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西格拉河入海口时,瑟兰特带着慕沙下了船,比拉尼加船队将沿着西格拉河逆河而上,慕沙的手腕已经好了,可等他站到这片以前不敢想象的土地上,根本没机会注意周围的环境,从另外几艘船上下来的马匹整齐的列在河岸边,吸引住他的目光,侍卫们忙着把箱子从船上卸下,瑟兰特和吉尔托特站得远远的说话,只有他没事做。
听祖父说,这里已经算是恰斯菲尔地界,还要四天才能到镇上,这四天……骑马?
慕沙觉得头有点大,这么大个的家伙,爬上去?稍微走近一点,马头都比自己还高出一大截,要是它脾气不好,会不会把人甩下来倒骑?
脑海里出现那种情景,慕沙脸色变了几变,单手拦在自己脸前,从指缝间斜了面前的马一眼——不能得罪它,最好别让它看见。
弯下腰拔了一把草,犹豫再三递到马头前边,那匹马张嘴就咬过来,吓得他仓促后退,传来几个人的笑声,原来在搬东西的侍卫和甲板上的好些人都看着他。
真丢脸……把手里的草搓了搓,慕沙再次尝试,那匹马大概是吃了亏,只顾低头啃地上的,瞅都没瞅他。头一次被忽视,居然还是被一匹马!
“我……不会骑马啊,要怎么跟着祖父回去?”小声的自言自语。
马抬起头,长长的脸正对着他。
……
嘴巴伸到他手上,嚓嚓嚓的嚼起来。
???
他把手掌缩回来,那上面满是草屑和——口水。
!!!
有点恶心,不过很好玩,慕沙又拔了一把,突然想起刚刚这匹马不是不理自己吗?难道听得懂说话?他没有急着递过去,马也没低头找草,只是望着他。
“如果我要骑在你背上,你会把我摔下来吗?”好像白痴,慕沙笑得有点讨好,还有点酸。
“咴咴咴——”马刨着蹄子叫,头一甩一甩的。
慕沙要昏过去了,难道它真的懂?还是,精灵都可以?把手里的草喂完,他回身朝瑟兰特那边走,身后蹄声响起,一回头,慕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三匹马跟在后边……
从侍卫们把它们带到草地上,它们就站得很整齐,连吃草的时候也没有乱阵型,显然精心的训练过,主人不在都可以保持,可是现在,这三匹跟着他的……难道真的是听得懂他的话?如果大声说句话,是不是会全部跟来?
又朝前走了几步,慕沙发现它们还是跟着,只好回头小声的说:“不要跟着我,站回去好不好?”
三匹马果然站回队列里,慕沙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衣服里面带刺,匆匆向瑟兰特跑过去,见他跑过来,吉尔托特和瑟兰特都转向他,瑟兰特问:“怎么了?”
跑到面前不知道怎么说,慕沙挠抓着头发。
“担心骑马吗?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不骑,路程不算太远,一路上都有猎户人家,什么都不用担心。”瑟兰特好心的解释。
“不是的,”还是问吧!虽然很奇怪很白痴,“动物可以和我们沟通吗?就是能听懂我们说话?”
瑟兰特大笑起来说:“当然不,那些马是因为和它们的主人在一起时间太长了,加上一直不断的训练才会听话,不过也只限于几个简单的命令。”
慕沙不仅没露出明白的表情,似乎还更加困惑了。
既然是主人才可以做到,为什么刚才马跟着自己走呢?他迟疑的说:“它们……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哦!带我们去看看。”
啊!那要是搞错了怎么办?丢脸丢大了,慕沙垂头丧气的跟在两人后面。
“我刚刚只是说‘不要跟着我’,跟在后边的马就回去了。”真的很白痴,怎么会想到它们能听懂呢?慕沙懊悔死了。
“你叫它走到面前试试。”瑟兰特很认真。
硬着头皮对马说“到这里来”,慕沙很想给自己一拳。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十几匹马都朝慕沙靠拢——听得到他声音的,都过来了。
瑟兰特和吉尔托特本来不信,只当慕沙没接触过马匹,太新奇了而已,哪知道他真的叫得动马,这些马向来只听自己主人的话,等待时绝不会擅自挪动一步,难道马真的懂他的话?!
见自己的马反常的走动,几个精灵侍卫也走过来查看。
“再说点什么,殿下。”吉尔托特急急的说。
瑟兰特摸着下巴说:“叫它们躺下,慕沙,马匹一般不会躺下,即使是主人也很难叫它们躺下。”
“躺下。”慕沙觉得头晕,到底怎么回事?祖父都不知道吗?
果然和先前一样,听到命令的马全部跪下前蹄,翻倒在草地上,这回连几艘船上的人都看过来,他们停下手边的事情,虽然听不到什么,可是一下子睡倒十几匹马,太诡异了吧!瑟兰特和吉尔托特惊愕的面面相觑。
精灵不吃肉类,散发在身体周围的气息令他们不会招致动物的主动攻击,但是绝不表示,精灵就可以和动物沟通,那不是种族的问题,而是物种的差别,动物根本不具有高等智慧。即便是祭司,也不可能和动物沟通,除非是自己养的。
像瑟兰特这样吃了肉食的精灵,跟人类毫无区别,其实人类不吃肉食的话,依靠直觉生存的动物一般也不会主动来攻击。如果动物真的能听懂语言……
瑟兰特看向慕沙的眼光带着惊喜,与以往隐藏的不同,很清楚明白的让慕沙看见他的惊喜。
“快起来!”再次下了命令,慕沙不知所措的躲到瑟兰特身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向瑟兰特寻求保护,在这之前,他从来不会依赖别人,一直也只是他保护艾伯亚特。
躺倒的马听话的站了起来,瑟兰特握住慕沙的手,和吉尔托特一起走到远处,避开回到马匹身边的侍卫们。
慕沙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奇怪。
瑟兰特向着吉尔托特说:“又有需要您帮忙的事了。”
吉尔托特态度恭敬的说:“是的,正好还有一段时间,您可以放心等候我的消息。”
他们在说什么?慕沙听不明白,不过他也没追问,那两个人好像把先前的小波折忘记了,闲闲的谈着海潮,一个字也不提,慕沙就怕他们说起来,自然乖乖的站在一边不啃气。
原来不用骑马,随行带着的金币分成小袋放在马背上,只空下四、五匹马,大家都必须步行。
离开船队进入山势低缓的森林,没有走多久,慕沙觉得喘气有些困难,胸口闷闷的,瑟兰特虽然看起来有些苍老,不过精神和体能都很好,越过一个山坡,慕沙放弃的慢下脚步,瑟兰特走出一截才发现他掉在后边,正想回头问他,一声尖叫响起!
“啊——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慕沙喘得要命,嗓子开始泛甜,他皱眉看过去,最后面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个精灵,与别的侍卫不同,他没有穿着侍卫的衣服,看体格也太单薄了些,追上他激动的嚷嚷开了。
“竟然在这里见到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在翼城没见到您上船啊!”
“巴拉加特?”慕沙回想了一会才认出来。
远在故土之外相逢,两个精灵高兴坏了,一个不顾累,一个不顾晕了半个月的船,兴奋的谈论起来。
巴拉加特尤其高兴,以前常常在神殿看到王子,可是他从来不与人随便说话闲聊,开口时,不是询问莎卷的摆放,就是向年长者提问。
很多朋友都羡慕他在大神殿当差,可以天天见到慕沙王子,谁知道,王子竟然不爱说话,礼仪和态度都是让人找不出差错的完美,可就是太遥远了,这会居然遇到,而且还亲热的说话,他简直要感谢这次倒霉的旅途了。
兴奋中的两个精灵没注意到,瑟兰特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天上的云一般清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