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燥的托着下颌,小声的轻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觉!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天安稳觉了!不成了!我们离开吧!”
他淡淡的看着外头的恶犬,“所以,你才弄了两条恶犬来,是么?你知道是何人么?”
我一窒,“你见过的!随风!”
他眯了眸子,“那个红衣的妖怪!我知道了!这种时候离开本就不易!可是,他为什么要来看着你?”
我抱着头,大声的哀号,“我怎么知道!很可怕的那种目光!我想躲也躲不掉!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下来!就是不说话!你说炬国的皇帝是不是很可怕?”
他古怪的看着我,“他是不是识得你?你什么时候怕过一个人?”
我大声的尖叫,“我就是不知道他识不识得呀!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这么烦吗?还有!我不是怕他!他要是当面这般,我倒也还没什么,可是,他却一直不说话!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要崩溃了!天哪!连狗见到他也不叫!你说吧!”
儿子哧的一声笑出声来,“那么,那个人肯定是比狗还可怕!估计是看你美貌如花,打起你的主意来了!”
“这些年我们碰到这样的人还少吗?可也就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那叫什么?那叫偷窥!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随风一笑,“那就抓他出来!当面问他,为什么这么看着你。”
我怔忡着,许久才淡着声道,“我们还是离开好了!这样已经很可怕了,居然还要跟他对质!你不知道么,据莫忧所述,他应该是炬国的皇帝!我可不想不识好歹的跟他对抗!你忘了,你老娘是出了名的怕死!”
他眯起眼睛,审视着我。“那我们便离开吧!”话音才落,我们便开始收拾东西,事实上,我们没有更多的东西好收拾。逐云也看出我的不对劲来,奇异的没有说话。
我三人几乎是逃着出的莫王府。只告诉了白玉虎一人!我抱着他二人,翻墙而去。快马一匹,便这么离开了王府!
我们并没有走很远。因为道路真的很难走。于是,我们便又投了客栈。而这一夜,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可第二日白天,天空又开始红雷满天。暴雨再度下了起来。我抱着头在客栈里头乱窜,“这什么天打雷劈的鬼天气!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么?”我又不能淋雨!早知道我让天机老人测个天候再来了!
“这样下去,炬水暴涨不说,逐鹿部受灾的百姓也会越来越多。怎么会这样!”随风淡着声道。“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我都跟你们说了,这是人为!你们为何不信我?你们信不信,我也可以打一个红雷的!”逐云淡着声道。话才到得此处,掌心已经晕满了红色的光。
随风赶紧伸手,捉住她小手,“我跟你说了什么?不要动作!你怎么就不听!”
逐云小嘴一扁,开始哭起来。
我母子三人,竟然被这该死的红雷给阻住了去路!
等到得第三日的时候,外头的人奔相走告。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而去!大钟!我打开窗户,抬眸看向隐在雨中的大钟。却见那里竟绑了一排白衣人。我这里离得很远,看不真切。一个红雷闪过,映照出大钟上的人影,竟然都是长发白衣的女子!
我一怔,那个个子小小,肚子大大的女人,为何看来那么的熟悉!
外头传来乱杂的脚步声,白玉虎推门而入,大声的急道,“大!大姐头!”
我一凛,赶紧立起身子,“何事!”
“炬皇刚刚突然把我们千门之人全数抓走!战柔也不免其祸!此时,他把她们全都挂在大钟之上,说是午后行斩刑!可怜战柔她马上就要生产!莫邪长跪圣驾之前,都不能求下来!他只说,千门坏事做尽,不过,若然门主肯出来顶罪,便可免她们一死!”她的额头有血,浑身湿透了,不住的颤抖着。
“那就是要娘亲去换姨姨们回来!娘亲!怎么办?”逐云的眸子红红的,企求的看着我。
“我一个人,可以换得二十几人!我说怎么那些人这么熟悉。原来都是我的姐妹们!战柔不能死!她的肚子那么大了!怎么样也要让她生下孩子呀!”我喃喃的道。“唉!孩子们,看来姐姐不得不先跟你们分开一下下了!你们先跟着玉虎姨姨,姐姐呢,就去把你家战柔姨姨换出来!好不好?”我笑眯眯的道。
随风大声的道,“姐姐!会死么?”
我淡笑如风,“唉!唉!姐姐很柔弱的哪!这么柔弱的姐姐出面,最多也就把我关入大牢,你们知道的哪,关入了大牢,事情就好办了呢!”我冲着他们眨眼。
他二人朝着我一笑,显然对我的信心很足。逐云淡着声道,“三日!如果三日之后姐姐不得脱身,那么,逐云将会去救姐姐!”
我一笑,魅惑众生,“姐姐看来有这么弱么?”我说罢,便回头对玉虎道,“好好照顾两个小朋友!”
她朝着我点头。淡着声哑道,“三日!我给你三日时间!”
我一笑,身上罩了一件黑色斗蓬,随意的打着红伞,在街道上慢慢的走着。水很深。我的鞋全都湿得透了。卷高裤管,我悠闲的独行。几乎与天际融为一体。
钟楼前头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对着上头的人影指指点点。战柔一身白衣,正无力的垂着头。钟楼的两边围满了红衣的士兵。一身鲜艳红衣的皇帝坐在高高的龙辇之上,远远的看不清面貌。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大家都在议论着,猜测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要动用皇帝亲临监斩!我隐在人群之间,看清了跟在他身边的人,莫王爷府的人都在!可他们今日都未穿朝服,都是以素衣束身,立在水中,排在皇帝身边。
男人慵懒的撑着一边的额头,墨发垂到胸前,在雨中,显出几分湿意来。红金色的艳服,袍子上头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宽袍大袖,领口微开,露出些微精壮的胸肌来。
我眯眼看他,虽然看不是很清,却知道那是个绝对妖惑人心的男人。“人果然还是要生在皇室哪!纵是阿狗阿狗,也能弄个优良的血统,便也长得好看了!”我淡着声道。沉默半晌,我突然道,“这个男人,分明是个年轻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龙辇上的人似是终于现出一丝焦灼。本来闲适的姿势变得僵硬,一炷香便换一个姿势。
战柔这种身子不能在钟楼上多呆。我知道这个时候的雨淋在身上有多么的冰冷!
攸的,立在水中的莫邪猛的转过身来,朝着龙辇上的人跪下身来,大声的道,“求皇上饶了战柔!她现在肚子那么大了!眼看着便快生了!”他的声音里头透了一丝哭腔。“请皇上饶了我的妻儿!”他说罢,狠狠的磕下头去。
水很深,他整张脸都埋到了水面之下!几乎没耳而过!
男人不看他,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叫他起来。这个时候若然莫邪一动,便犯了不叫自起之罪!所以,他纵是要被淹死,也绝对不能动弹一分!
莫邪在逼他!我的唇角略略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只是他这样的行为根本不能撼动得了男人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群都奇异的看着这个痴情的男人,没有人说一句话。钟楼上的战柔似是发觉了莫邪的作为,大声喊道,“相公!起身哪!战柔早便应该死去!你不要伤心!再娶一个便是!”
莫邪似是终于到了极限,身子一歪,倒在一边。我一笑,“嗯,还算合格!”心里却在想,此时要不要出去呢?一般来说,大人物都要在最后才出场的!例如说,屠刀落下之时大喊,刀下留人!不然,直接击落他的屠刀!
此时,钟声响了起来,三长一短。钟声悠长,绵绵不绝于耳。此时天阴,却原来已经到了午时!
战柔哈哈大笑,勇敢无比,无比勇敢的对着男人大吼道,“你死心吧!门主不会来的!她早便已经离开了炬国,不知道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哈哈!”
我在伞下差点喷笑出声,战柔呀战柔,怎么这么看得起我?这种鬼天气我带两个拖油瓶,你让我上天入地去?原来她竟这么崇拜我的么?几乎把我当神仙了!惭愧呀,惭愧!
这个时候,我这个做门主的一定要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们面前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对我切切期盼?
可是,我看看天,再看看那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长长的叹了口气。打了钟,不出去也得出去了!
男人伸出漂亮的手,高高的举起,淡漠的声音稳稳的传来,“哦?那么,就斩吧!”
我再笑,将红伞放下,遮住胸前,努力让自己倾得更前一些。似是要看清斩头的情况。红伞下,强弩拉得开开,五感扑天盖地的延展开来,瞬间,郐子手的鬼头刀在我的眼里清晰无比。四周再无其他颜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