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四月二十五,李纲终于从被贬之地毫州赶回了应天府。到京的第二天,便与宗泽、韩世忠、吴敏、刘光世、刘浩人一起发动了朝廷上下一百多位大小官员联名上书,要求我称帝登基。
李纲拿着那份签着百多位官员姓名的联名上书说道:“王爷,还请您看在大宋现在危机四伏的份上登基吧。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早日登基,也好带领着大宋的子民过黄河把金兵赶走。”
我看着这位大宋朝赫赫有名的忠臣说道:“李大人,你们的心情我明白,各位如此看得起我赵构,非常感激。我也决非不识好歹之人,再说我又何尝不想大战金兵以洗刷我大宋的屈辱呢?但我没有父皇的旨意就此登上帝位,岂非明不正言不顺?如果日后有人对我的帝位质疑,我要如何自处呢?那时如果因此而引起朝局混乱又该如何应对呢?李大人,这些问题如果能为赵构解答,我又怎会再推托下去呢?”我就是要直接把话讲明白,在历史上赵构之所以对金国退避三舍,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怕二帝回来对他的帝位造成威胁。我却不想如此胡里胡涂地登上皇位。
李纲一听这话也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可能以前根本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那儿想了很久。我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中也有点紧张,如果能得到这位国家顶梁柱的支持,即使二帝回来,我也是不惧的。
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多分钟,但我却觉得像过了几年,李纲终于说话了,面上表情坚定地说道:“王爷,当前的大宋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面对强敌金国的威胁,本来就摇摇欲坠,现今二帝蒙难,国无主君,就更可能随时亡国啊!所幸,先前京都被围时,王爷能够不惧危险挺身而出,率二万余人而抗十倍之敌,虽未能救出二帝,但其勇其智却让人钦佩。今天,我等百官之所以拥立王爷为帝,就是希望王爷能够继续带领着大宋的千万儿郎北上抗金,复我河山,迎回二帝。大宋朝历经一百多年,虽经前辈先贤历经图治,却仍是逐渐衰落,以至到了国君被俘的地步。现今大宋朝需要的是一位有宏才大略,能够力挽狂澜,像光武皇帝一样的中兴之主,而决非其他之人。所以,只要王爷能够不忘以中兴大宋为己任,百官臣民又怎么会抛弃王爷您呢?王爷,大宋朝需要您啊!”说到此处,便叩头不起。
我心中暗打一个响指,暂时没有后顾之忧了。然后赶紧过去把李纲扶起来郑重地说道:“李大人,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我,要把这千斤重担交给我,那我就答应了,只是以后要多多依重李大人了。”
“微臣代大宋的百官谢皇上!”
“别、别……,现在我还没登基呢,你还是称呼我王爷吧,要不我听着不太安心。”
李纲看我着急的样子一笑道:“那好吧!”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我说道:“王爷,我这儿有件好东西,是张邦昌昨天派人送来的。王爷您猜是什么呢?”
我心想,张邦昌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李纲这么郑重地拿来呢?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物,便说道:“李大人,不会是传国玉玺吧?”李纲轻轻一笑,说道:“王爷聪明,正是此宝!”说完,便从腰中取下一个丝织锦袋,然后从里面轻轻地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递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李纲,见他点点头,心想这里面就是玉玺了。放在旁边的书桌上,然后轻轻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大宋朝的传国玉玺。
看着这块晶莹剔透的宝物,我赞道:“好!确实是一件宝物,不过他们昨天来只是为了送这个吗?”
李纲摇摇头道:“那位来使说,是奉了孟太后的命,来请王爷您到汴梁去登基的。王爷,我觉得这个提义还是非常正确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大宋朝历代皇帝都是在东京汴梁登上帝位,我如果接下这个位子,也不能例外。李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你看五月初五这天在汴梁登基能来得及吗?”
李纲想也没想就说道:“这没有问题,相关的东西这两天宗大人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没告诉王爷您而已,只要运到东京就行。只是现在东京城经过战乱与金兵的搜刮有点破败,而皇宫中的很多东西也被金兵给弄走了,这却是个麻烦。”
“这些都是小事情,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再说那张邦昌在皇宫住了这么些天,我想皇宫即使再破也不会差到哪儿的,他一定已经整理好了。”
李纲一听到张邦昌住在皇宫这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王爷,我要提前奏一本,这张邦昌你是一定要把他给处置掉,这个狗东西竟然敢到做皇帝?他是个什么东西,无耻小人,这种败坏国体的人一定要处死。”
我轻轻一笑道:“李大人不必着急,这个人我也看他来气,等一切就绪头一个拿他问罪。好了,李大人,赶快下去准备吧,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了,时间很紧啊。”李纲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是!皇上,微臣告退!”看着我有点呆愣的脸,轻笑着走了出去。
我看着李纲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李纲并不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古板啊!他是一个非常注重实际效果的人,只要最终结果的好的,中间的过程是不在乎的。不过也是,要不然当初金兵第一次南侵,李纲也不会逼着徽宗让位于钦宗了,他忠于的是大宋,而不是哪一位皇帝。
既然快做皇帝了,也该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我看着静静站在眼前的刑非,问道:“刑非,你跟随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呢?”“回王爷,刑非在王爷身边已经五个多月了。王爷人好,待我们下人也非常和气,而且还有胆有识,与那些平常的王公贵族们大不相同。小人觉得能跟在王爷身边是这一身最好的一次机遇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听说了我要登基做皇帝的事了吧?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你经常出去,那些平常的百姓们是怎么议论这件事的?你给我说说。”刑非疑惑地说道:“这种大事小人能有什么看法呢?不过王爷坐皇帝,小人也跟着沾光就是了。至于下面的百姓嘛,这两天我走在大街上,听到百姓们对于王爷将要称帝还是很赞同的。许多人说王爷是对上金军能够以一敌十,现在当了皇帝那金兵就更要落荒而逃了。”
我一笑道:“这些只是其中的好话罢了,我想也有人对我不以为然吧?不过我想更多的人对此是无所谓的,是吧?”
刑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真厉害,不出门就知道的这么清楚了。确实有些人觉得王爷您比不上信王,我觉得他们这是胡说,王爷率领着官军攻打金兵的时候这信王还不知在哪儿窝着呢,再说他还是王爷救出来的呢,凭什么让他来当皇上。”
“现在你也明白了吧?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赞同我登基的,这些还只是在明里反对的人,那暗地里到底有多少人会对我不满呢?你能想到吗?”
“小人不知!”
“是的,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咱们都不知道,那如果有一天他们突然起来反抗,到时咱们拿什么来抵抗?”
“这……,王爷,那可怎么办?”
“刑非,我今天就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去打探消息吧,好消息、坏消息、明消息、暗消息,别人知道的,你要打听的比别人更详细,别人不知道的,你也要了解的一清二楚。我会成立一个情报司,专门由你负责,而且这个情报司在朝廷中没有记录的,它直接向我负责。这个任务可能你可愿意为我完成?”
刑非听完后只是稍稍有点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沉声答道:“王爷,您放心,我会把您想知道的任何消息递到您的面前。”我赞赏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以后就把自己的眼睛交给你了,好好下去干吧!这是十万两银票作为开始的活动经费,这里有一本我写的书,是关于一些收集情报方面的建议,虽然里面很多东西还不成熟,但可以作为一个参考,你拿去吧。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等刑非走后,刘赋从后面走了出来,问道:“王爷,您为什么让他来做这件事,反而不让我来呢?我觉得自己比他更保险啊。”
我认真地看着他道:“刘赋,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对你我自然是百般的放心。但是你要明白,我交给刑非的这项任务一旦接到手中,那以后就要永远躲在暗处,成为一个人见人怕、人见人恶的角色。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啊,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去做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闲着的,以后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对刑非这个人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他的忠心我并不担心。”
靖康二年五月,我终于回到了大宋朝的国都东京汴梁。在离东京城南门还有十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等在这里迎接我的到来,而为首之人正是张邦昌。一见我的车驾到来,张邦昌领着大大小小官员们迎了上来,齐声高呼:“恭迎王爷!”在来之前,我就让李纲交代各地的官员,只有在登基后才能称我为皇上,在此之前一律仍以王爷相称。
我看了一眼车前的张邦昌,冷冷地说道:“张邦昌,你坐了一个月的皇位,感觉好吗?”张邦昌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低着头支吾着说道:“下官这一个月来如坐针毡,非常……非常不舒服,所以一听到王爷在应天的消息,就马上下来了。现在是孟太后主政。”我没有理他,抬头看向后面的一大群官员提了提声音问道:“你们这些人是大宋的官员呢?还是大楚的官员啊?有谁能告诉我?”
一句话说完,下面的人鸦雀无声,我正以为这些人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突然在张邦昌的身后走出一人,对我施了一礼,然后朗声说道:“禀王爷,我等是大宋朝的子民,当然也是大宋朝的臣子。”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走出的这人,他能离张邦昌这么近,可知其职位一定不低,便问道:“你是何人?就在几天前,你们不还是大楚的臣子吗?这位张邦昌不是你们的皇帝吗?现在怎么成大宋的臣子了呢?”
“王爷,下官原兵部尚书吕好问。下官认为王爷如此当众羞辱我等,未免不公!当初金兵未攻破东京前,我等也曾奋力抗敌。只是金兵占据东京后,肆意横行,强行废去先皇,拥张邦昌为帝,我等百官迫于金军的强势,只好被迫向张邦昌称臣,但在此其间,却一刻不忘自己是大宋朝的子民啊。所以在听说王爷位临应天府后,立刻上书张邦昌退位,迎立王爷。我等虽有失节之处,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下官代表这些当初被迫无奈的官员们向王爷请罪,但还请王爷看在我等曾经抵御金兵以及迎立王爷有功的份上不要再追究我等的失节之罪。”
听到此处,我不由地暗暗点头,这位吕好问是个人物,一番话讲的不卑不亢,便略带温和地说道:“吕大人,你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刚才是本王不对,就收回刚才对百官的那一问,你看如何?”吕好问感激地说道:“下官多谢王爷!”说话间已经带占鼻音了,可见其很是激动。
“起来吧!各位也都起来吧,你们是来迎接我的,不是来向我请罪的,不要愁眉苦脸的,在过去的一个月,只要不是真心背叛大宋,我都不会追究的。”说完,也不理那边还尴尬地立在那儿的张邦昌,把车帘放下,顺着大道走进了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