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来了,怎么?随心,你与她作对还不够么?她都病得这般了,你还来说些酸话!你的气度去了哪里!”至尊冷冷的道,颇有责怪之意。
我皱眉,捉了至尊的一片衣角,几不可见的摇头。他扯扯唇角,眸光渐渐的放软。
“随心只是关心而已,别无他意!只是不知圣德公主的身子是否大好?”云风的话平平淡淡,恰如其分的没有多一分关心。听来只是寻常的问候,却比平常多了一分深意。别人听不出,我心里却是明白。
叶剑淡笑道,“之前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已经不妨事了。只是公主殿下身子太弱,便这般了!”
随心定定的盯着他,欲言又止。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之前她有昏了半个月,以为救不活了,此次又再昏了二十日,我可怜福薄的妹妹,这么一来,事情可能不太妙哪!”随心恶毒的笑着,似是为自己终于戳穿了我的诡计而沾沾自喜。
炬皇冷冷的看向他,“随心,你多话了!”
云风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曾说话,却成功的让随心闭了嘴。鲜艳的红影闪到床前,淡着声询道,“因着家母谢世,我二人便只得提前成亲。只是心里总是难免伤心。毕竟是养育多年的母亲。随心他只是嘴利得一些,心里还是关心皇妹的!”他伸手,递上一个红色的锦盒。“里头是千年的人参。是随心命人行了千里,在茫茫雪原之中寻来,是以。才来得迟了!”另只手打开锦盒,却见里头流光溢彩,竟是一个头上系着红线的人形的参娃。那参娃竟似有生命一般,开始死命挣扎,更是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那哪里是人参,分明是个刚刚出世的孩童!
叶剑眯眼,直直的盯着那个参娃,哑着声道,“怎么竟是这般新鲜的千年人参!这般的人参,修道之人食之可延寿数十载,纵是昏迷之人吃了,也可即时醒来。想来,得此人参,花费了不少的心血。纵是我行医数十载,也只见过三回!这个礼物,当真是好极,妙极!”
“那便快吃下!”至尊轻道。伸手接下那挣扎不休的参娃,“要怎么吃?”
叶剑淡笑一声,轻道,“生食效果最佳!”
听闻得要生食,那参娃便越发挣扎的厉害了。我皱眉,淡着声道,“这般形似孩童之物,叫我如何下咽?散了它千年道行,也只换得十年命,好不划算。罢了,便让它去了吧!”千年道行,来之不易,若然娘亲当年有此福缘,那便当真谢天谢地。
云风的火眸之中现着一丝怒意,整个人似是要喷出火来,“此参已为妖物,吃了它才好!”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轻轻淡淡。我却知道,他说的话是命令。是威胁!
唇角一勾,心里不由的悲痛。“既然如此,那便放下好了!等身子好一些,再吃也不晚!”
云风不语,负手而立,红眸冷冷的注视着我。身子不曾动得一分。
至尊将那娃娃递到我的面前,“吃下吧!总是他二人的心意!”
那参娃尖叫着,小手小脚一齐踢打。我的目光不由的放软。那参娃白嫩可爱,脸儿圆圆,眼儿圆圆,想到之前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怎么舍得吃它?
伸出骨瘦如柴的纤手接下,至尊扶我坐直身子,我双手捧着参娃,便如同抱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孩。唇角一勾,“既是送给我,那便是我的了!那么,我选择不吃它!”
那参娃听得我说不吃它,便呜呜的哭着,可怜巴巴望着我。心脏一阵收缩,竟是久违了的痛楚。清眸略瞠,我咬紧唇角,讶然的看向云风,他没有动,只是周身泛着无尽的寒意。
这么多人在,他竟然便对我施术么?我的额头冒着冷汗,突然自弃极了。唇角泛着一丝冷厉,咬破舌尖,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我搂着参娃,便这么晕死过去!
兵荒马乱!叶剑赶紧前来给我诊脉,至尊则在床前不停的走动,“明明已经好得许多了,怎么就突然这般!”
见我的脉相没有变化,叶剑手一动,握了下我的腕,扬声道,“啊!只是气虚晕死过去而已!得快些弄点吃的!不妨事的。这里人太多,皇上倒不如先去办正事!我只须给她渡些气便足够了!”
“那我来好了!”至尊赶紧道。
“这些日子皇上已经渡了太多气了,不若,便由驸马爷来如何?其他人等都回去!公主需要休息!”他扬声道。
我一怔,他看出了什么?房门被人怦的一声关起。接着身子被人扶起,冰冷入骨的手,贴住我的背心,我的身子一僵。他立刻感觉到了。几不可闻的哼了声。
叶剑轻咳了声,“心窝绞痛,驸马便只从背后输气便了!好端端的,心窝怎么痛起来了!当真是怪事!”他喃喃的道。
他的掌心处缓缓的输入一股真气,那股真气入心之时,心里的痛楚慢慢的缓解了一些。我几不可见的动了下。他的手却没有离开。仍自贴住我的身子。只是另一只手却伸到我的腰间,握住。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竟已经瘦得这般!
“她很瘦!”云风清清淡淡的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似是无关紧要,我却知道,这是一句要命的质问。
父亲轻咳嗽了声,淡着声道,“驸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长长的沉默,他手里的真气暖暖的输入我的心脏,我竟似较之前多了三分的活力,整张脸也开始红润起来。便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父亲的问题之时,他却轻轻的道,“她,到底如何了?”
父亲再轻咳了声,“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醒来是因为她不想醒来!公主殿下中的是血蛊,照理来说能每月喝生血两碗便应该没事才对,可却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拒绝喝血,身子自然便变得很弱。之前我们在她昏迷之时,我曾以生血喂之,她却下意识的吐出。她的身子也在反抗着吸血这件事,只是这般下去,身子一日差似一日,怕是,终要不成了的!”
贴着我的手略略一抖,许久才道,“大夫是说,是她身子里头的血蛊终将害了她?”
父亲再咳嗽一声,哑着声道,“是啊。本来,血蛊又叫同生共死蛊。下蛊之人不死,那她便不应该死,只是她却再不肯吸血!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样下去,她纵是能活得几年,也是有限!而且这个蛊,种的位置不适合她的体质。”他的话里头透了一丝刺探。
“哦?”云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
“如果能找到下蛊之人,事情或还有救!只是不知道那下蛊之人究竟为何!问公主殿下,她又一直晕迷不醒。当真已然是无从下手!”他叹口气,忧心忡忡的道。
“解不了蛊,便只能让她继续喝血,杀一个人不够,那就杀两个,直杀到她愿意喝下为止。”他的声音无淡无波,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把这参娃抓去切了,此时吃不下,切成片,自然能吃下。”
我一怔,身子一动,再也不能装晕,略略避开他的手,却被他更固定住。“姐夫,你管得太多了!”
他不动,握住腰身的手却加了三分的力道,几乎弄痛了我,“只是一介妖物而已,吃下又当如何!”他淡淡的道。
我再动,伸手紧紧的抱住参娃,便如同抱住自己的孩子。“送给我的东西,我不会再还回去!这参娃我要了!我便这么养着!闲时给我解解闷!”
父亲坐在一边,皱眉看着我二人。终于淡着声道,“不论如何,只要能喝药,便还有救!公主殿下,你喝血是因为身子不好,不要这么抗拒,我有跟你说过的么?此事,我会想办法。终是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心里不由的一酸。
轻轻的点头,我小声的道,“我知道,大夫!”
“那也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下雨的时候不要出去淋着。慢说你这般的身子,纵是身子结实的男人,也受不住那般的风寒哪!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他轻轻的说道。从诺大的药箱里头翻出一包药来,放到桌子上头。“里头有治外伤的药,有治骨伤的药,有你一切需要的药,只要你哪天真正想通了,你便打开,吃下。一切,都能如愿以偿!”他颇具深意的看我。摊开一张药方,飞快的写了一页纸。放入药包之中。
“您的方子便是让她喝血么?”云风轻轻的吐出一句。
他点头,饱含深意的看他。终是背了药箱,淡着声道,“驸马爷的功力正好适合公主殿下,今后公主殿下的病,还只能有劳驸马爷多费心了!”
他不答话,却轻轻的哼了声。那一声包含了多少的决心,只有我知道。
父亲不放心,固执的想要他的保证,“此事我会通传皇上,让他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