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发炮弹轰过去,虽然因为仓促,只有一半落入后金军营中,但依然造成了很大伤亡,更重要的是让后金兵一下子落入慌乱。没人知道敌人在哪里,每人知道袭击是哪儿来的,在炮弹巨大的轰鸣下,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起来。倒也是,如果有人这样夜里袭击倭,就算觉华军的训练有素也无法立即反击吧。
在第一轮射击之后,各门炮的炮长迅速指挥手下的兵调整炮筒的角度,第二轮射击时,精度显然提高了不少。
“可恶啊,”我看着眼前陷入慌乱的敌营心里叹气不已。如果我有手上有足够兵力,那就是应该是先射四五轮炮之后就带领手下冲击吧,只要我有四万,不,三万骑兵,我都能把眼前的敌人消灭干净。可惜,我只有可怜的八千兵,必须省着使用。
而我使用的炮也不愧是劣质货,也就射了几发,炮身就开始裂开了,那些炮手没人敢再使用那些炮身已有裂纹的火炮,那会死人的。那些巡逻的后金兵冲了几次,但是在我们的几轮箭雨之下,也被打退了好几波。不过,这南大营的统兵将领不知道是谁,倒是个人才,这么快已经聚合起数千兵冲出营门攻过来。象征性地阻挡了敌人一会儿之后,我们就扔下点燃引信的土雷,转身跑了。等后金兵冲到火炮阵地跟前的时候,那些土雷一个个炸开,在炸伤无数跑得过快的骑兵的同时,也把我留下的火炮都给炸得面目全非。也就那么阻了一阻,我已经带领三千兵逃之夭夭了。
我这次带上的一百多门火炮,都是我从日本带来的倭抛或那些被淘汰的次炮,虽然做了一些修缮并改善了火yao配方,也就能打一里多,用惯了佛朗几炮和孙元化制造的新式火炮之后,这些东西就成鸡肋了。不过,用来偷袭倒是物尽其用,反正扔了也不可惜。跟这种炮相对而言,我在意手下士兵伤亡。反正我手上还有几百门这种烂炮,都给我藏在宁远城几十里外的几个地方,足够让我随意偷袭了。快马、重甲、角弓,后金兵的武器几乎每一个都能刚好克制我们明军,不过却拿这些新式火炮没办法,我正是要借助这一点击败努尔哈赤。
第二天,我知道了一个比较让我高兴的消息。我晚上的偷袭,居然消灭了八千多后金兵,南大营的主帅,大贝勒阿敏也给炸伤,可惜没被炸死。这一天白天,后金兵攻城攻得异常凶狠,有好几次我都担心宁远城守不住了,差点忍不住出手。不过,看到后金军专门留两万精锐骑兵做预备队,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有一支明军在外面伺机而噬,做好防备了,估计就算我冲过去也没有太大用处,最后只好忍住。还好,袁崇焕指挥得当,面对后金兵花样百出的攻城手段勉强给顶住。之后,我再次偷袭成功,虽然后金兵已经有所防备,但那么大的营盘,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我这次有了经验,多带了很多土雷和刺伤马腿用的铁制突刺,依然成功逃逸。
于是,双方的作战陷入胶着状态,白天后金攻城,晚上明军偷袭,打得异常惨烈。满人作战时向来缺乏长性,久攻不下之下士气迅速低落,而且睡眠不足,白天明显冲击力不足。不过,我们这边也不好过,虽然仗着守城之利,但守城军减员严重,只是勉强支持。而我这边偷袭起来越来越吃力了,而且战果越来越小,更重要的是,那些火炮都给我毁得差不多了。后金军看来这次是真地铁了心了,到现在都没有后退的迹象,我们这边也只有咬牙挺住。战争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坚持到最后一秒的才能胜利,少坚持一秒都会全功尽弃。本来我还指望努尔哈赤傻乎乎靠近宁远城,然后被我们一炮拿下,可惜这种奇迹并没有出现。
然而,这种势均力敌的局势,并没有维持多久。这一天的上午,我还在宁远城外的山坡上用千里眼观察着战局,从场面上看,后金军的攻击越来越软弱无力,疲惫之态尽显。三天,或者两天,如果按这个情况发展,估计过不了几天努尔哈赤就只能退兵吧。而从我的估算上看,城内守军的火yao器械都还能坚持七天左右,看来这一战还是我们明军赢面居多啊。
“看来后金军坚持不了几天啊。”在我旁边,左良玉看着下面的战况评点:“虽然满人在野战上无可匹敌,但说到攻城还是不太擅长。”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抿了口水,却不说话。
“大人,这一战如果赢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我反问李应元。
“现在看来,这一仗努尔哈赤八成是要退兵的。不过,咱们这次可是不听军令,擅自跟人开战。虽然打了胜仗,朝廷不会太过追究,但也不见得有什么封赏。而且别忘了那个高第经略还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估计以后还会百般刁难,咱们也不得不防啊。”李应元说。
这个吗,我不由得沉吟起来,这些我平时也想过,也有一定的腹案,不过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毕竟还要等到这一仗打完后再说。
“这个,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打完这一仗再说。”我说。
李应元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却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叹什么气啊。”我皱着眉头问。
“也没什么。不过老大,你老这么藏着掖着,从不跟人说自己心中所想也不是办法啊。已经有好多读者反应了,说主角性格特点不够鲜明,无法唤起代入感,作者也很为难啊。”
“这个啊,”我不由赫然一笑,想找点借口解释一下,却见下面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底下的后金兵们大声地欢叫起来。
顾不得其他,我赶忙抓起千里眼往下面看,只见后金兵阵前居然推出数百门大炮,炮弹正在雨点般落在城墙上。而真正让我感到心惊的,却是这些火炮射程远达六里,比起我们明军的火炮也毫不逊色,更重要的是,这些火炮用的居然也是开花弹,落在城墙上就激起一大片砖石,无数明军的残肢断臂被抛到天上。我就像做着噩梦一样看着这一切发生,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该死,这些满子哪儿弄了这么多火炮出来?”旁边的人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我的手不听话地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能从新镇定下来。从千里眼上看,那些操纵着火炮的炮手穿着奇怪的红色衣服,留着大胡子,皮肤泛着奇异的白色,样貌都跟汉人和满人都大不一样。这些天来饱受炮火蹂躏的后金士兵们,看到己方也有了火炮,而且威力丝毫不逊于对方,全都欢呼起来,一时间士气高涨,浑把对城上明军和炮火的恐惧抛在脑后。
“该死,”我狠狠地一掌拍在身边的大石上,“那是佛朗几大炮,还有西夷。”
孙元化的那些火炮多是仿造西夷的佛朗几大炮的,我自然知道这些火炮的威力,不过没想到努尔哈赤居然能得到这些西夷的帮助,实在有些非夷所思了。只是,据我所知西夷的火炮虽然厉害,却是用实心弹的,什么时候也改用开花弹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些西夷的出现会严重干扰原来双方的均势的,我不能再做壁上观了。
“传令下去,大家整装上马,立即出发。”我咬着牙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