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芸想了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管家里的事的，这个得回去问我爹娘。要不哪天你跟我去看看？你懂酿酒，一定知道很多。”
“那就麻烦你了。”阮四的心急速跳动着，脸上不觉多了几分温情。
唉，要是他能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好了，赵如芸心里也暖暖的，可惜她嫁进郑府以后怕是难有机会像这样随意走动了。她忽然感到莫名的失落，要是郑岐扬也能像他这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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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新柳生出了嫩芽，御花园里的花草在匠人的精心呵护下提前展现了生机。百鸟们唧唧喳喳的报春声刚刚传来，人们就像结束了冬眠的小动物一样迫不及待地出了“洞穴”，重新启用了他们缄默已久的双唇。
这些天传得最沸沸扬扬的就是，陈皇后居然向太后提出放一批下等宫人出宫，“有幸”列于名单之上的大多都是杂役。要知道之前陈皇后虽然也掌管后宫事物，但她过问的仅仅献于为数不多的几个美人和一些貌美的家人子，难道她这回真的转了性？
笨笨应该是最早知道消息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因为如今周美人雨玲的行动已经越来越能默契地随着陈娇的心结摇摆了。而作为周美人做信赖的舍人，笨笨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胡蓉蓉的大名位列其中，虽然它只在那最不起眼的最后一列上占了一个位置。
胡蓉蓉要离开汉宫了，那他的戒指怎么办？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亏他还一直按照她的指示帮雨玲争宠，他一定要找她问个明白，笨笨咬牙切齿地想。
“老大。”笨笨恭敬地道，依旧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听说老大要出宫了，难道老大要扔下可怜的笨笨了吗？”
蓉蓉正忙着收拾东西，小小的包袱里塞了好些银钱和首饰，当茯雁发现她把自己也列在了名单内的时候，欣喜地告诉她到时不会检查她的包袱，这会儿她正绞尽脑汁地琢磨如何能在这么小的包袱里多塞些东西。猛然听见笨笨的声音，她也没多想，只是随意地道，“怎么会呢？先别想这个了，笨笨，帮我看看怎样能把那些东西也塞进去？”
看看榻上那些东西，有陈娇和雨玲送的，也有太后赏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正从木盒里探出头来的小乌龟，笨笨抽动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就不用带了吧？老大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了么？”
“别动别动，阮四能把它变成化石的，有了它，胡峦检的新铺子就有了。”蓉蓉激动地夺过木盒，安抚地摸着小乌龟的壳，“答应你的事自然没有忘，你放心，自由会有的，戒指也总会有的。”
从笼子里飞出去的鸟儿怎么会轻易回头？等她出了宫，他怕是连找到她都难了。笨笨心里冷笑，面上依旧如故，“不行，你说过只要我帮你把卫子夫弄出去，你就帮我拿戒指的。”
这家伙该不会怕她跑了吧？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信誉，蓉蓉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是说你可以等吗？那就再等段时间吧。再说了，我还要再弄一个卫子夫进来，到时少不了你帮忙，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反正你就是不想帮我就对了。”笨笨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蓉蓉这副样子与他跟别人狡赖的时候一模一样，还准仙呢，真够没脸没皮的。
想要再弄一个卫子夫进来，是怕改变历史么？哼，连他这样的小妖都骗的人，又怎么会遵守这些条条框框。到时她成仙去了，说不定还会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他。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笨笨心道，“你不忍，就别怪我不义，走着瞧好了。”
房门重重的一响被震得兀自回开合了几回，蓉蓉愣在那儿就这么看着笨笨走出了视线，这家伙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原本看起来挺乐观的，怎么一下就多疑起来，还变得婆婆妈妈的？可是，他不是男的么？
蓉蓉继续整理她的小包袱，要不是忘了乾坤袋的使用方法，也用不着折腾这么久。她决定暂且把笨笨的事放下，郑岐扬与赵如芸的婚事已定，等过些日子郑文扬与子夫双宿双栖了，她的成仙之日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时汉宫出入自如，取个戒指又有何难？封印戒指的也不过是个小仙罢了。
费了好大劲儿，折腾出一身汗来，蓉蓉才把东西全集中在了面前的小包袱里，真是想多塞进去一件都不成了。她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打算去看看子夫收拾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她们这些将被放出去的宫人都被集中在了这几个相邻的院子里，子夫住的院子里还住着其他几位宫人，今日这几人见着蓉蓉格外热情，拉着她问东问西的。
紫鹃打从知道了蓉蓉入宫前是响当当的冰人之后就总跟她套近乎，这会儿更是笑得甜甜的道：“过两天咱们就要出宫了，以后我的婚事可就全靠姑娘安排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我年纪有些大了，也不知道容不容易找。”
“姑娘，还有我，还有我呢……”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口。
蓉蓉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帛，上面是她早已拟好的文书，“这是我们柳凭栏幸福居定的文书，你们看一下，愿意的话就按个手印，我保证你们个个都能找到如意郎君。”
这些个美人虽然被劳作累得面黄肌瘦，但她们的底子都很好，回去调养好了，一定都很抢手。蓉蓉乐呵呵地推开子夫的房门，却见她非但没有一丝欣喜之色，反而哀怨地看着铜镜发呆。
“东西收拾好了么？咱们后天可算要出去了。”蓉蓉在她身边坐下，探过头去，“子夫，出去以后你一定能找一位好夫婿，过上人人都羡慕的小日子，就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蓉蓉姐，皇上说过他喜欢我的。”子夫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不再矜持，一头扑在蓉蓉怀里，“他说喜欢我的发，说它世上最珍贵的宝石……”
“好了，乖，别想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蓉蓉轻抚着她的背，若是她知道，假如留下来，在一头乌发转白之前就已经圣眷不在，又会作何感想。这一头宝石般的乌发化雪之时，也与一条白绫融为一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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