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刘长知手指前方道:“看,快到天霸门了。”
谢陌精神一振,抬头放眼望去。只见眼前一片空旷,再往远处望些,有两根直冲云霄的雄伟石柱和一座并无门的高大石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天霸门”三字,两旁又写着“笑看风云鼎天立,傲绝江湖霸业兴。”,竟是一点也不谦虚。可的确,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除了天霸门,又有几个门派如他般屹立几十年不倒,配得起这“鼎天立”“霸业兴”几个字呢?
再往后面看,就是那望不到头的台阶。一级级阶上还立着那一个个神情肃穆的武士,神采奕奕,不怒自威。
谢陌不禁想起当日谢传仁从天霸门回来后对它的赞叹,这天霸门的确和飞鹰堡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一个是门户开放豪气盖世,一个是铜墙铁壁威严肃穆。
只是这天霸门未免也太过于自信,竟不造堡垒,万一敌人来袭,不是连个屏障也没有吗?可如今的武林之中却决不是盲目自大就可以立足的。
谢陌想到此,不禁对身边的费清说道:“建这天霸门的必是个豪情盖世之人。”
费清点头道:“确是如此!当年任老门主排除众难才兴建了这座庄园,而这庄园正是鲁工后人当今建筑名家鲁严道设计的,其中的高明之处至今无人敢体会。”
“怎么说呢?我正想呢,这天霸门门户大开也不怕,虽是雄壮,可不是方便敌人来侵么?”
“普天之下,只怕还没有人敢随便来犯鲁严道建造的庄园,这鲁严道可不止是建筑名家,还是设置机关的好手,这天霸门表面你看见的虽只有几根石柱和台阶,其中却是暗藏玄机机关重重。更何况还有这天霸门弟子的重重守护。要说,这现任门主任潭也是颇受祖荫,这鲁严道毕生只为这天霸门修建了这座庄园,在他完成之后就失踪了。当年堡主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派人去寻这鲁严道,却如石沉大海,只不知他是否还健在人世。”
“原来如此。”
“公子对现任的任门主,有何评价?”
“所谓厚积而薄发,天霸门虽是武林老门派,根基深厚,却是到了他这一代才兴盛至如今局面,可见他英雄了得。”
“哈哈哈,这任门主可不止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我已与他打过多次交道,公子稍后片刻就会有所体会。”
“单看他的女儿,就知道他何等了得。”
费清听了忍俊不禁道:“这......这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那在前面带路的刘长知听见笑声,不停地回头观望。
费清大声地说道:“二公子初到此地,来,让老夫领着你到前面瞧瞧去。”说着,使了个眼色给谢陌。
谢陌这些天与他相处,已有了一定的默契,立刻微笑着追随他身后而去。
费清带着谢陌骑马奔出众人几丈远,才压低声音与他说道:“二公子可知这天霸门是龙潭虎穴,你我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谢陌吃了一惊,道:“难道天霸门有人要害我?”
“非也,不是天霸门,而是整个南方的力量。”
谢陌冰雪聪明,一点即通。且这几日费明虽未明说,却已是间接告诉他这其中危险。天霸门和飞鹰堡联姻,预示着他们将来的合作,这无疑是对南方各派的最大威胁。但现在,却天赐良机,突然有了一个破坏这合作的绝好机会,那就是在天霸门将我这个病弱的飞鹰堡二公子暗杀。
如此一来,即使将来飞天合作,只怕这丧子之痛会让飞鹰堡对天霸门心存芥蒂,即使飞鹰堡不将我这位二公子人放在心上,可这天霸门如何放心?必定时时提防飞鹰堡有朝一日会来报仇。如此一来,这合作即使不是名存实亡,却也产生了裂缝,那么以后他们自然可以寻找到更多的机会。
而在此之前,只怕他们早已搜集了无数关于自己的情报,不懂武功,没有江湖经验,无疑是最理想的人选,即使身边有费清费明这样的高手,只怕也是防不胜防。
谢陌虽已知事态严重,却还是微微一笑,从容道:“这便又如何?我想天霸门必定会出尽全力保护我。”
“只怕是防不胜防啊!更何况他们还要分心保护那个任焉焉。”
“您老是说任焉焉和我同样危险?”
“正是,杀了她比杀你更有效果,只是要杀任焉焉谈何容易,只怕他们早已试过,未能如愿罢了。可对付公子却容易的多,如今他们必派出赶死之士,混迹与天霸门内,只这还容易,可如果他们早已有人潜伏在这里十年数十年的话,就不容易对付了。”
“这也未必,打蛇打七寸,我思量了许久,想出了个办法,说不定可躲过这次劫难。”
费明皱眉看着谢陌,只当他是初生牛犊,不知道这其中厉害。
谢陌也不介意,嘿嘿一笑道:“天下没有不露破绽的事,既然他们要杀我,何不成全他们?您二老只管走开,不用处处护卫我。不是有句话,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吗?”
“二公子,这是何意?”
“您只需对我大呼小叫就可,那些武士本就对我轻蔑,倒也无需再演了。”
“老夫还是不明白。”
“哈哈哈,就是我要演场戏,演我自己。我并未在江湖上走动,这南方势力为保万全,派出的杀手必定也未在飞鹰堡出现过。如此一来,即使他们精心画了我的画像认我,可这画像毕竟不是真人,多少会有些出入。只要我在举止上再故意做作,哈哈,您老看怎么样?”
费明沉思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果然妙计,虽然没有我们的保护,但这天霸门却还是会派高手保护你,而那些杀手一旦对公子的身份起疑,就不敢打草惊蛇,如此一来,你反而更加安全。只是这兵行险着,要确保万无一失,还缺一味药。”
谢陌听见,立刻知他想说什么,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这太危险了。
费明正色道:“这不止关系到公子的个人安危,还关系这飞鹰堡与这天霸门数万弟子的生死存亡,如果公子遇难,这局势如何变化,谁也不能控制。且他们必定有了确切的情报,知道公子就在我们这一行人中,如果这戏不做全套,那些杀手久历江湖,怎么会上当?在我带的亲卫武士中,有一人,身高外貌和公子倒有五六分像,若在气质上稍加琢磨或可乱真,且他从小跟随在我身边,是个可靠人选。”
谢陌本想着少了费明费清在旁保护,一则那些杀手来袭自己也可施展,二来那些杀手见自己举止有异且会武功,这举止也就算了,武功却非一朝一夕可以伪装出来的,他们必定起疑,以为自己是假冒的。没想到现在费明还要让其他人冒充自己,急忙说道:“怎么可以让人替我受......”
不等谢陌说完,费明就抢先说道:“我知道公子只愿自己以身犯险,并不想他人介入。但公子可知,万一你一人出事,不说其他后果,这次出行的一干人等都不会再有活命。况且那冒充公子的人也未必真的就会丧命。公子不必再说,我自会安排。”
谢陌沉默了。一个坏的结果和一个更坏的结果,该如何选择?
而那费明虽心中感慨,但他在江湖行走一生,当然比谢陌更看的穿这生死。只见他神色一变,斗志昂然,用马鞭指着前面道:“看,天霸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