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荆湖南北两路宣抚使霍世仁满面愁容地坐在屋中,看着手下人送来的战报,边看边咬牙。这些无耻匪类,竟然如此的奸诈狡猾,自从接到圣旨,让自己出任两湖宣抚使,专门负责镇压这次贱民的反叛后,自己跟这些人都打了一个多月了,可是到现在却毫无结果。手下人每次给自己报上来的不是损兵折将就是找不到人影,难道这些人有三头六臂?
昨天皇上把自己前两天写的关于战况的奏折又还给了自己,上面朱批写道:“卿之状况,朕已悉知,尽心竭力,朕甚慰,然徒劳无功,卿如何面朕?”
可以看出,皇上虽然知道自己尽力了,但对自己战果很不满意啊?
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师爷,问道:“刘师爷,你看我们该如何灭掉这伙反贼呢?”
刘师爷看来也没什么主意,在那儿坐着没出声。
霍世仁一想他要有主意,早就说出来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所以不再多说,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
霍世仁正看着那份奏折上的御批发呆,旁边的霍世仁突然高呼有声:“有了!”
这一嗓子把霍世仁吓了一跳,但随即冲着刘师爷说道:“师爷,有什么妙招,快快说来。”
“大人,这反贼之所以难制,就是因为咱们不了解他们的情况,每次打仗都在跟咱们捉迷藏,我们要么到地头扑个空,要么被人家从背后打一棒,所以这一个月毫无结果。但如果我们能够随时了解他们的情况的话,这些乌合之众还不被大人手到擒来?”
霍世仁听到这儿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只见这位刘师爷并不着忙,轻轻摆手说道:“大人,你没有发现吗?这些贱民每到一处,都会鼓惑当地的百姓加入他们的反叛中。这可就是我们的机会啊,咱们只要事先到那些还没有被他们占领,但很明显快要打过去的地方安排一些人手,等他们攻下来后,咱们的人就可乘势混入其中,到那时候,他们不就掌握在大人的手中了吗?”
霍世仁听完后一拍桌子高兴地说道:“刘师爷,还是你脑子好使,这次要是把反贼给拿下,你可是立一大攻,本大人到时决不忘你的好处。”
刘师爷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站起来弯腰答道:“小人多谢大人厚爱。”
霍世仁笑着摆摆手,然后对他说道:“刘师爷,你说咱们把人安排在哪个地方比较好呢?”
这刘师爷到也真有点才华,对目前的义军非常了解,只见他走到旁边墙上挂着的两湖地图上,对着地图说道:“大人,您看,目前的反贼是兵分两路,一路在洞庭湖北边活动,一路在洞庭湖南边。南边我们先不去管他,这北边的一路却已经把澧州一带的澧阳、石门、安乡、华容全部拿下,我估计他们的行军路线,是要把洞庭湖包在他们占领区内,所以一定会过江攻打监利,然后南下攻打岳州、临湘一带。所以小人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把人手派到这三个城中,我想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霍世仁听完这位刘师爷的分析后,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便点点头,说道:“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也有这样的打算,那么就赶快下去安排吧!”
刘师爷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边走边想,哼!你也是这么想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在霍世仁和刘师爷商量完如何对付义军后过了十多天,钟相亲自带领的北路军,过长江,打下监利后,一路南下,攻下了临湘城。
打下城后,照例要先把当地的官员、豪强杀掉,然后在处置他们的家产。这次照例由钟子昂和周伦分工合作,周伦在前面抓人,而钟子昂在后面没收家财。
这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名叫吕万财的豪强家中,周伦把这一家人都弄到一块后,钟子昂便到后面了。这一段时间来,钟子昂可没少观看这些豪族的大院,他看得出,这个吕万财在他所见过的人中是最有钱的一家,里面的东西很明显,比以前的大部人家都要值钱。于是他就问身边的人,
“这个吕万财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呢?你看这院子,我看跟皇宫也差不多了吧?”其实他也不知道皇宫有多好,但这个院子却是他见过最富丽堂皇的一家。
身边的手下也不知道,便到外面去把这吕万财的管家给找来。
工夫不大,一个人被跌跌撞撞推了进来。钟子昂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穿的却非常阔气,只是现在却因为害怕而显得有点委琐,进来看了一眼钟子昂,便低下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人,不知招小的有何事,您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子昂一笑,问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大楚国替天行道,为的是杀贪官,杀豪强,只要你没有做什么坏事,我们顶多就是把你们的财产给没收而已。来之前,我就问过周围的百姓,知道你们这一家人,还不算太坏,我不会杀你们的。”
听到这儿,这个管家明显放松了下来。
钟子昂继续问道:“我只奇怪你们家怎么会这么有钱呢?你可以说说吗?”
这位管家听了这话后,来了精神了,说道:“这位大人,你不知道啊,我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在整个荆湖北路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可以说荆湖南北两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珠宝生意都是由我家出去的,再加上我家老爷本就是这一带有名的大地主,所以在旁人看来,是有点钱。”
“珠宝?”听到这两个字,钟子昂想起了自己结婚的时候,对妻子说过的一句话,“我以后一定要为你弄到一条世界上最漂亮的项链。”
想到此处,他的精神有点恍惚,‘项链’二字脱口而出。
这位管家却是一上生意场上的人精,一看此情,便知原由。便在身边轻轻地说道:“大人,您是想要一条项链吧?我们家别的东西可能没有,但说到项链,家中收藏的项链就是在全国也是最好的,要不要小的带您去看看?”
听到这话,钟子昂有些犹豫了,毕竟他们起义的口号是要为百姓们谋利的,现在自己看到有好东西就拿起来,是不是不合适呢?要是让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责怪自己的。
管家看这样子门,便在一旁怂恿道:“为自己心爱的人找一件漂亮的首饰,是天经地宜的事,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再说这会也没有外人,您说呢?”最后一问却是对钟子昂的那个跟来的亲兵而发出的。
这个亲兵人非常机灵,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坏事,在那儿边点头边说道:“是啊,大人,您在路上拾到一条项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钟子昂想起自己家中妻子在听到自己要给他弄一副项链时那一闪而过的喜悦,便在心中下了决心,于是看了一眼旁边的亲卫,见他一脸的忠心之色,便对管家笑了笑,说道:“这位先生,那就麻烦你为我挑一件合适的项链吧,我自己对这些东西是实在不懂的。”
这位管家在这吕家看来相当受重视,只见他在前面一路走到了明为是主人卧室的地方,然后在一个角落里打开了柜子,从里面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箱子。
当管家把这个箱子打开后,旁边的两个人却是彻底的呆了,只见箱中光华缭绕,一条美丽高雅的项链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管家在旁边轻轻地说道:“这条项链名为‘玉颜’,是吕家最珍贵的一件东西了。”
“‘玉颜’!好名字啊,只有这样的项链、这样的名,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妻子。”钟子昂想到此处,便对管家轻轻一笑,说道:“那我就多谢先生了。”
只见管家这时却跪下了,然后对钟子昂说道:“大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是否可以?”
钟子昂这会儿非常高兴,看他这样,赶紧说道:“先生不必如此,有话好说。”
管家说道:“我跟随我家老爷多年,虽然我家老爷家财万贯,但却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我想肯求大人,能不能事后给家里留下一点余财,也好让一家人生活有个着落,不必太难过?”
钟子昂一听是这么个要求,便爽快地答应了,虽然以前他们都是把这些人的家产全部没收一个不留的,但这次留一些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时管家又说道:“大人,我虽然现在是一个富家的管家,但小时候我也是穷人出生,所以对大人的行动是举双手赞成的,只是不知道小人有没有这个福气加入义军?”
钟子昂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对这个管家很有好感,于是点头道:“那好,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加入义军能做些什么呢?”
这管官一看他答应了,便高兴地说道:“小人姓梁,名宽。我在吕家二十多年,唯一学会的就是做点生意,管理帐房。不知大人觉得有没有用?”
钟子昂听后想了想道:“你这个本事好啊,虽然我大楚国现在人才济济,但是这能把财务管好的还真没有一个,到现在都是乱七八糟的,你要是行的话,那就最好了。以后你就是大楚的子民了,先跟着小周熟悉一下吧,我上报父皇后,会给你安排任务的。”说完当拿起那盒项链当先离去。
小周正要走时,这位梁宽轻轻地拉了一下小周,然后从柜子的一个角落里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小周,说道:“这盒东西虽然比不上刚才的那件,但里面也是一件宝贝,周兄弟拿回去给家里的妻子用吧。”
小周一听这话,知道里面的肯定也是好东西,便笑着揣到怀里,然后一拍梁宽,说道:“梁大哥,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梁宽点点头,连声称道:“多谢、多谢!”
然后两人便一同出去了,只是这时的小周并没有发现,梁宽在背对着他时发出的一丝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