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人群的数目,竟有二三百人,赤婴可以感觉得出,这些人全是普通人。海盗们将人群分散关进各个山洞,锁上门之后,转身离开了。赤婴所在的山洞也被关进了四个人。
那四人进入山洞,翻眼瞅了一眼赤婴两人之后,就当两人不存在一般,不管肮脏湿潮,倒地便睡。
赤婴没有主动去打搅他们,而是留心观察这四个人。四人皆是浑身是土,几乎连面容都分不清楚;破烂的衣服只能遮住羞耻的部位,而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伤痕累累,有淤痕,也有口子。
三个人身材中等并不出奇。一人身材高大,虽是瘦骨嶙峋,但仍然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挂满泥土的长脸上眉粗眼深,鼻挺唇厚。虽然双目紧闭,但是想来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李长庚自刚刚与赤婴一番争论之后,就找了块干净一点的角落靠在那里生闷气,对于进来的四人也是视若无睹。赤婴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却不想打扰大睡的四人,转眼瞥见李长庚的样子,不由摇头笑了笑。上前去坐在李长庚身边,轻声安慰孩童“愤怒”的心。
铛铛铛!
一阵锣声响侧山谷。赤婴和李长庚两人不明就里,却见身边原来倒地酣睡的四人全都在第一声锣声响起的时候弹跳起来,一反疲惫不堪的模样,迅速冲到木栏边,手把木桩,向外张望。
原来是开饭了。只见数十名身裹长袍的妇女,抬着一桶桶饭食走进山谷。很有秩序地分散到各处洞口,将有如猪食一般的饭食盛入陶罐破碗等容器,递给从木栏缝隙里伸出的脏手。
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子,将盛较满的一碗递给赤婴留意过的高大男子,然后小声地在男子耳边低语。两人虽然已经十分注意,但是却逃不过赤婴的耳朵。
只听那女子道:“谢禄大哥,我已经联络过所有的姐妹,我们会在明天晚饭时将武器藏于饭桶之内带进来。到时谢大哥就可破开牢门,带大伙杀出这‘鬼峪’。”
被称作谢禄的男子点头道:“很好!具体细节我会和徐宣大哥在仔细斟酌的!哦,对了这个消息告诉杨音了么?
那女子点头道:“想来那边的姐妹已经通知他了!”
谢禄叹道:“若非需要他的势力,我真不想通知他。杨音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希望他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两人不敢多说。收完碗罐之后,女人们带着空桶离开了。有了食物垫底的四人坐靠在石壁旁,轻声的呻吟着,好像十分享受。虽然不得温饱,但这一刻却可算他们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了。
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谢禄瞧了瞧赤婴和李长庚,道:“说说吧,两位小兄弟是怎么被他们弄进来的!”
赤婴知道眼前的谢禄应该是这伙人的首领之一,打听父亲的下落就在他的身上了。于是一拱手道:“这位大哥有礼了。说来让大哥笑话,我兄弟两人是直奔‘黑山岛’来的,然后在海上就被他们掳来到这里了!”
这次不只谢禄,旁边的三人也都惊奇地看着两人。一名看年纪有四十多岁,相貌普通的男子道:“两位小兄弟果然豪爽,初生之犊啊!”
赤婴起先没有留意到此人,循声望去,赤婴不由一惊。眼前的中年男子虽然相貌普通,但是那双温和莹润、智慧安详的眼睛,不觉中就可让人感到安详和信赖。赤婴暗道,这人绝非等闲,怎会流落到此沦为阶下囚。
中年男子对赤婴微微一笑,像是对赤婴的表现很了然的模样。
谢禄哈哈一笑:“没想到,没想到啊!几年不曾出去,江湖上就已经有敢挑战‘黑山海盗’的后辈了,哈哈!”
赤婴尴尬一笑:“两位大哥见笑,并不是我兄弟俩不知死活。‘黑山海盗’的大名我们也是如雷贯耳,不过我们有不得已的原因。”赤婴起身对两人抱拳道,“听这位大哥讲,在这里已经有几年了。不知大哥有否听说近两个月有新人被抓进来?”
那中年男子道:“两位小兄弟是来寻人的么?”
赤婴叹道:“不敢相瞒,小弟父亲压镖远来青州,不幸为人所掳。后来我四处打听,终于得知极有可能是被‘黑山海盗’给劫来了。”
谢禄略一思索,道:“一个多月前却是有一伙新人进来。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看看我们是不是认识!”
赤婴道:“家父姓甘讳霖,四十来岁,中等身材!”
谢禄一拍大腿,道:“原来你是甘霖大哥的儿子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你可以放心,你父亲现在很好,就在这里!”
赤婴不由激动万分,终于有父亲的确切消息了。
中年男子解释道:“甘霖老弟确是月前被抓到这里,和我们一起给那些僵尸开矿的。有一次我们的几位兄弟和杨音那伙人发生冲突,甘霖老弟一人打倒十几号,一番劝说之后,将两方分开,避免了事态恶化。甘霖老弟的身手和人品都让我们十分佩服!”
赤婴激动地躬身道:“月来家父在这里定然多承各位大哥的照顾,小弟在这里拜谢了!”
谢禄道:“小兄弟太客气了。既然你是甘霖大哥的儿子,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身手一指旁边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徐宣,我们的老大哥。我叫谢禄,在兄弟们中间,说话还有些力度!”
中年男子徐宣道:“等明天一块儿下矿井的时候,小兄弟就可以见到你父亲了。好了,小兄弟也休息一下吧,明天的劳动可是不很轻松啊!”
徐宣说完,就和谢禄及另外三人倒地睡去。
赤婴心情激动,自然难以入眠。而李长庚早就对这个山洞深恶痛绝了,坐靠在较为干净的地方闭目用功,就是不肯躺下。
久久,赤婴的心情平复下来,看了看酣睡的四人和用功的李长庚,不由考虑起眼前的处境来。若不是自己无意间听到谢禄和那女子的谈论,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即将发生重大变故。自己想在了解情况后,再动手解救父亲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赤婴一笑,谢禄徐宣他们没有将暴动的计划告诉自己也是有道理的。没有人会将关系数百人性命的计划,盲目地告诉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陌生人。看来只有见到父亲之后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