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呀,慌慌张张的。”罗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索性把被子推到了一边。
“你没听见外面那么乱吗?”尹延气喘吁吁地问?
“听见了。否则我会这个时候穿上衣服?”罗杰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又打了个呵欠。
“那你怎么现在还没出去?”尹延追问。
“以我的武技,出去说不定会给你们添乱,所以等事情平息了再去。”罗杰懒懒答到。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出事的是阿琳。”方林抢先说道。
“那我就更不能出去了,否则会连累她的。”罗杰又打了个呵欠。
“你!你!”尹延又急又气,哭笑不得。
“行了,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罗杰问方林和齐律。
“有人想劫持阿琳,但是被一个神秘人赶跑了。”方林说道。
“那不就没事了吗?干嘛这么惊慌失措的?”罗杰问道。
“阿琳还在那里呢。路上说吧。”尹延拉起罗杰就往外跑,方林和齐律也赶忙跟出来。
“东方府,被一把大火烧毁了,没有一个人幸存。”尹延一边跑,一边说。最后几个字似乎是咬着牙才说出来的。
宛如晴天霹雳击来,罗杰呆呆地站在原地。
东方府不仅是伊斯特国首席执政官东方峥的官邸,更是伊斯特国的光荣与梦想。二百多年前,“一代天骄”东方龙俊揭竿而起,率领伊斯特人推翻昏庸****的伊宋王朝最后一位皇帝,建立了伊斯特国现在以首席执政官和政事阁为主的新政体。从那时起,东方家族一直是伊斯特国的精神领袖和政治首脑。历史上,无论伊斯特国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东方家族,就总能化险为夷。一代代东方家族的成员带领人民击退了洪水、地震、瘟疫、战争,也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和尊重。虽然最近几代东方家族都是一子单传,而政事阁的其它四大家族却日益兴盛,但仍然掩不住东方家族的锋芒。东方峥就任首席执政官以来,立志惩处民愤极大的官员腐败问题,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收效甚微,但仍然深得民心。
可是,一场大火就这样毁灭了伊斯特的核心和屏障。
这是一个阴谋。罗杰想。那些人连东方琳都不想放过。所以才会有刚才的事。
可是东方峥文才武略、戎马一生,据说其武技已臻化境,而且东方府有数百名高手护卫。能在一夜之间血洗东方府,那会是怎样的高手?
罗杰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罗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尹延拖到东方琳住的院落的,只是看到呆立在院中的东方琳时才稍微清醒了些。
夜已将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人群已渐渐散去,只剩下学堂的几位官员以及几个平素和东方琳要好的女孩,在旁边劝说着什么。而东方琳却只是呆呆地站着,不哭也不动。
“我想回府看看。你们都回去吧。”东方琳说着,木偶一样向前走去,脚下被绊了一下也没感觉到。
“阿琳!”尹延迎上去,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又叫一句“阿琳”,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想回府看看。”东方琳喃喃道。不知是对尹延说还是自言自语。
“那我陪你去!”尹延看着东方琳的眼睛,急切地说。可是东方琳的眼睛却空洞无神,再没有往日的光彩。
“我们陪你去!”方林也说道,喉咙竟有些哽咽。
昔日的繁华成为一片废墟,有些地方还冒着缕缕青烟,一群士兵从瓦砾间拖出一具具焦黑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空气中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废墟的背景上,一轮血红的太阳正在升起,却仿佛承载不动太多悲伤般低徊不前。
一身白色衣裙的东方琳,就这样站在太阳与废墟之前,一动也不动。
太阳一点点爬起,仲夏的阳光逐渐炽烈起来,如一团火燃烧这个世界。
东方琳已不知站了多久了,尹延几次想上前劝慰,都被罗杰拉住了。
“你能说什么?”罗杰问。
尹延无语。
日上中天,一具具尸体已排列在路边,棺木运来了,伊都城的总督来了,蓝家的家主蓝铭来了,葛家的家主葛凌云来了,梅家的少家主梅逐香来了,洪家的家主洪飞雨来了,可是东方琳都全然未觉,只是那么站着。罗杰就帮他挡住想上前慰问的人,只用那一句:“你能说什么?”
夕阳西下,血色又染乾坤。罗杰走上前。尹延在后面拉住他,问:“你又能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说。”罗杰答道。
罗杰静静地站在东方琳身后,长长的影子却投射到她的面前。
慢慢的绕过瓦砾,他站在她的面前,凝望她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
东方琳似乎微微一颤。终于,用颤抖地、愤怒地、哀伤地、绝望地和不知如何形容地语调,她喊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事情发生了,就无所谓为什么。”罗杰答道。
“不!我知道!我知道!是为了权力!”东方琳声音沙哑而凄利。“权力!权力!”
那一刻,她的眼里射出了两道电一样的光芒。
虽然是盛夏,罗杰却感到一阵阵寒意。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天的作法是不是正确。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了。
东方琳缓缓转过身,向着蓝家的家主蓝铭深深一揖:“蓝伯伯。”
蓝铭像一个慈祥的父亲,拍拍东方琳的头,“阿琳呀”,声音也有些哽咽,“节哀吧。葬礼我们政事阁会安排的,你放心,不隆重全伊斯特人都不会答应的。”
东方琳又深深一揖,“多谢伯父,多谢各位大人。”
葛凌云这时才慢吞吞地开口,“阿琳啊,呃,你知道,政事阁一直是由东方、葛、蓝、梅、洪五家组成的,然后在五家中推举首席执政官,现在东方家还有你,你何时就职啊?不过,我想,呃,你初遭此打击,是不是先将养一阵?”
“是啊,小姐的身体要紧啊。”风liu倜傥的梅家少主轻摇折扇,说道。
东方琳望向其它几人,他们却都低头不语。
“侄女一介女流,又尚且年幼,政事阁的事怎敢插手,有几位决定就足够了。”东方琳缓缓说道,脸上竟第一次带出了久违的微笑。
“那好,政事我们先管着,等你身体养好了再来。这首府执政官还是你的呀。”洪家的家主洪飞雨满脸带笑,亲切地拍拍东方琳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