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承排在华盛的前面,先被叫了进去,和先前那些进去的大夫一样,他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也出来了。
“师兄,皇上的病是……”钟承一出来,便走到华盛面前。
“回去吧!”华盛转过身,背对着他,一副我懒得理你这庸医的样子。他医术精湛,在他眼里,天下的医生都是庸医。
钟承也知道自己所知有限,怕也帮不上师兄什么忙,他心中虽看不起华盛的为人,但却总是希望自己这个师兄好的。眼见师兄不想搭理自己,也就知趣地离开了。
“钟神医,皇上是什么病啊?”刘嫣拦在了钟承的面前,她虽知华盛医术远胜钟承,但听听钟承的诊断,至少也能大致推测出石敬塘的病因,对华盛治愈石敬塘的病是有好处的。
钟承见一个少女拦住了自己,心中微感诧异:“你……是师兄的女儿?”
“我是华神医的徒弟!”刘嫣道,她这次进宫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华盛的徒弟,否则一个无关的人,也没有办法进宫。
“哦,是这样……”钟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诊断的病情告诉刘嫣,刘嫣记性全是不赖,虽然完全不知道钟承在讲什么,但还是一字不漏地记下了。
钟承说完便告辞离开了,刘嫣跑到华盛身旁,将钟承刚刚说过的话重复给华盛听,华盛虽然一副我懒得听的样子,但刘嫣这样用心,他也知她是好意,便“勉为其难”地听了下去。
听完刘嫣的复述,华盛微微蹙眉:“有些不好办,不过……”
“治得好?”刘嫣问。
“治得好!”华盛想了想,终于舒展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轮到华盛进殿了。华盛带着刘嫣走进大殿,这大殿的位置正是先前李从珂寝宫的位置,火烧之后重修,比先前还要华美。
石敬塘坐在椅子上,从刚刚开始,他的心中便有一种强烈的危险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当时火烧李从珂寝宫的时候一样,来得莫名其妙,却又那样真实。他的寝宫守卫森严,怎么会有危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病得太久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华盛和刘嫣跟在一个太监身后走进寝宫,在石敬塘的面前停下。华盛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石敬塘,一动也不动。刘嫣再见石敬塘,虽恨不得冲上前去,扒了他的皮,但还是立刻跪下,见华盛愣在那里,忙拉他也跪下。
石敬塘只当他是乡下来的村医,不懂规矩,也没多问,便让华盛上来诊脉。
“不必了,我已经想好药方了!”华盛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药的份量、火候要求非常严格,要由老夫亲自来煎方可。”
石敬塘点头道:“那就下去配药吧!”
华盛是今天第一个敢给他配药的大夫,这点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反正也找不到别的大夫,就让他试试吧,要是治不好……石敬塘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三个时辰后,华盛便回到寝宫,刘嫣端着药,跟在他的身后。
石敬塘看了刘嫣一眼,淡淡地道:“你先喝一口。”
刘嫣也不多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石敬塘见她无恙,这才放心地将药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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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宫,刘嫣马上换了一副苦瓜脸:“老爷!神医!我喝了毒药!”
华盛嘲讽地一笑:“刚刚看你毫不犹豫地就喝下去了,老夫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怎么可能不在乎!”刘嫣苦笑,“我若不喝,他肯定立刻把咱们两个都剁了!”
“放心吧,药没毒!”华盛道,“还要再喝五剂汤药,老夫也不急着在这一剂中下毒。”
“那你打算在哪一剂中下毒啊?”刘嫣问,她总要有个心理准备。
华盛微微一笑:“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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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几天,华盛每隔两天进一次宫,亲自给石敬塘煎药。喝到第三副药的时候,石敬塘的脸色明显好多了,看来药起了作用。
六副药下去,石敬塘的眼疾彻底好了,他很是高兴,让杜方明传旨,要再次召见华盛。
在去皇宫的路上,刘嫣终于忍不住了:“老爷,你究竟在是第几副药里下的毒啊?”
这几天她没问起,华盛就一直没有提,她终于还是先沉不住气了。
“他没让你尝的那副。”华盛淡淡地道。
“第五副?”刘嫣记得,石敬塘在喝第五副药的时候,没让她尝就自己端过来,一口喝下去了,“可你怎么知道……”
“猜的!”华盛简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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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塘在寝宫召见了华盛师徒,他这几天眼睛好使了,心中高兴,见华盛来了,便道:“朕对你的医术很满意,留下来给朕当御医吧!”
华盛听他这样说,心中大为恼火,他可不想当这儿皇帝的御医,单是给石敬塘治眼疾这事儿,他都觉得丢人,何况留在他的身边当御医?
刘嫣见华盛马上就要发作,忙陪笑道:“皇上,其实我师傅他只是偶然得到一个治眼疾的民间偏方,又有皇上洪福齐天,这才治好了皇上的眼疾。别的病我师傅却是完全不会治的,皇上的眼疾又不会再犯,我师傅留在宫里就是个闲人,倒不如放他回去,让他为更多患眼疾的人看病,百姓也定会感念皇上的恩泽!”
华盛听刘嫣说他只会治眼疾,心中更恼,但当下也只得咬牙忍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对,老夫只会治眼疾!”
石敬塘听他这样说,便觉得兴味索然,他要一个只会治眼疾的大夫做什么?平时看病也用不着,养着还要花钱。反正日后万一眼疾再犯,再找他来就是了。这样想着,便让人赏白银千两,打发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