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饭富信昌在妙名山挫败织田中路军首轮攻势之时,武田左右两翼的阵地,也打了颇为漂亮的一仗。
武田左翼小山田信茂一千四百兵力守备的井尾山阵地,面对的是三千德川军和织田家的河尻秀隆、水野信元诸将所部一千四百大和、河内、摄津、若狭兵。小山田看准了织田、德川两军配合欠缺默契的缺陷,组织了三百人的突击队,向两军的结合部发动猛攻。没有料想武田劣势兵力尚敢主动出击,织田、德川两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在组织有效反击前,小山田队已带着斩获的七十多枚首级平安回到己军阵地。颜面受挫的织田、德川两军发动猛攻,但却被小山田队凭借山势营寨一一化解。
如果说武田左翼是在小胜之后,陷入了纯粹的兵力消耗战,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拥有三倍兵力的织田、德川联军将逐渐战居上风的话,那么武田右翼小豆山的一条信龙,则颇为幸运地因敌方将领的愚蠢行径,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在压制着同样拥有三倍兵力优势的织田军。
一条信龙的一千七百兵士面对的,是丹羽长秀、稻叶一铁等织田重将宿老统领五千美浓兵众。这群来自织田根本所在的尾张、美浓的历战之能士,本来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优势令一条队陷入极为艰苦的恶战,可一条信龙从山上的营寨观察正在渡河过来的敌军阵势,却发现了一丝胜利的契机:
“敌人的阵势相当严密,最明显的是,即使是在渡河之时,各部队的衔接依然紧密,但右翼打着蓝色黑纹永乐通宝旗帜的队伍队形松散,马队过于突前,步兵拖曳其后。那个旗号的大将是谁?”
“从旗号判断,应该是过继给伊势北畠家的信长次子北畠信雄。”
步兵大将饭尾弥四右卫门助友向一条信龙如此报告。
“好!让大户民部队去攻打北畠信雄,然后输给他。”一条信龙喜形于色,拳掌互击,“这样我们就可以欢庆胜利了!”
大户民部直光带领两百步卒冲下小豆山,他们的目标是右方的北畠队。如一条信龙所预料的,看见敌人主动下山,还在等待步兵队过河整理队形的北畠骑兵们欢呼着,冲向甲军步卒。
这甚至不算是一场战争,只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即使北畠的骑兵只有区区一百二十骑,但在平地上冲杀依然不是两百步兵所能抵挡的。在无谓地牺牲了近一半兵力后,甲军开始溃逃了。耀武扬威的北畠骑兵们向在野外狩猎一般大声笑嚷着追逐猎物,不知不觉中却深入了小豆山脚下的茂密草场中。
“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
当北畠骑兵发出警告时,从半人高的草丛中突然涌出甲军的伏兵,切断了北畠队的退路。
但转眼间,北畠骑兵又放肆的大笑起来,被包围的己军骑兵大约有一百人,埋伏的甲军步兵约有三百人;但在伏兵身后不足百步之遥,信雄大人已带着七百步兵队赶到!
轻易地击溃了甲军的伏兵,望着敌人丢盔卸甲地逃窜着,部分是向着周围的树林草丛深处狼狈逃窜,但仍有两百多甲军聚集在一起,且战且退。驾着白马、穿着华丽的南蛮甲北畠信雄满脸兴奋之色:
“敌军已经开始溃逃了,不要管两边的杂兵,紧跟敌人大队,趁机攻击,一口气夺下敌人的阵营!”
信雄拼命扇动着军配在马上叱咤着。年仅十九岁的信雄以前都是在领地内消灭一些山匪盗贼,此次出阵是他第一次见识真正的战争。看惯了乌合之众在士兵的追捕下没命地逃窜,信雄以为此刻战争是必胜无疑了。他认为打仗就是一种野外狩猎般的游戏。当北畠队在信雄的命令下采取全军出动时,顽强抵抗的两百多甲军并没有逃回山上的营寨,反而是不露痕迹地引诱北畠队向小豆山的右侧退去。
“甲军正为信雄少主的军队所逼退,信雄少主正在追击中……”
负责侦察战况的家臣向正在指挥渡河的军队重新编整阵形的丹羽长秀报告。
“什幺?信雄少主竟然追击甲军?这个儍瓜,这是敌人的阴谋,叫他退回原地,不得擅自行动!”
一向温文尔雅的丹羽向着家臣凶狠地咆哮着,看着家臣连滚带爬地前去以旗号螺鼓通知信雄,丹羽的心中依然放不下心。他召唤来负责军纪的军目付野野村三十郎幸久:
“快骑马去通知信雄少主,让他立刻退回河边阵地,不得迟延,就说这是主公的命令!”
正如丹羽长秀所预料的一样,北畠信雄根本不理会丹羽本阵的讯号,他忙着追击眼前逃窜的甲军,一路追击,甲军也曾组织起几次小规模的反击,还有一次甚至有几名士兵埋伏在草丛中想伏击自己,但结局只是平添了信雄的武勋而已。
看着敌军慌乱地丢下旗帜狼狈地逃命,信雄似乎看到自己已经站在小豆山上,脚下踩着武田的旗帜,威风凛凛地被簇拥的兵将们所尊崇。
只要自己拿下敌阵,就可以立下头功!比起畏缩在后阵的兄长,父亲一定会更欣赏自己的。
信雄满胸美好的憧憬,却被赶来阻拦的丹羽使者所打扰。
“敌人的阴谋?没错,是有几次伏击,但都被我军击溃了,不足为虑!”信雄已经被势如破竹的追击冲昏了头脑,看到野野村幸久赶到自己马前阻止己军继续前进,他微感不耐地随口敷衍,勒转马头想从野野村身边绕过。
“这是主公的命令,请少主退回。”野野村幸久拉住信雄的马辔,勒住战马。
信雄睁大眼睛瞪着野野村,他竟敢以臣属的身分勒住织田家主之子的坐骑,还拿父亲的命令来压制自己。要知道,父亲大人可是坐镇在极乐寺山,到这里即使快马也要两刻钟时间,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给自己下命令?难道是因为自己被过继给了北畠家,连这等下人也胆敢戏弄自己!
“即使父亲有令,我也决不退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敌人正在溃逃,若不把握现在,再也没有致胜的机会了。”
信雄生气地大吼着,他双腿夹着马腹,想督使战马跑开,但野野村死命坠住马辔,以身体挡住战马的去路,马匹裹足不前,只得以野野村为中心,原地打转。
“让开!听到没有!”信雄的火气越发大了,他挥起马鞭,虚抽一记,“快闪开!”
“即使是少主,违反军纪也是会受到处罚的。”野野村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他毫不畏惧地瞪着信雄。
“滚开!”暴怒的信雄手起鞭落,野野村惨嚎一声,双手捂着左眼蜷缩到地上,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这都是你自讨苦吃。”挥鞭之后,火气发泄的信雄对擅自抽打大将也感到隐隐不安,口中喃喃自语分辨着,转头吩咐一名近侍留下来照顾野野村,自己带领着停止前进的步兵队继续追击。
北畠队追击的队列被拖得如同长蛇一般,最前方是百骑马队,而散落的步兵队早已是三五成群,抗着缴获的旗帜甲胄,嬉笑追逐着,前方的步卒已绕过小豆山右侧山脚,尾端的士兵还在后方甲军溃逃处从甲军士兵被剥得****尸体上搜寻散落的铜钱。
当大队赶到小豆山东侧,看着两百多名甲军残兵靠着陡峭的山壁无路可退之时,信雄心中涌起成功的喜悦。
“……胜利了……”
同样,一直在山上观战的一条信龙看着急急赶来、队形拖成紧急赶路的狭长长蛇之形的丹羽、稻叶队主力,也面泛喜色地用力挥下军配!
原本紧紧追击甲军的十多骑北畠骑兵忽然被草丛中猛地绷紧的绊马索绊得人仰马翻,后方的骑士勒马不及猛地踩踏上去,顿时,北畠骑兵的前队马嘶人叫,乱成一团;紧急止步的北畠骑兵后队还未反映过来,周围半人高的草丛中忽然举起三十多挺黑洞洞的铁炮,随着“砰”“砰”连声巨响,后队骑兵当即倒下二十多骑,原先潜伏在草丛中的三十多名甲军长枪步卒乘着草地上未尽的硝烟冲入北畠马队之中,而早先狼狈逃窜的甲军士兵高举着刀枪反身杀回,等到后方的北畠步卒拼命赶来之时,等待他们的,除了浑身血红、杀气腾腾的两百五十多名甲军之外,原先纵横驰骋的北畠骑兵早就马翻人倒,非死即俘了!
“受死吧!北畠信雄!”山右的丛林间、草地上到处回响着甲军反击的呐喊,山谷的岩壁上,附近的丛林间,忽然涌现了无数甲军的旗帜,如雨的弓箭向北畠队覆盖,如林的长枪从四面的草丛中、树林中向北畠队攒刺!就连一路经过的后路,也出现了过百甲军,眨眼间就将拖曳在后阵的数十名士兵割草般斩杀。
“我们被包围了!”松散的阵形被如虎狼般凶悍的甲军从侧翼瞬息间冲断成十多节,抬眼望去,己军蓝色的旗帜间到处都是摇动的武田赤旗,第一次,骄横嚣张的北畠士兵的脸上浮现出惊怖绝望的表情。
“前锋北畠队全部被敌军包围了!”美浓大将日根野弘就铁青着脸从突前的稻叶队策马赶到加紧行军的丹羽本队,将最坏的消息报告给长秀。
“信雄这个蠢材!”丹羽长秀面目纠结,近乎绝望地诅咒着,“这是将我军拖向地狱啊!”
日根野弘就没有心思理会丹羽的咒骂,他只关心现实的军情:“大将,一铁大人派我前来询问,我军下一步如何行动?”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火速前去救援信雄少主!”
“但这显然是武田的陷阱!”日根野弘就面无表情地冷酷分析,“我军的队列拖得太长了,如果不整队前进的话,甲军会轻易地将我军分割开来,各个击破!”
“那是没有办法的!”丹羽的双眼血红着,凶狠的瞪向日根野弘就,“信雄是主公的血脉,是我等的少主,身为武士,岂能畏死不前!”
面对丹羽的指责,日根野弘就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大将,主公授予我等的重任是攻克甲军右翼阵地,如果为救援一介孺子而令战局崩坏的话,这才是最大的罪责!救援的事,就请交给我等美浓众,大将的主队请整队随后救应。”
丹羽气急欲骂,但看着日根野弘就坚毅的表情,张口再三,终于恢复冷静,低头拜托:“救援少主的事,就全托付一铁大人和阁下了!”
织田左翼队的前锋稻叶队七百兵士,为了搭救北畠队,急如星火地赶赴小豆山右侧,果然,由于全速行军,稻叶队的队形被拖成一字长形,以逸待劳、由山坡冲下武田军轻松地从侧翼将稻叶队的队形冲击得七零八落。早有准备的稻叶一铁指挥近侍和甲军缠斗,而日根野弘就则率领八十名勇士拼死突破甲军的拦截,不断靠近被包围的北畠队。
原本耀武扬威的北畠队被包围不过一刻左右,原先八百左右的兵士此刻尽残存不足四百,其战果连甲军大将饭尾助友都大为吃惊。被分割的北畠队根本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反倒是甲军十多人一组、几十人一队的配合着任意冲击惊慌失措的落单北畠士兵。缺乏血战经验的不止是主将信雄,北畠家的将兵们也没有多少真正曾从战场上立功树名,平时跟随信雄一起骑马狩猎、冶游作乐的统兵将领如山科主水、河野匠监等,交战伊始便被血肉横飞的修罗场景吓得心胆俱寒,而甲军震天的喊杀声更使众将身为武人的最后一丝胆色消失无踪。
“撤退!”
“快逃啊!”
众将没命地纵马逃逸,反而令原本准备抵抗的士卒斗志尽丧,丢下刀枪甲胄四散奔逃。反而是人数较少的甲军此刻成为追逐猎物的猎人,轻松地将企图逃窜、毫无抵抗能力的猎物逐一屠戮。
“顶住!该死的老百姓,不要逃啊!”信雄的铲形前立兜早不知在战斗中遗落何处,他披散着发髻,状若疯狂地挥动着长刀,胡乱挥砍着。抬眼望去,周围的战局一边倒地倾向武田一方,大部分士兵都放弃了抵抗,抛下刀枪胡乱逃窜,一些人干脆坐在地上等待甲军的俘虏,少数将士还想要奋力抵抗,可却在甲军密集攻势前逐一倒下。原先建功立业、超越兄长的雄心壮志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此刻,信雄满脑子都是父亲信长无情冷笑的影子。原想用自己的战刀砍下一两千甲军的首级而拒绝了丹羽大人的军令,此刻如果就这样狼狈地逃回去,即使自己是父亲的儿子,一想到信长对无能的败军之将的残酷处罚,信雄宁可就在这乱军中死战不退。
“坚持住!丹羽大人就要来救援了!不要慌啊!”任凭信雄声嘶力竭地吆喝,可溃乱的军势是任何人都无法收拾的。信雄的叫喊反而引起了甲军的注意。
“看,那边骑白马的,穿戴的铠甲华丽,一定是敌军的大将啊!”
“如此有价值的首级,绝对超过十个杂兵啊!”
在附近作战的一小队甲军步兵注意到了信雄,他们放过苦苦招架地北畠步兵,呼喝着向信雄冲过来,信雄身边只有十来骑侍从,退闪不及的他们,被二十多名持枪的甲军步卒团团围住。
如果战斗进行的话,缺乏实战经验的信雄一定会被悍勇的甲军砍下首级,但从西侧逆着溃兵逃窜之势冲来十多名稻叶队士兵,一下就冲开了甲军的包围。
“是野野村大人!”近侍欣喜地欢呼,左眼眯睐的野野村幸久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已被砍翻多处,整个人犹如从死尸队中爬出一样。
“少主,赶快撤退吧,稻叶一铁大人就在西侧,请马上突围吧!”
野野村幸久挥刀砍断了甲军步卒突刺的长枪,在暂时逼退敌人后,他也不追击,三步并两赶到信雄马前,向信雄建议。甲军伏兵切断后路时,左眼负伤野野村潜伏在草丛中,等到日根野弘就队突击武田拦截部队时,他跳出参战,并带着二十名士兵赶来接应信雄,而日根野则在西侧浴血奋战,保持退路不被截断。
“什么?你叫我就这样丢下军队一个人逃命?不,我宁可玉碎于战场也不做逃兵!”畏惧惩罚的信雄疯子般地呼喊着,他实在不敢想象,初阵就大败而回的自己会受到父亲何种惩处,是没收领地、还是被赐切腹?即使侥幸逃脱严惩,自己以后也无法在家中抬头,不但永远要居于信忠之下,甚至三七信孝那小子也会骑在自己头上!不,绝对不能逃命!
“别闹小孩脾气了!”
满面血污的野野村右眼怒瞪。被信雄无端用马鞭打瞎一只左眼,深感耻辱的幸久对信雄极为愤恨,但对少主他不能有任何报复之举。此刻他之所以拼死救援,只是因为复仇无望,而为自己找一个适合武士的长眠之所。
身为将死之人,幸久对信雄毫不客气:“因为你的胡闹任性,已经造成了家中将士白白伤亡,每一刻都有人在倒下。你究竟想要杀戮自己人到何种地步!”
野野村幸久的怒吼充满着血腥的煞气和怨愤,而冰寒刺骨的目光刺得信雄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只是个小孩嘛……”
近侍趁着信雄的畏缩,在野野村的示意下,牵住了马辔,向西侧撤退。
“退!和稻叶队会合!”
野野村大声咆哮着,战场上的北畠队残兵仿佛发现一条生路似的,都紧紧跟随着信雄一行的战马,向西逃命。汹涌的人群轻易冲过单薄的甲军拦截部队,和日根野弘就的兵士回合,又继续向西奔逃。
“这样……应该可以尽可能多的保留兵力吧……”野野村并没有跟随人群逃跑,他静静站在草地上,身边聚集着十多个伤重难逃的织田军士,他们都默默地面向东面,举起刀枪。
东面,是甲军浩浩的追兵……
“报——野野村幸久大人阵亡!”
“报——日根野弘就大人率四十人殿后,遭甲军合围,阵亡!”
“报——稻叶队七百人被五百甲军从侧翼突袭,稻叶一铁大人重伤,本队伤亡四百人!”
“报——稻叶队掩护北畠信雄大人回到丹羽大人本阵。北畠队、稻叶队残兵合计仅五百人,甲军千人紧随攻击!”
“报--丹羽长秀大人前阵与甲军交战,短暂激战后,成功击退敌军。我军左翼队合计损失兵力一千四百余人!”
接二连三的使番气喘吁吁地飞马将前线战况不断报告给坐镇后山的织田信长。使番们半身鲜血半身泥水,由此可见左翼队战况的惨烈。使番喘了一口气后,又说:
“信雄少主终于脱离险境,正在长秀大人阵地的后方重整阵势。长秀大人禀告主公:‘我军虽初战受挫,但局势仍在我方,甲军兵力损耗已不过千余人,而我军仍有三千六百兵力。待我军重整阵势后必将一战夺取小豆山阵地,请主公宽心。’以上。”
使番报告后,再度转身赶赴前线。
“五郎左这个笨蛋……”信长面色玄青地责骂着丹羽长秀,“信雄这种窝囊的家伙死再多也不足惜,竟然为了救他而牺牲日根野弘就这样的大将……”骂到一半,却又笑了起来,“不过,如果见死不救的话,就不是‘米五郎左’了,呵呵,还是我的错啊,不该放纵信雄这混小子的。”
看着忽怒忽笑的信长,近侍们都将头死死埋下,生怕触怒喜怒无常的主公,一众的将领也不敢言语。只有微微发福的德川家康笑呵呵地说道:
“兄长还是太小心了,年轻人刚学打仗,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就连在下,前几天不也是吃了甲军的大亏嘛,呵呵……战斗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家康老弟说的倒也没错啊,武田毕竟是不可小视的对手,”信长长身而起,指着远处被池田、森、不破、蒲生四队五千步兵和泷川一益亲率的七百铁炮众轮番攻打的妙名山甲军营寨,“谁能告诉我,那道狼烟代表什么意思?”
妙名山顶,枪弹呼啸、喊杀震天的信昌营寨中,一道红色的狼烟冲天而起,将晌午时分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