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众人上了酒菜,便对饮起来。那郭忆龙在康居部落中住了数月,酒量早已大长,与李广喝的旗鼓相当。卫青却不胜酒力,不过几盏下肚,便顶不住了。于是向各位请辞,回去休息。李广与郭忆龙推杯换盏,转眼便喝了两坛。那李广又开了一坛酒,倒了一碗,与郭忆龙说:“来,我们继续拼酒。”郭忆龙却伸手拦了,说道:“老将军,我们且慢些喝,那日分别之时,有些事情没说明白,我至今仍有些糊涂。您能否给我讲讲我师傅顾长青的往事?”
李广听了,便将酒碗放下,长叹一声,说道:“今日我本十分高兴,只想畅饮,不想提那些伤心往事。可你既然提了,我说说也无妨。”说完将酒碗拿起,一饮而尽,说道;“那顾长风本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那是我是雁门太守,他是我的副将。守雁门的时候,我曾经与他切磋过一些武艺,要说我是他师傅,倒也有些过了。我们之间更多的是手足情份。”
郭忆龙问:“那我师傅他为什么到了身毒呢?”李广说道;“这事情说来话长。那是二十年前,当时景帝仙去,武帝刘彻即位。咱们这皇帝有两个嗜好,一是好武,凡是跟打仗有关的,他都喜欢。二是喜欢找些练丹的道士,寻访长生不死之术。可这人怎么会有长生不死的?那年有个道士寻到宫中,说是能练出让人长生不死的仙丹。你说炼丹便炼丹,不要作践百姓么。他可好,说要20对童男童女放在炉中烧了,才能将丹炼成。”丁欢听了,插嘴道:“这个道士定是假冒的,哪有用孩童来练丹一说?”
李广摇了摇头,继续说:“丹自然是没有这般练的。那时我与顾长风一同回长安叙职,路过东门时,正遇见那道士架起大炉,要将那四十名孩童放进去烧。顾长风问了情况,立时大怒。拔剑上前,一剑便将那狗道士的首级削了。”丁欢说:“真解气,这剑削的好。”郭忆龙说:“丁欢,你莫要插嘴,听李将军把话说完。”
李广说:“他杀了那道士,咱皇上的丹药就练不成了。于是皇上龙颜大怒,就要诛他九族。可咱皇帝派人一查,立时就傻了。原来这顾长风莫说是九族,连个十八代以外的邪门亲戚都找不来。他杀了那道士之后,便立刻跑了。”郭忆龙惊奇,便问到:“这人怎么会没有亲戚?若没有?他是如何生出来的?”李广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后来他逃回雁门去找我,说要和我辞别到身毒去。我念他打仗十分勇猛,曾刀劈匈奴大将侄枝南宇,立下显赫战功,便想保他一命,留他在身边。可他十分固执,怎么劝都听不进。于是便放他走了。这一别就是20年,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李广说罢,只是摇头。郭忆龙也不觉落下泪来。二人继续喝酒,郭忆龙心里伤感,喝酒就没了度量,不久便醉了,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却见丁欢点了一盏灯,在旁边绣一条手绢。郭忆龙看的希奇,便问:“丁欢,你何时也学会做女儿家的活了。”丁欢说:“我本身就是女儿家,这些活自小就会的。”郭忆龙听了便笑,丁欢嗔怒道:“不许笑,笑便不理你了。”
郭忆龙见他生气,便不笑了。只过了一会,那丁欢又说:“怎么不说话了?”郭忆龙说:“总是说错,惹你生气。干脆不说了。”丁欢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见郭忆龙又不说话,便说:“郭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了。”郭忆龙说:“你先说来听听。”丁欢便把东方朔向他提的事情与郭忆龙说了,却没有告诉他那中年人是谁,只说卫青的一个姐姐想认他做干儿子。郭忆龙喝多了酒,也没细想,便说:“我与他并不熟识,为什么要认她做干娘?”丁欢却说:“你不是要找一个叫霍去病的将军么?你现在只是个平民,即使找到了,人家也不会与你多说几句,和没找到一样。你若认了这门亲事,便是有身份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便可让他与你坐下来细谈。”郭忆龙说:“即使认了这门亲事,那人也未必会与我坐下来细谈。他乃是大汉朝仅次于皇帝的人物,会把谁放在眼里?”郭忆龙虽这么说,却觉得丁欢说的也不无道理。要知道那汉朝本是等级极分明的社会,若没有一个象样的身份,做起事来的确不方便。丁欢又劝了他一阵,他便答应了。
第二天,郭忆龙便与李广辞行,带着丁欢,与卫青一起返回长安。此处离长安尚有两千余里,一行人走了近一个月,方才到达。只因卫青与他们同行,一路驿站皆对他们百般巴结,极尽奉承之能事。每到一处,少不了好吃好喝招待,又送上不少钱财。卫青家境豪富,也没将这些放在眼里,只将所得的财物皆尽赏与下人。这样一来,郭忆龙和丁欢一路都走的十分舒服,只是行程被拖的慢了许多。
这一日,众人进了长安城。
此时正值盛世,乃是继文景之治后的汉武中兴,人民经过数十年的修生养息政策,已过的丰衣足食。高祖在位时,民间一度十分疾苦,高祖坐的马车,竟找不来四匹相同颜色的马来拉。而大臣们上朝则只能坐牛车。到了文帝时期,实施十五税一,经济得到一定发展。而景帝时期,则进一步实施了三十税一的政策。那时官库里的铜钱堆成山,陈粮多到腐烂生虫。士族均以骑雌马为耻,只骑雄马。处处有斗富攀比的现象。此后汉朝又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远征,虽耗费了大量财物,却仍没有动摇到汉朝经济的根基。此时的长安城依旧一片繁华景象。
虽然长安当时已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可在曾见识过2300年后国际大都市的郭忆龙眼里,这长安却依然显得古老陈旧。他无心看街景,只问卫青说:“卫将军,我们到何处去住?”那丁欢在一旁说:“当然要先去见识一下将军府了。”卫青却说:“我的住处你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你不必住在那里,我已为你安排了宅院。我们先去看看?”郭忆龙听了,便跟着卫青,一路沿着大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