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悠悠,世人所不知的“黑山岛大战”已经过去两年,按王莽的年号算,此时已是天凤六年。又是一年春好处,波涛茫茫的东海风和日丽,天青云暖,海天之间鸢飞鱼跃,一派生机盎然之象。
就在“黑山岛”消失的海域,那头被东海百姓传得神乎其神的蓝鲸已经停留快十天了。坐在蓝鲸头上的少年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望着“黑山岛”的遗址。也不管下面的蓝鲸懂不懂,不着边际地道:“小蓝,你说这么个大岛怎么就无端消失了,是不是大哥搞的鬼?虽然那家伙平日里都是一副斯文的鬼样子,但是我知道要是他发起狂来,恐怕连天都能给捅个洞。”
少年说得眉飞色舞,见蓝鲸无动于衷,不由气得用力敲了敲它的大头。蓝鲸不满地晃了晃头,一股水柱伴着长鸣声自气孔喷薄而出。不过少年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身体稳坐鲸首不说,不待水花下落,周身一时蓝光大盛,将水花全都阻挡在外。
一切过去后,少年得意地笑道:“又来这一套,你累不累啊!”片刻之后,少年又皱起眉头,叹道:“不过已经两年了,大哥怎么音讯全无。不是真的出事了吧……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赤水寨’的那伙海盗都没事,象大哥那种狡猾的家伙怎么会出事?但是大哥你到底躲到哪去了,让我白白在海上找了一年,我都快成野人了!”
少年自然就是赤婴捡来的弟弟——李长庚。至于李长庚如何驯服这庞然大物蓝鲸,如何成为东海百姓口中的“渔童”,还要从李长庚和甘霖乘船离开“黑山岛”说起。
那日赤婴出其不意使得李长庚和父亲乘船返回大陆,吕母随后乘船追击。就在船行四五日后,吕母所带的两艘战船追到了李长庚和甘霖的小船。
吕母根本就不和李长庚两人打招呼,随即命令两艘战船降下桅杆,作为两支巨矛直刺李长庚的小船。
李长庚一早就看到后面的大船追来,知道大哥所料不差,于是提醒还在划船的甘伯伯注意。待两支桅杆刺破船板,撞翻小船的时候,李长庚拉起甘霖,一头跳入海中,直往远处潜去。
吕母知道甘霖不会游泳,而李长庚不过刚刚学会浮水,又是个小孩,虽然两人功力不凡,但在危机重重的茫茫东海也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吕母也没有派人下水察探,就冷笑一声,下令战船继续往“赤水寨”前进。
吕母低估了李长庚的厉害,于是给李长庚和甘霖留下一线生机。李长庚拉着已经溺水昏迷的甘霖,在水里看着吕母的两艘战船远去之后,立刻上潜,带甘霖露出海面。
四周皆是茫茫海水,李长庚只能带着甘霖游回已经支离破碎,正在下沉的小船旁。举起手掌,击碎船底板,取下一块较大的木板,然后将甘霖推了上去。想法空出甘霖灌进的海水,并将其唤醒之后,李长庚开始推着惊魂未定的甘霖往西游去。
好在海里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异样,既无暴风骤雨降临,也无大鱼怪兽出没。一路游来,李长庚和甘霖除了感到寒冷和饥饿之外,再没有什么危险。当然那些感觉主要是甘霖的,李长庚不过是装装样子,以免这个甘伯伯怀疑。有时候,李长庚暗恨赤婴,这个大哥也是,为什么一定要瞒着甘伯伯他是僵尸的事实呢?要是自己现在能把这甘伯伯变成僵尸,那不是就不用受这又冷又饿得罪吗?
大概游了三四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点黑影,不管是礁石或荒岛,都使李长庚和甘霖很振奋。待到近前,确是一座不大的荒岛。爬上海滩,两人都是仰卧在最近的礁石上喘息。虽然只是暂解危机,但是陆地特有的踏实稳健的感觉让久漂海上的两人实实舒了口气。
待到休息了一日,甘霖开始为吃饭和如何离开犯愁。离开的事情还可暂缓,但是饿了两天的肚子已经开始呱呱叫了。没有办法,唯一会游泳的李长庚只得下海为甘伯伯捕鱼。
李长庚不想浪费时间以他拙劣的技术捉鱼,又不想在甘霖面前展示自己惊世骇俗的功夫,所以游得很远。潜入水中之后,既刻尸化,以强大的血腥之气直震鱼群,顷刻间百十条鱼翻身漂上水面。李长庚用衣服包起死鱼,反身游回荒岛。接下来数天,李长庚和甘霖都是如此过的,但是如何离开荒岛还是没有办法。
这日李长庚再次游到深海捕鱼,却发现往日随处可见的鱼群尽皆不见。正在疑惑之际,李长庚突然感到背后正有一双十分危险的眼睛盯着自己。李长庚不敢稍动,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背后,希望探察明白。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真实,李长庚已经以慢得不可察觉的速度转过半张脸,用眼瞟去,直吓得李长庚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忘了自己身处水中,一口海水立刻入腹,直呛得李长庚鼻酸眼痛,动作也不由大起来。
李长庚为眼前之物震惊,是因为他从没见过如此庞大的生物。那是一头长约六七丈的蓝鲸,但李长庚不过初入大海,自然不识得,他只是看着眼前这条巨鱼发呆。
然而那蓝鲸可不给李长庚时间继续发呆,见“小小”的李长庚奇怪的动作,确认眼前的是可以食用的东西之后,立刻一摆巨尾,庞大的身体带动水流,直向李长庚冲来。
李长庚先是被水流冲得身体翻转,接下来水流突然更快的速度回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再次随波而去。在身体被迫移动的时候,李长庚定神向蓝鲸望去,却见蓝鲸正张开足可吞下一座小山般的巨口,不断地吸入着海水,而自己已经离巨口不过数丈,眼看就要葬身鱼腹了。
尸化已经来不及了,李长庚情急之下将能抓到的东西全都抛向蓝鲸的巨口,妄图以那点东西减缓自己的速度,或者潜意识里奢望用他们填满蓝鲸的巨腹。这些自然毫无用处,最后李长庚突然想到腹内还有临行前大哥赠的野兽内丹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张口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