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众兵将饱餐战饭,备好战马,擦亮刀枪,信心十足地准备跟主帅一起大干一场。
赵括当然不会打击大家的积极性,临出征之前还说了一番甚是激昂鼓舞的豪言壮语,就是什么国家、亲人、荣誉之类的话。在一片群情汹涌的情况下,赵括命令大队出征,只留下一队为数五万左右的人马和所有同样被困的运送物资的长平乡民看守大营,以防秦军袭击。
说道被困的乡民,其中就包括迟瘸子和他的老婆。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迟瘸子和他老婆等一队人运送一批物资刚刚渡过丹河,就赶上胡伤劫营,还好没有人从背面攻击。当他们将物资运到营中,韩王山的冯亭大营也失守了。就着样迟瘸子和他的老婆毫发无伤的和四十万大军一起,被困在了“西壁垒”和“东壁垒”之间。
且说赵括命令赵庄带领一路大军渡过丹河从韩王山北侧攻击,自己则带领另一路从南侧开始攻击。
两路大军三十几万人几乎覆盖了韩王山附近的丹河河面以及整个韩王山的半面,那种群蚁吞象的气势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强烈的震撼。
可惜秦军似乎早就料到赵军要攻韩王山一样,准备工作做的十分充分。一片又一片阴云自山顶升起,升至一个极点,阴云化作无数的箭矢,带着嗡嗡的仿佛死神一般的鸣叫急转直下,向着正在攀山的赵军急速俯冲而去。
没有人能够躲过这样的攻击,想要生存,也只有靠老天保佑了。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的箭矢迅速将它所笼罩之下的赵军先头部队全部吞噬掉,凄厉的惨叫连守在大营中的迟瘸子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受伤根本算不了什么,没有被射程蜂巢已经是万幸了。一名腿部还插着几支利箭的赵军正在庆幸自己大难不死,身体突然猛地向前倾倒,倾倒地同时身体已经被狠狠地撕开。合着崩飞地血肉,一块巨石迅速翻滚而去。
无数的滚木礌石仿佛山崩一般就着山势汹涌而下。巨石滚木将仍在攀山的赵军撕开一道道血的通路,从山顶一直延续到山脚下。这还没有结束,无数浇满火油的巨大木制火球紧跟着缓缓滚下山来,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海。
赵军的损失可想而知了,在后面督战的赵括脸沉似水,但是他并没有收兵的意思。因为赵括明白时间给赵军的机会已经没有几次了,若是不能好好把这次机会,恐怕以后会更加艰难,更加残酷。
虽然赵括铁下心要攻上韩王山,但是秦军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简直无懈可击。进攻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虽然有几次赵军几乎登上秦军阵地,但是又全都被压了下来。
一天的苦战让赵军死伤无数,没有办法,赵括只得带领疲惫不堪的兵将暂时返回大营。说也奇怪,秦军在赵军退去之后,也不乘胜追击,也不派人进攻赵军大营,完全一副置之不理的架势。
一连几日,赵军都在不停的进攻韩王山,除了军粮消耗殆尽,伤亡数字不断增加,士气越来越低落之外,赵军一无所获。赵括用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仍然金旗招展的韩王山秦军大营,不由得暗叹,冲出重围的希望越来越来渺茫了,看来只有想办法死守,等待列国的援军了。唇亡齿寒,其他国家一定不会看着秦国吞调赵国的!
赵括命令停止进攻,全军退守大营。
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还好大营靠近丹河,不愁没有水源。而且时值夏天,附近青草树木还算不少,应该还可坚持一些时日。于是赵军开始了两方面的战争,一边要抵防秦军偷袭,一边又要和自己的肚子打仗。
先开始,赵军用米和野草树皮混合起来充饥,往往一把米就要加上数篓的草根树皮,一碗饭里能够见到米粒的踪迹已经算是老天照顾了。然而很快米就没有了,赵军只有用河水煮草根树皮来吃。但这还不是最坏的,四十万大军一天的消耗绝对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很快大营附近的草木也被消耗光了。
赵括望着东倒西歪,或躺或卧的赵军士兵,不由得心头滴血。已经饿得有些发晕的赵括仍然每天坚持巡营,安抚士兵,慰问伤员。赵括蹲下来,用手抚mo着一名还是孩子的小兵无力的头,深深地自责道:“都是我的无能,令大家身处险地。大家若有怨言,尽可对着我赵括来,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坚持下去!我王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平原君一定已经在游说各国了,我们多坚持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我们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对吧?”
小兵抬头望了望前几天还意气风发,现在却神形枯槁的元帅,重新低下头,一言不发。旁边的一名受伤的老兵严寒热泪道:“元帅,我们不怕打仗,但是这些孩子就怕饿呀!”
赵括点点头,小声应道:“我知道,我知道……”说着站起身,似乎作了什么决定。但是赵括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括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大帐之内了。无力的坐起身,赵括叫来卫兵,吩咐卫兵出去传令,杀掉所有战马,给士兵充饥。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当赵括厉声重复之后,卫兵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出去传令。
赵括意料之中的哭喊声从帐外传来,那是士兵们阻挠杀死战马的吵闹声。战马是士兵们在战场上生命相托的伙伴,它们任劳任怨与士兵血肉相融,平时士兵照顾战马简直比照顾自己还要精心,这时却要杀了它们,士兵们怎能接受?赵括早就想到了,所以命令将所有士兵和将官挡在帐外,一律不见,自己也不敢出去。因为赵括怕见了那些士兵和战马,自己会心软,他又何曾不爱惜自己的战马呢!
马儿临死前的悲鸣和将士们的哀嚎让赵括抱住双耳,不敢再听,那种痛苦简直有如撕肝裂肺一般。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夜晚,将士们眼含热泪吃着马肉,但赵括却一口也不肯吃。罪孽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秦军每天都在调动,看样子似乎增加了不少兵源。但是他们就是不来进攻,真不知秦军主帅是如何考虑的。
这日,守营的士兵一片哗然。赵括接到消息,立刻前往查看,只见不远处一队秦军正趾高气扬的举着一个人头,那正是赵括留下镇守长平大营的将官。
长平大营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