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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楼台魅影(八)

张小宝暗暗忖道:“他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这般年纪了,我叫他爷爷原是应该的。况且这阿琼小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曾冒死让我服了那武林至宝飞天至仙丹,说她为我吃了许多苦头,那自是不假,只是我年纪尚小,身负血海深仇,哪有心思苟谈婚姻?况且又有雪怡姐姐在先……不过,我乃是落难之人,这太老爷既不嫌弃我,还将这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下嫁于我,自是万分的抬举我了,我岂能不识好歹?……”想毕不由再拜道:“孩儿遵从爷爷吩咐便是。”

那东方药王哈哈笑道:“好个乖巧孩儿!起来,哈哈,快快起来。”旁边慕容琼含羞地扭过头去,紫娟儿笑道:“太老爷再也不用担心小姐有什么心事了。”

慕容琼娇羞道:“阿娟休得嚼舌头。”

张小宝想起刚才那冯庄主乃是送自己来的人,自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不由道:“刚才那位冯大伯我还未向他道谢的,不知他如何救了我?又领我到了这里?”

东方药王拉着他的手道:“管他如何救你,日后自有时间谢他的。乖孩儿,现下先让我把把你的脉,再吃两付药,便可无事。”说着一边给他诊脉,一边细细打量他。此刻张小宝心郁未解,悲伤欲哭,眼泪不知不觉又淌了下来。

慕容琼关切道:“张公子,你……你怎么了?”

东方药王道:“乖孙女,勿须着急,他这是清阳不洁,心窍未畅,久有悲愤哀伤之故。待会服了爷爷的药,自然无事。”遂叫阿娟备好纸笔,微一沉迟道:“既先有飞天至仙丹神功伏底,便只需开郁畅气,宽胸理机便可。用乌药、积实、槟榔、三香、白豆冠、柴胡诸药理气舒机解表,用运志,酸枣仁、茯苓、丹参、鲜竹沥等药养血安神调达。阿娟,叫人快快取药熬煎。”待紫娟儿领了药方去后,东方药王又道:“乖孩儿,你那晚闯入逍遥庄,所遭不幸我已听琼儿说了,只是这许久你在哪儿?如何又落得这般境地?”

张小宝只得含泪将自己这些天来的经历略述了一遍,东方药王大声道:“******,卓不群是什么东西?他怎配做你的师父?呸,他误了我家孩儿这许多时日,又不知珍重,纵徒行恶,险些便害杀了我的孙女婿。哼哼,我还要找他算账!乖孩儿,你既已服了飞天至仙丹,乃是天凑机缘,从此你便是爷爷的正宗传人。哈哈,象你这般天资,爷爷自要将你调教成一个天下瞩目、人人敬畏的盖世英雄。待你满了十七岁,爷爷便将你们的婚事办了,爷爷我向来不受虚礼所拘,今儿呢,爷爷便将这婚事定下来。嘿嘿,我的乖孙女便只有你才能配得上的。总算我一辈子也有一件称心如意的事了。哈哈,乖孙女如何这般怕羞?”

张小宝心想那卓不群道貌岸然,人格却低下,暗地里对那天吾老怪下那卑劣毒手,又与那吕若明狼狈为奸,对自己甚是轻贱,视若无物,否则他门下的弟子又何至于这般加害自己?想来自己在他门下未必还呆得下去。今日这祖孙二人并紫绢儿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们如此不弃,自己更该好生报答才是,只是一想到那雪怡,想到那河池老鬼,还有自己视为父亲般的先生,竟不知从何说起。沉吟一会,张小宝道:“爷爷如此垂爱,孩儿自当感恩戴德。只是孩儿身负大仇,现下已无甚亲人,婚姻一事,却须先禀告了先生才行。此外尚有一个叫河池的老前辈,他已认孩儿做他的徒儿,孩儿不知……不知该不该告知了他?”

东方药王微微吃惊道:“咦,那河池老鬼居然也撞见了你?哈哈,这老儿见你如此天资,自是要想你做他的徒儿了。唔,这老儿倒是天下少有的剑道高手,做你的师父也还是勉强可以的。乖孩儿,这事却无需你操心,爷爷我自有安排的。只是你那先生又是谁了?”

张小宝道:“我先生乃是在南岳回雁峰隐居,号称南逸居士。”

东方药王诧道:“南逸居士?你先生莫非是谢尽天不成?”

张小宝忙道:“正是,莫非爷爷竟也认识我先生么?”

东方药王面色阴沉道:“哼,我们何止相识!他……他可还是独身一人?没有家室么?”

张小宝点点头,东方药王又道:“这老儿居然是你先生!那他为何不教你武功?”

张小宝道:“我先生不懂武功,只教我学问,再说孩儿那时也不喜武功。”

东方药王叹气道:“唉,宝儿,你有所不知,你先生也是武林中少有的高人。这老儿当真是人中隐者,深藏不露。说来惭愧,我却是没有他这等修为的。当年若非我盛气凌人,何至于有今日这般结局?”

张小宝也吃惊道:“我先生也是武林中人么?”

忽见楼台外飞来一物,势道劲疾,隐挟破空之声,紫娟儿叫了一声“暗器”,东方药王微咦一声,右手一闪,竟用两指挟住来物,原来竟是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宝儿面鉴:

汝之遭遇,余已尽悉。婚姻一事,毋庸问余。良缘凤缔,佳偶天成。此女心地善良,洁玉无瑕,出音清奇,扬之则高华,抑之则沉实。虽未谋面而知其乃绝俗之佳人,更兼她武功高强,通晓乐律,情趣高雅,实乃有情奇女。望汝好生珍惜,切不可有负伊之深情。汝爷爷乃江湖奇人,身负绝技,取之不尽。汝能为他之传人,实属大幸。想汝从此痞极泰来,青囊春成,学业功名,还须善自珍重,好自为之。另告知汝爷爷,华发不堪回首,庄子言:‘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倥偬往事,逝水流年,情寿俱往,余意犹然。是非审之于己,得失安之于数矣。署名南逸居士。

张小宝惊道:“是我先生!”忙朝楼台奔去,却听东方药王叹道:“无须看,他早已远去。”只见楼外碧水漾漾,青草悠悠,那条石板路上空荡荡的杳无人影。

张小宝怔怔地立在楼台边......

东方药王又道:“唉,南逸居士名不虚传,我虽争强斗胜,事事要胜过他,可是却没得他这般气量。乖孩儿,你先生那头是极力赞赏的,爷爷便作主将这婚事定了下来,你看如何?”

张小宝瞥了一眼慕容琼,见她粉面红晕,樱唇紧闭,美目含羞地望了自己一眼,娇如鲜花,丽若朝霞,心中不觉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想到自己所学的《毛诗》中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莫非便是这种男女之情?嘴里不觉腼腆道:“只要……只要姐姐乐意,孩儿自然遵从爷爷的吩咐。”说罢,不觉也面色潮红。

东方药王哈哈笑道:“好,你先生南逸居士说得好:‘良缘凤绨,佳偶天成!’端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眼见慕容琼含羞地进了内室,东方药王又道:“我这乖孙女乃是我的掌上明珠,这些年来全靠她给我一些慰藉。宝儿,往后你可得好好待她,切不可委屈了她。”

张小宝点头道:“孩儿知道,决不敢辜负了爷爷和姐姐对我的恩情。”心里却不由暗道:“却叫我如何对得起雪怡姐姐?”

东方药王笑道:“乖孩儿,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天生璞玉,稀世良材。南逸居士器重的人自然非同一般,爷爷自是信得过你的。唉,你先生原也是个武林高手,他的浑元太乙功乃是江湖一绝,可惜他竟未传与你。”

这时紫娟儿禀说药已熬好,东方药王吩咐送上来。不一会儿,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捧着一碗药上来,东方药王对他含笑道:“阿泰哪,这是少爷,我的乖孙女婿,你叫下人们好生服侍他,不可怠慢。”又道:“宝儿,这是你阿泰伯伯。往后呢,江湖中的门道要多多请教于他。唔唔,在这世上除了你们几人,别人我是信不过的。”

张小宝忙道:“孩儿见过阿泰伯伯。”

那阿泰是个精瘦老头,面色黝黑,神色古板。他打量了张小宝一眼,微露笑意道:“恭喜老爷得了个好传人!一个好女婿!”便不再言语。

待张小宝服了药后,东方药王笑道:“好了,乖孩儿,今晚再服一次药便可无事了。阿泰,你亲自到镇里选购几套最好的衣物来给宝儿。阿娟,你领宝儿下楼去洗换洗换,待会儿吃了饭,再好好地

睡一觉,明儿爷爷便要传授玉儿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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