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午时分,和尚道士依言到了吉祥赌场,赌场大门旁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
下人看到二人,忙进去通报去了。
二人也不着急,就在门口等着。
和尚道:老道,莫不成咱们被当成上门要债的了。
老道哼道:不是么?
和尚正要答话,眼瞅着卫飞虎快步赶了来,尚离着老远,已含笑招呼道:二位前辈可算来了,五千两黄金在下已经备好,请屋内查收。他心知:当日老道所露的那一手,只怕已超出了人力的范畴,二人决计不会是普通人,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故这几日赌场停业,专为恭候和尚、道士一行。
和尚双手合十,答礼道:善哉、善哉,有劳卫施主了,请。当先向里走去,老道依旧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进得大堂,分宾主座好,和尚道:卫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呢,老衲并无恶意。说着,眼角扫了一下四下人等。
卫飞虎是何等人物,心知这二人必有什么隐秘之事要说,沉吟片刻,吩咐道:你们下去,没有我招呼,任何人不许进来。片刻,堂内便只剩和尚、道士、卫飞虎三人。
前辈,您可以说了么?卫飞虎问道。
岂料和尚摇头道:卫施主,稍等片刻。言罢,又招呼老道:老道,把这里封闭起来。
老道站起身来,从袖里拿出四面三角小旗,随手丢出去,落下时,正好在屋内四角各插一面,屋子顿时笼罩在一层淡淡红色光幕内。
卫飞虎目睹这一切,奇道:前辈,您这是为何?
和尚收起笑容,正色道:卫施主有所不知,我二人今日来此,非是为那五千两金子。
那二位前辈为何而来?卫飞虎心里更加奇怪。
此事说来话长,只希望卫施主相信我二人并无恶意。道士淡淡道。
还请放心,飞虎多少见过些世面,好人、坏人还是分得出来的。请二位前辈直言。卫飞虎有些怒意道。当然,还有一句话卫飞虎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你二人神神秘秘,连个法号都没有,纵然不是坏人,只怕离好人也相去甚远。
和尚仿佛看出了卫飞虎的心思,笑道:施主,不必多虑,当日我二人不曾说明法号,实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今日只要证明一件事情,我二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被人一语道破心思,卫飞虎脸上一红道:前辈但说无妨。
和尚又道:我们所问之事是有关令郎的。
卫飞虎疑道:离儿年方九岁,自出生来,从未离开长安一步,又有什么需要二位前辈如此关心的。
令郎出生时,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道士忽道。
卫飞虎紧皱眉头,苦思片刻道:没有啊。
比如剑形胎记什么?道士又道。
卫飞虎面色一变,忽然想起,离儿出生时,背后确实带有一活灵活现的剑形胎记,当时,众人还玩笑道:“这孩子,前生只怕是名大侠啊”。只是,这八年来,那剑形胎记已渐渐模糊,时至今日,基本模糊不见了。可是,有必要告诉他们吗?
和尚、道士见了卫飞虎面上表情,齐道:施主,此事,于你我等人都事关重大,于令郎未来,更有莫大关系,还请施主实言相告。
卫飞虎沉吟良久,涩道:不错,离儿出生时背上确实带有一个剑形胎记,不过,这些年来,已基本消失了。
和尚、道士闻言大喜,二人相视而笑。
秃驴道行实在厉害,三百多年后的事情都能言中。道士叹道。
卫飞虎一头雾水,喃喃道:难道,离儿背后胎记的事,三百年前就有人算出来了吗?面前这两位,岂不也有三百多岁了,这太不可能了。须知两个至少三百多岁的怪物站在一个普通人面前,任谁也难免脑筋短路。
和尚道:不错,施主爱子正是我等要找之人,施主也不必惊讶,老衲法号金虎,老道法号火鸦,我等原本是魔教护法,三百多年前……。
扑通,卫飞虎听到这里,实在离奇,竟自晕了过去。
火鸦大摇其头,轻蔑道:凡夫俗子,不可教也。
金虎命道:乌鸦,少说废话,快些把人救醒。话音未落,举起手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光头,哎,这救人的活,还是得我来。
火鸦嘲讽道:你当真是支使老子惯了,老子杀人一定在行,救人么,只怕……。他没说出来,只因卫飞虎已醒转过来,火鸦怕他话说出口,人再吓晕过去,岂不又得多费手脚。
卫飞虎悠悠醒转,强打精神问:金虎神僧,这一切又与离儿有何关系?
金虎尴尬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三百多年前说起。
卫飞虎总算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没有再次晕过去。
三百多年前,我二人奉教主之令,外出办事,不想为一异人所擒,囚于秦岭之中,并传书于我二人,言明我等本为正教出身,又何必为虎作伥,平日亦无大恶,当悔过自新,日后自能脱困,最后有一段偈语,我们也是近年方才参透数句,只知道要找到一个出生时背后有剑形胎记的孩子,送去终南山,后面尚有数句,还未参透,想是时候未到吧。
卫飞虎定定神道:神僧是说要带离儿去终南山,可否,容我和家人商议一下。
金虎道:这个自然。
火鸦插话道:哪个什么飞虎,快去快回,仙缘难得,你那宝贝儿子……,还待说下去。金虎喝道:闭嘴,老道,把禁制撤了,卫施主,您去吧。禁制一散,卫飞虎跌跌撞撞去了。
金虎,火鸦等了半晌,卫飞虎还不曾回来,火鸦道人按捺不住,道:秃子,这小子还不回话,想必是怀疑你我魔教中人,又怎会做出什么好事来,夜长梦多,待我去抢了他儿子,带走便可,怕他怎的。
金虎苦笑道:三百年的苦修,还是改不了你的性子么,此子与我等未来修行有莫大关系,你强行把他掳走,不怕他将来记恨于你么。
火鸦虽知金虎所说大有道理,终究是个火暴性子,怒道:总不成,就这么干等下去。
金虎闭目道:稍安勿噪,三百年都熬过来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火鸦道人闻言,无可奈何,座了回去。
又过了约莫两个时辰,脚步声传来,一仆人推门而入道:二位大师,我家主人请二位内堂说话。
金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请,有劳施主带路。
一行三人鱼贯而行,到了后堂,仆人停住脚步,回身道:大师,我家主人就在里面,请二位自行进去吧。
金虎谢道:有劳施主了。
火鸦颇为不耐,早大步上前,推门而入,金虎知他脾气,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也慌忙随后而入。
入目处,堂内除了卫飞虎,还有一女子,想必是卫夫人了。
卫飞虎见金虎,火鸦二人入内,忙站起身来,对那女子说:快过来见过金虎神僧、火鸦仙长。那女子站起身来,低头盈盈拜道:小女子月英见过神僧、仙长,有劳二位久候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火鸦道人本一肚子火气,被卫夫人一声“仙长”,火气登时消了大半。自从入了魔教,数百年来,不被人称做魔头就不错了,几时听过“仙长”二字。此时听来,实是有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舒坦之极。
既是仙长,自然要有仙长的样子。
火鸦道人也学着平日金虎的模样,举手还礼,文绉绉道:贫道这厢有礼了。
金虎大奇,心道:老道怎么回事,突然转性了?算了,正事要紧。
当下问道:卫施主,夫人,商议可有结果。
卫飞虎答道:此事本太过离奇,只是离儿身上胎记之事,所知之人甚少,二位却未卜先知,实在是教人不得不信。不过……。
金虎察颜观色,笑道:卫施主但说无妨。
恕在下斗胆直言。
火鸦心情大好,亦道:直言无妨。
犬子能得仙人垂怜,实在是喜事一件,不过二位乃是魔教中人。
金虎笑道:卫施主大可放心,我二人受异人教化,已决心退出魔教,此间事了,便要觅地清修。卫公子仙缘深厚,他日必有大成,二位说不定亦可得窥天道,延年益寿,岂不甚好。
卫飞虎与夫人相视良久,终于点头道:好吧,离儿便交与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