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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繁花过处且相逢

乞丐依旧一副“遗世独立世外高人”的姿态,如果能忽略他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之地,以及手上捧着的热乎乎的肉包子,忧雅当真会这样以为。

不过无聊的臆测不会改变事实的真相,乞丐依旧是乞丐,畏畏缩缩倚在墙角,至少落在忧雅眼中是这个样子。

“小姐,咱回去吧。”

忧雅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于是朝对面温柔笑了笑,却没发现在她笑的那一瞬间拿包子的手顿了一下。

没有人发现。

忧雅转身对着霜儿道,“走吧。”

斜疤章鬼鬼祟祟跟了一路,终于瞅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掏出怀里备好的迷药,喊道,“美人~”

只是这人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横空出现的另一只手给挡着了,确切地说,是被对方给钳制住了。

“哎唷,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斜疤章受不住对方的腕力,大声求饶道。

怎么回事??!突闻动静的忧雅和霜儿半天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虽然不知事情的原委,不过看眼前的情形,他们也能猜个大概。

墙角不起眼的乞丐状似无意地调整了下坐姿,谁都不曾注意到,这人方才已经握紧了手中唯一能使的出手的“暗器”,可惜只差一步,被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拦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霜儿惊魂未定,以身拦住在她眼中“十恶不赦”的坏人,恶狠狠地瞪道,“好大的胆子,我们小姐的主意也敢打!”

“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斜疤章动弹不得,嘴中止不住的赔罪。

直到此刻,忧雅才看清被擒之人身后那人,白衣玉冠,黑发碧眸,英气中不乏谦逊,温和中带有俊雅,一个令人很舒服的人。忧雅不禁多看了几眼,正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对方礼貌一笑,慌乱了某人的心。

不曾想到,眼前之人正是她们二人今日欲等之人,此时的成凌与战场上乃至军营中简直判若两人,战场上银色的盔甲,冷硬的面庞,与盛城内白衣公子的温润气质,任何人也不能将两人联系到一起,不过眼前此人正是成凌,众人心目中的神勇将军,沧溟大陆——胤刖王朝的“战神”。

“饶命?哼哼,敢打我们小姐的主意,就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有几条?想饶命还不容易!”

霜儿简直气得不行,一想到今日:真是好险!若不是有人及时出现制住了恶徒,她们此时说不定什么情况呢?万一她家二小姐出了个什么好歹,她还有何颜面面对大小姐,面对老爷夫人?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霜儿便不住的冒冷汗,当然说话也不留丝毫余地。

“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对着斜疤章发泄了半天,霜儿才记起要向恩人道谢,不过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却也是同忧雅一样的心情,风流俊雅的公子哥,白衣翩然,出手不凡,像所有戏文中英雄救美的大侠一样总是关键时刻出手。

其实今日之事真属巧合,他本来是同秦岩一起打算从东门进京的,不过走至途中突然接到皇上密旨,说是据密探来报,青阳国国主苍桀于两个月前突然不知所踪,朝廷上下已是人心惶惶,乱成一团,不过幸好暂且由其弟苍敖监国,才不至于情况更糟。

更有小道消息传,苍桀其实是微服出宫,并且已于大半个月前偷偷进了盛城,不过此事说不准是真是假,也许是青阳国内故意放出的消息,旨在混淆他们的视线,趁乱而入,再打个措手不及。

倒不是说柒夜澜忌讳青阳国,不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当然若不是心思缜密,知人善用,年纪轻轻的他也不可能将青霜国治理的如此之好,更是短短几年之内造就青霜国空前盛世。

成凌正是接到柒夜澜的密信,才临时改了主意,不过依旧让秦岩他们从东门而入,自己则独自一人悄悄走了南门,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形。

不过好巧不巧,一进城便看到一人鬼鬼祟祟跟在两名女子身后,看样子便知此人不怀好意,暗藏坏心,于是成凌不动神色地跟在其后,欲一探究竟,当然,之后所有的一切他也都看到了,包括忧雅那令人见之忘俗,再见倾心的笑容。

美倒是其次,成凌不觉得自己是以貌取人之人,不过忧雅生得确实很美,然而最吸引他的却是那一颦一笑,对着一个素不相识并且脏兮兮的乞丐笑得温婉,颦动眸清,也许忘不了的是眼中那抹真诚,令人久久欲罢不能,心之所向,他倒是也没注意到“乞丐”身上本就难以察觉的异样。

“客气!”成凌笑了笑,复问道,“那这人?”

“当然是……”

“放了吧!”不待霜儿说完,忧雅便主动开口道。

“小姐!”霜儿满脸的错愕以及难以置信,这人方才正欲对她们图谋不轨,二小姐怎么能这么就便宜了他,所以听闻此言当时便急得跺了下脚。

斜疤章心下一喜,连忙道,“谢小姐不杀之恩,谢谢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

虽然对方说放斜疤章一马,可是成凌并没有半点儿放手的意思,反而义正言辞地说道,“在下知道姑娘心善,可是此人实在可气,虽然今日未曾得手,难保之前乃至将来不会害其他人。”

“不会的不会的,小的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斜疤章简直气得呕血,更是在心里将多管闲事之人翻来覆去骂了不知多少遍,奈何他心里骂得有多着急,此时面上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唯恐一个不经意得罪了三人中最有实力的一个。

既然说三人,那斜疤章自然也是未将墙角边的那人放在心上的。

“对啊,二小姐你可不能便宜了这个恶人!”霜儿此刻是完全赞同白衣公子救命恩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道。

“那,不然送官吧!”忧雅想了想,觉得二人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确实需要以官治匪,以法治恶。

“那就送官吧!”成凌自然没意见。

反而是霜儿在一旁幸灾乐祸,“就得送到官府,让知府大人赏你一百,嗯嗯……太少,至少三百板子,让你还敢出来做坏事。”说着还夸张的用手指比划着。

既已说定,纵使斜疤章再求饶,再保证也无济于事,这牢饭是吃定了,心里不由恨恨道:今日真是出门没看皇历,到嘴的鸭子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鸭毛,晦气!!!奈何他再怨天尤人,这牢房还是得进,板子还是得挨。

几人刚走远,突然从暗地里冒出十多个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打扮,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从身形以及走路的姿势便能判断得出。

面无表情的走至乞丐面前,十多人突然齐齐跪了下来。

只见刚才还畏畏缩缩毫无生气的“乞丐”好像突然之间高大了许多,即使是满身的污秽也遮挡不住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王者之气。

“皇上,就这么放过他么?”其中一人试探道。

“乞丐”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包子,沉声道,“哼,算他命大。”漆黑锐利的眼眸中,嗜血戾气一闪而过。

“可是……”那人心有不甘,嘴唇动了动还欲说些什么。

“乞丐”自是明白他话中之意,此次布局可谓天衣无缝,连他都屈尊降贵扮了个贱民,心中自然已有十足的把握让成凌有去无回,可是他最终没有动手……

“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此人便是前些日子“失踪”的青阳国国主苍桀,他此番潜入盛城并且化身乞丐,便是为了寻一个机会,暗地里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败兵之耻。

若不是成凌,当日战场上一记三戟箭令自己受了伤,他的士兵也不至于一下子溃不成军,失了先机,之后更是败军之师节节告退。苍桀一想到这些,简直是奇耻大辱,郁结于胸,所以才一直谋划着等待机会除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青霜国失了“战神”,看还有什么气焰可言。

苍桀便是得到消息,才早早潜入盛城扮作乞丐等待出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女人,打乱了他的所有布局。

不是没办法?苍桀完全可以出手先解决了两人,再等到成凌出现的时候让暗地里的人一拥而上,杀他个单枪匹马。

可是当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乎乎的包子,再对上那双明眸动人的眼睛时,苍桀犹豫了,仿佛是怕那样血腥的场面吓到了眼前的女子,所以失神中他差点冲动了,也在成凌出现的那一刻刻意隐藏了自己,他们曾经不止一次交手,对对方更是熟悉的不得了,可是这一次却同时没有去关注对方。

一个是因为刻意隐藏,一个却是未曾留意,而导致两个人出现如此波动情绪的人,正是忧雅。

一场错误的相逢,遗落了两颗心,错乱了半世情,伤透了一个人,若是人生能从来一次,他们会不会希望:但愿从未遇见?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上天早已注定,逃不开,避不了,躲不掉,该遇见的终究会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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