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万寿节,宫里的喜庆劲就越浓,只是大多体现在下人的脸上,至于那些个当主子的,到多是一脸已经习惯似的,挂着公事公办的笑容。
止夏很少离开延禧宫,她还不想过早的引起别人的注意。其实她也明白,早先去各宫里请安的时候,虽然那些个娘娘们嘴上没说,脸上也没显出对她另眼的神情,但私底下,却不知派了多少眼线盯着。好在佟佳贵妃的威压在那儿挡着,谁也没敢在面上捣鼓出什么事来。
紫月教着兰屏、红玉和绿珠绣的鞋面都特意拿了给止夏瞧过,看时还被发现她们衣裳的滚边都是重新拆了绣过的,止夏当时看了看紫月,见紫月笑着点头,便知道该是和那鞋面一样,是这些个宫女们另外一处能趁着喜庆给自己添彩的地方。
几日来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们,止夏突然想起了后世里的那些个中学生。上课期间都要穿着定制的校服,而且跟日本或者国内新兴的一些私立学校不同,不是漂亮的水手服,也不是成套的正装,反而肥大的运动服才是街上最常见的。
因为冬夏都是那么两身倒着穿,夏天有短袖也罢了,冬天时运动服里还要套上毛衣裤,甚至是先穿了自己的外衣,又再套上运动服的也有。这样一来,校服就成了学生们大多数时候都要穿着的,八零后九零后的孩子们,一代比一代热衷于彰显自己的性格,所以原本死气的校服就成了他们的画板,画什么的都有,动漫人物,游戏角色……
止夏也曾是个同样热衷于彰显自己个性的学生,所以看着那些打心里洋溢出快乐,利用同样死板的宫装上不同的花样,还有脚上五彩的鞋面,为这个死气沉沉的紫禁城画出一道道亮色。
不管在什么时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一样的有个性呐!
止夏偶尔心中也会发出这样的赞叹。
只是本来止夏以为依着佟佳贵妃和定贵人万琉哈氏那样不显山露水的性子,不会打扮的太过华丽,而正直青春的和嫔瓜尔佳氏也一定会有所顾忌。可是这种猜测,就在止夏发现瓜尔佳氏连续三天都穿着大红色的旗袍时,被证明了是错的。
虽然佟佳贵妃和万琉哈氏没有穿着那样的艳红色,也都能看出是经过一番精心装扮的,与平日里所见差距甚大。而且恰当合体的艳丽装扮,使得佟佳贵妃和万琉哈氏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就连来延禧宫请安的嫔妃们也难掩脸上的惊艳之色。
因着这些,延禧宫本身也褪去了低调的掩饰,开始在**中彰显其主位的威严和光彩。
……
……
“万寿节……你还不回京?”
曹寅一边收拾自己的行装,一边冲着坐在院里的水叔说道。
“他过生日,与我何干?”水叔很潇洒的喝着酒,对北方坐镇紫禁城的那位康熙依然不感冒,“倒是你,怎么要进京去,也不回自家收拾行装,偏在这个院里装落寞。”
“……别用这种措辞……”曹寅手底下顿了顿,转身出屋,就在院中水叔的一旁坐下来。
“怎么?让你想起某人了?”水叔看着曹寅难得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继续戏谑道。
“你到底想在我这儿待到什么时候?哄骗着我连毒誓都发了,你反倒闲在起来了?”
“不是说过我在江宁还有事儿么……”说完水叔又灌了杯酒下肚。
曹寅听这话听得耳朵里都长了茧子,也懒怠再同他纠缠,直开口说道:“若我此次进京能见着她……你可有什么要我带的?”
水叔听了曹寅这话,不禁一愣,随即又嘲讽的笑笑,道:“你这话问的倒有些意思,且不说你怎么能见着她,就算见着了,那人能给你机会让你近得她身去?……再者说,我要真让你带信儿给她,怕是还没等信儿到,我在江宁就先变成一具尸体了。”
“这话你说的倒是不含糊……你要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杀了,也就不会在这儿舔着老脸装可怜了。”曹寅白了眼水叔,接着说道,“不是有毒誓压着我么?为免天打雷劈,你若是真有什么需要带给她的,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数……”
正说着,曹寅就瞅见水叔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由问道:“又怎么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真诡异的狠啊……”
“……”
……
……
还有三天便是万寿节了,连在外地外官的一批康熙朝忠臣,也都陆续进京来给自己的老主子磕头拜贺。紫禁城里的各项布置也都基本完成,宫女太监们的脸上除了喜色也多了些紧张和小心翼翼。
虽然康熙早先下了令,说是今年的万寿节要一切从简,许多大臣听了也都纷纷称颂。只是一切在止夏看来,依然是属于铺张浪费那种,但偶尔在心中默算眼前的物件价值几许时,放佛又有些在后世里为公司举办某项活动而打预算时的那种心境,说不出来的一种失落。
可是毕竟止夏为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已经做好了另一份预算,所以她也开始为着到来的万寿节装扮自己。不过她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低调一些,可是延禧宫里的女人如今个个都脱胎换骨似的,再加上佟佳贵妃早就着人送来了新衣裳,止夏只好无奈的把自己裹紧那闪亮的新衣,准备迎接自己在紫禁城中的第一个节日的到来。
但令止夏没想到的是,尽管离万寿节只有三天,她却先等来了四阿哥。
四阿哥胤禛连走路时都是端着身子,一丝不苟。止夏再见着他时,还是觉得像一张照片,只是脖子上的那张脸,却是越看越觉着像德妃。
两人是迎面撞上的,止夏从佟佳贵妃那处出来的,四阿哥是从门外进来往佟佳贵妃那处去的。两人见着时,俱都没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很规矩的互相行了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