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鸣阁的时候辛南心里波浪起伏,一时间想不到要怎么跟南秀开口。
他很清楚南秀的决心,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姜桀在宴会上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辛南就知道南秀的打算了,因为辛南在那一刻也已动了杀心。
只是,为什么姜桀来凤鸣阁捣乱的事没有跟自己说也不让人跟自己说。两人难道还要这样见外吗?或者南秀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自己的事令辛南操心?
越是纠结在这样的问题中辛南越难理清头绪,阵阵忧烦让他无心他顾。
周岩心有心解闷,调笑着对辛南说“老板,你知道,我之前是一名捕头,对调查这种事绝对是最专业的。”
辛南斜眼看他,自己并无什么需要他调查的,惹恼自己的人除了文应龙跟姜桀,其余的或者还没来到这世界或者已经离开了这世界。
周岩心不见辛南回应接着说“姜桀,定边王嫡孙,男,二十有一。
姜桀为人跋扈记仇,行事无所顾忌,热衷报复。
因为是定边王唯一的孙子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辛南自斟自酌,周岩心的话未令他太过关注。
“他小时候还患小儿麻痹,长天花,痴呆,结巴……”
“开饭啦!”清怡一句话终于打发了这个整天胡说八道的家伙。周岩心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虽然不读诗书,但是为了附庸风雅辛南还是专门建了这样一座相对独立的书房。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因此也能看出这间装满书本的房里大部分知识都被辛南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
当然,当初建这书屋的时候辛南就说过这屋子绝不是装点门面这么简单,最重要是为了培养姑娘们的书香气。虽然这么说,但很明显事与愿违,辛南这个美好的愿望落空了,只看姑娘们的表现谈吐就可知一二。
现在,辛南坐在这间屋子里,对面南秀清瘦的脸上一双大眼看着他。
“南秀,你知道我今天接受了长孙彦的邀请参加了一个宴会吗?”
南秀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果然还是跟我见外了。”
“这话怎么说?”南秀感到奇怪,两人有了什么事都会相互商量,‘见外’,这个词进入耳中时南秀感觉心中突然一阵莫名刺痛,有如被钢针扎了一下。
这种感觉,南秀想了一下,发现那居然是委屈,“你果然还是跟我见外了。”这句话就像一种没有证据的宣判,怎么能让人不感到委屈。
“我在宴会上见到姜桀了。”辛南平静的把这句话说出口,终于把话说完,辛南现在想要的就是听听南秀怎么说,尽管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决定要亲耳听南秀说她出的想法决定。
南秀听到辛南这句话终于明白辛南的意思,虽然自己没有这样的意思事实却的确是因为自己没有告知辛南一切而让他觉得被疏离了,真正该觉得委屈的原来是眼前这个男人啊!
“抱歉之前没跟你说这件事,我以为……”
“你以为!南秀!你是不是以为一个什么定边王的子孙就会让我望而却步?”辛南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话一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促使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被信任,是的,尽管知道南秀没有这样的意思,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自以为是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这世界存在如此多的不信任,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一个人的信任?
辛南突然觉为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幼稚。幼稚这两个字,不管是从别人嘴里说出还是自己认为都是一个贬义词,这是一个让人根本无从辩驳的词。
南秀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或许可以一个人解决所有的问题,况且这些问题本身是与辛南无关,明明是被骂,为什么自己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或者是因为得到了超过自己本身期望得到的关心,如果不是关心辛南为什么要表现出这么在意自己的事。
等辛南平静下来南秀也终于想通了一些事,确定了某些没有经过证实的事实后南秀也只得再说一声“抱歉。”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两个字那大可不必。”这男人,连放低姿态都要显得这么不情不愿!
“那,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行动。”这平日独断独行的冷傲女子少见的表现出了自己小女人的一面。
南秀搬出自己还是伤员的事实终于让这男人的注意力不再这么拘泥这件事情。
辛南最后也只得让南秀好好休养,自己走出房门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辛南出门的时候撞上了周岩心,本来万里晴空瞬间又乌云密布,一副臭脸的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周岩心连忙解释自己刚刚吃饱,想到主上跟南秀还未用餐特地来表达自己关心的。
“你不会是让我去洗碗吧?”想到周岩心在饭桌上表现出的战斗力辛南就一阵头疼。
周岩心笑着说“有哪个员工敢让老板洗碗的?”
随后又补充,“鉴于洗碗这样的工作不在签署契约范围内,所以要额外收费。”
周岩心也是挑了个好时机,在辛南心结打开后提条件连周岩心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机智。
辛南骂了一句“要是可以的话老子恨不得拿钱砸死你!”丢了两个铜板就走去吃饭了。
周岩心在后面大骂老板抠门,寻思南秀或许会大方些,但是想到这姑娘杀人灭口的本事做的也是炉火纯青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已经有了决定,很多事情在付诸行动前还是要详细的计划的。辛南或许真的不在乎姜桀是谁,但杀了姜桀这件事情本身的难度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改变多少。
如果非要说一下辛南跟南秀决定要做的事情有多大难度的话。文应龙身为朝廷命官,官府后院的守卫防护本身就比普通人家严密数筹,加上魏无涯还有铁冷两位高手,想要取文应龙项上人头难,想要不留痕迹地取文应龙项上人头更是难上加难。
至于姜桀,在决心把此人列入必杀名单时两人或者就已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
人有时候就是明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后果就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要这样做。这或者可以理解为任性,也可说是率真。
几天后,山河市那边传回消息称建材的选购基本已经完成,一部分材料已经抵达横断山脉,春季梅雨天过后即可开始动工,工匠的招募工作也已完成,可以的话负责监造的工匠言明希望辛南可以到山河一趟,看是否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紧接着边域传回消息称柳永带领的军马已经抵达目的地,且跟羌夷蛮人有了初步交锋。书信上只陈述了战场上的客观情况,两张对比下敌我双方的军事实力在伯仲之间,胜负的关键还在于两军将领行军打仗的本领上。
辛南对战事还算较为放心,因为领兵的将领其他方面或者不太靠谱,毕竟术业有专攻,在谋划计策方面柳永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眼前真正值得辛南关心的事只有一件。
两天前南秀已经解下了绷带,长时间的不见阳光让一双葱白的小手有了病态的美,苍白得过分。
南秀这两天都在做一些恢复双手灵活度的运动,较为有效的方法是弹琴,再有就是跳舞。
辛南这两天都在听南秀弹琴或是看她跳舞,心情都写在脸上,只是回到房间时多少还有些叹息传出,这样的日子毕竟不可多得。
辛南今天本来打算到山河市看一下书院工程进展,却意外收到圣上口谕命他入宫觐见。
一番繁重的礼仪后辛南终于得见龙颜,圣上此时正跟当朝元老下棋。示意辛南在旁等候后陛下便又专心投入战局。
辛南是第一次见到安国公,长孙彦的父亲。虽说是继承了长孙无敌的爵位,长孙修文确有不输父辈的才能。虽然年过半百,这位西陈有名的美髯公却仍精神奕奕,花白的长发难掩其神采。
以楚河汉界为界限的世界,辛南赶到的时候两个国家的战火才开始不久。
或许在勇武上长孙修文难以企及其父,但在智谋上确实是犹有胜之,这并非贬低长孙无敌的智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发光点。先皇就曾不止一次的夸赞长孙修文的才华,长孙无敌也以有这样的继承人而高兴。
长孙修文征战多年,老成持重,在用兵上也多老谋深算,步步为营。小小的棋盘上杀机四伏,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一开始长孙修文就不急于进攻,毕竟是一个讲究攻守的游戏,谋定而后动,把己方的兵力布置好后长孙修文才开始徐图渐进。
圣上虽然圣明,毕竟也还年轻,一开始便把自己心机表露无疑,直来直去的战法,不断的换子,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战斗风格,结果就是自己的主力多被长孙修文的诱饵换掉。
不断的蚕食陛下的兵力,虽然丢掉了一些兵力,但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争,只要是战争就注定会有人流血有人送命。
越到后面圣上手中的棋子就越少,如车马炮这样的主力有时候甚至连建树都没有就因为深入敌军而被包围吞食。少数还能用来进攻的卒子至今还没跨过两国的交界。
下到最后局面已成死局,圣上一方的元帅独守深宫,其他兵马想要回援也已赶不及,长孙修文一方却是大军逼近,逐渐形成包围圈把元帅困锁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