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大汉民族的母亲河,几千年来孕育出多少英雄儿女!他们或叱咤风云,名流青史;或默默无闻,守护神州。然而岁月无情,他们都已经成为过去,只有这伟大的母亲河还在滚滚东流,向世人展现着她的宽广与博大。
晚春时节,东风吹拂,清澈的黄河水波光鳞鳞,两岸草木葱郁、鸟语花香,大好春guang正是游玩的好季节。但是河岸边那些光着膀子、弓着腰、喊着号子的纤夫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那粗壮的纤绳早已将他们长满厚厚老茧的肩膀勒得通红发紫,还好今天有东风,否则拉起船来将更加费力,那样眼前的这条路将会是更加痛苦的旅程。
拉纤的生活虽然艰辛,但是纤夫们并不想改变现状。因为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一团,生活同样的艰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绷得紧紧的缆绳直伸到河里,一跳大船正逆水西行。船头立着一名华服公子,他来回走动着,正不断用手对面前几名低着头的手下指指点点,像是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
没错!华服公子正是没有在偷袭中露过面的“三军主帅”——王宇。
当日,王宇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就决定放弃那二十几车黄金,毕竟自己这未来皇帝的命要更加值钱。于是王宇就将所有外人都打发出帐,只留下几名亲信。然后乔装成汉军士兵的模样,趁乱带着赤婴逃出大营,直往碗子城方向逃去。这个婴儿还是要带着的,能立一功总比没有强。
有若惊弓之鸟的王宇一行人逃到碗子城,也不敢多留,略微调整一下,随即赶往黄河。在砥柱山蹬船之后,王宇的心才算安定下来。想想自己这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王宇仍然有些胆战心惊。看着那些同样狼狈的手下,王宇就气不打一处来。或许是需要发泄一下吧,反正十几名手下成了王宇的出气筒。
于是就有了船上王宇教训手下的这一幕。王宇点指着这些手下:“你们这些只吃不作的饭桶,我养你们来做什么的。说,当时是谁出主意要从天井关那鬼地方走的?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饭桶!”
那些手下低着头,唯唯诺诺地不敢看王宇,心中却是不服:谁出的主意?你自己不知道?当时你不是还为自己想到这样一个“好主意”大肆张狂一番的吗?现在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还有,不战自退,丢下一千多士兵不管,简直就该军法从事!要不是你爹是王莽,哪还轮到你在这儿嚣张!
王宇还在不断地数落着手下。见众人头越来越低,腰也快弯下去了,不由就得怒哼一声,甩手返回船舱,独自喝闷酒去了。
进入舱内,喝了几杯酒,又觉得心烦气躁。推开杯盏,王宇来到内室,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赤婴,王宇心情才算好点。总算还有些收获,不至于血本无归。
王宇凑到近前,留心看着眼前着天生异相的婴儿。红色的胎发、红色的眉毛和白里泛红的肌肤,整个就是一个血玉雕成的娃娃。那红色荧光发亮,简直就像一团火一般。
轻轻闭合的双眼显得那样安详舒适,精致的小鼻子因为呼吸轻轻地煽动着鼻翼,配上线条优美分明的嘴唇,以及圆润而不失棱角的小下巴,眼前这婴儿显得是如此的玲珑可爱。
王宇不知不觉中脸上竟然有了笑意。还是小孩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作,吃饱了睡就可以了。哪像自己这般既要百般讨好父亲,又要提防着他,真是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啊!
“唉!”随着一声叹息,王宇回到了无情的现实。转而离开内室,有回到桌前,一边自斟自饮,一边透过窗户眺望河上以及两岸的风光,似乎这样才可稍微减轻心里的压抑一般。
一路无事,船行数日之后,终于离开黄河,转而驶进渭河,长安已经在望。一路上都焦躁不安的王宇总算恢复了正常,那些手下的日子也好过了些。
千百年来滋养长安百姓的渭河水自城西南绕过西城、北城蜿蜒东流,最终汇入黄河。高大的城墙将长安城稳稳揽在怀中,敞开的九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作为大汉都城的长安可谓盛极一时。
自高祖定都长安,至今已有二百多年了。虽然也经历了数次战火的摧残,但经过刘氏十几代人的不断建设,长安早已成为一座国际大都市。武帝击败匈奴于狼居胥之后,四方小国纷纷来朝,大汉天朝的气度尽在长安城恢宏博大的建筑风格上展现无疑。不但大汉的建筑,就连民间习俗、服装鞋帽都是四邻小国争相效仿的对象。尤其是张骞通西域以后,遥远西方的胡人来长安做生意的也不在少数。金发碧眼、鼻高眉扩的异族人士在长安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百姓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自北城横门往里,大道两边便是东市西市。这里是长安城最为繁华的地方,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平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商贾店铺交易频繁。至于百姓,尽皆居住在长安城大大小小一百六十多个闾里。
皇家宫城长乐宫、未央宫、建章宫、明光宫几乎占了长安城的三分之二,所有的宫城尽皆被高墙所围,从外面根本见不到里面宫殿的模样。但是从装饰豪华宫城大门,以及门扇上鎏金的门铺首,就不难想象里面宫殿的奢华程度。
皇宫里住着当今的皇帝,登基不过三年,只有十二岁的汉平帝刘衎。皇帝本来应该是掌控天下、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但是天下所有的人都明白,真正掌权的人并不再皇宫里,而是住在皇宫外那座金壁辉煌仅次于皇宫的府邸里的安汉公——王莽。
王莽凭借着自己的姑姑,也就是元帝的皇后王政君的裙带关系发迹。期间几经波折,终于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辅政大臣“安汉公”。但是从他权倾朝野、排除异己的嚣张跋扈作风,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决不是个就此满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