加快劳动。
送走吕秉林一行人,就业大队大队长吴龙喜看着这群老弱病残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按照上面的部署通宵大战,他实在不确定明天还有几个人能爬起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倒在泥水里,姚渠成见他半天没动静,便把他扶起来,看了一眼,立即大叫:“吴大队,有人晕倒了!”
吴龙喜连忙跳下壕沟看了看,招呼几个人把他背上去。姚渠成把他背在背上,刚上梯子便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吴龙喜知道他们是实在没有了力气,于是亲自把人背了上去,放在火堆边,又掐人中又揉太阳穴,再灌了几口热水,好不容易缓过来。
“老姚……”
“啊?”姚渠成正木然地望着火堆出神,心不在焉地应答,但没听见吴龙喜说下文,便奇怪地看着他,“吴大队……”
“没啥,没啥……”吴龙喜突然有些烦躁。
姚渠成叹息一声:“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你也没法子,不怨你……”
“关键是这么干,究竟能不能亩产万斤。”吴龙喜说。
沉默。
“你说说看,能不能亩产万斤?”吴龙喜追问。
“这……”姚渠成很为难的样子。
“你大胆说,说实话。”
姚渠成想了想说:“大队长,我不懂农业,但是我去过美国。说实话,我们的技术比起人家来讲,不说差100年,差50年是肯定的。人家的农业已经实现机械化了,不说万斤,就是千斤都尚未达到。我们这种搞法,不是发明创造,也不是科学技术,而是人海战术,能吗?”
吴龙喜点点头,抓起一根木棍在地上胡乱画着。
姚渠成受到鼓舞,继续说:“就算能亩产万斤,人的精力体力是有限的,总得要休息,要恢复吧?就业大队大多都是老弱病残,都倒下去了,明天还要不要继续作业?劳动效率反而不高。”
吴龙喜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狠狠一摔,站起来大声说:“大伙儿些,都过来,过来烤烤火。”
就业人员们一声欢呼,纷纷丢下工具,跑了过来。
姚渠成有些担忧,低声说:“吴大队,上午你去医院看望宋明远,新来的政委有些不高兴,这样做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吴龙喜说:“那就分成十个组,每个组干半个小时,做做样子,其他人休息,等凌晨政委他们来检查了,大家都加紧干。”
“好……”人们欢呼起来。
“好个吴龙喜,你居然敢欺骗新政委!”这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不约而同地转身看。
姚志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吴龙喜陪着笑脸迎上去说:“我说声音怎么这么熟呢?原来是政委。”
姚志海径直来到火堆边,姚渠成等人连忙让座。
“大家都坐,我烤烤火,这鬼天气还真******冷!”姚志海坐下来,把满是泥巴的胶鞋伸出来烤。
“政委,你看我这里都是些不是老就是残的,如果休息不好,我怕影响明天的正常作业,你看……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就接着干?”吴龙喜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姚志海看看这些就业人员,瞟了他一眼说:“我现在不是姚政委,是姚中队长,我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朝卫星田张望,讽刺地问:“你们在干吗?挖战壕?要打仗了?”
吴龙喜苦笑,说:“这是蒲国光搞的发明创造,政委,这算是发明创造吗?狗屁,就是人海战术,苦了他们不说,我也跟着受累。要不是他,我现在正搂着我婆娘睡呢。”
姚志海本来还想批评他几句,这下他明白了,一切都是那个蒲国光搞的,便把他拉到一旁,忧虑地提醒:“小吴,现在地方上开始缺粮了,你可得多留个心眼,想办法留点粮食,都这么个搞法,明年要是歉收,口粮就要出问题。虽然说就业大队的人已经是人民的一员,但真要是闹粮荒了,待遇可能还不如那些在押犯人。”
“老领导,这到哪儿弄粮食去啊?”吴龙喜愁眉苦脸,突然他眼睛一亮,“我从种子里省一半下来,嘿嘿。”
“我的意见呢,拿一半的田地按照上面要求播种,其余的按照去年每亩30斤下种,一来有个对比,二来呢也省下一些粮食以备急需。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着办吧。”姚志海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政委,天黑,慢点儿!”吴龙喜吆喝一声,回头便把姚渠成等几个信得过的人叫来低声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