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又习惯性有点心虚忐忑(这正是我二十年的男儿生涯中最致命的缺点之一,只要见到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就习惯性的头脑眩晕和情绪紧张,据我在网路上认识的自称阅人无数拍拖手段高强的一位朋友分析,这可能正是导致我二十年来仍孑然一身的光棍生活的元凶首要之一。
张老师随手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教案,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道:“这次我叫你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最近几天好几位任课老师都向我反映说你上课时不大专心,有点反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这几天有些反常?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外表还是杨若雪,但实际上已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别人没看出一点儿反常那才叫奇怪。
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能讲,我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这几天挺好的,就是有点疲劳,上课时有时候感觉注意力不大容易集中。”
与张老师那双如黑宝石般清澈纯粹的目光相接,我又一次习惯性地心虚起来,赶忙垂下目光,不敢再看张老师的眼睛。
张老师停顿了一下,又用很温和的语调说道:“其实杨若雪你的学习成绩与天分都是有目共睹的,直保B大也是你能力的证明。你当然也无须在这些天里像其他需要准备高考的同学那样努力。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表现,始终如一地拿出自己的行动来度过这高中阶段的最后几十天时光。最起码,作为全班同学的榜样,你应该以你的实际行动为大家作出一个好的表率,而不是以不够专注的学习态度去影响别人。”
根据以往的被批斗“经验”,我当然是极“虚心”、“诚恳”地接受了老师的批评并感谢老师对我的鞭策云云。
正当我以为完事大吉,准备闪身开溜的时候,张老师又问道:“对了,杨若雪,还有一件事。你的父母现在都在家吗?”
怎么?又要叫家长还是做家访啊?还好细心的我早通过若雪的日记和家里的一些东西多少了解到了若雪家里的大致情况。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妈妈和爸爸的生意很忙,刚过年他们就一起去苏南照顾厂子和生意去了。”
“那现在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住了?”
“恩。”
“年轻女孩子家,一个人住,一定要多加小心哪。”张老师语重心长地关怀道。
“恩,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上课了。”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张老师在说出那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时看着我的眼神又有些异样——就和上课时给我的感觉一样。
我很自然地将披散在肩头的秀发拢了拢,试图从那异样的目光中抓住什么东西,但思绪马上就便得毫无头绪了。
我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办公室,回教室继续上课去了。一心沉浸在自我一个人世界中的我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正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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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一个人静坐在若雪家灯火通明的客厅中那张舒适的真皮沙发里安静地发呆不动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沙发对面正在发出各种噪音试图引起我注意的电视是我一进门就顺手打开的,但是直到刚才我也没心思看它一眼。
这几个日日夜夜里发生的事情对于我这个虽然已二十出头但却仍涉世未深的年轻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做梦一般的经历。直到现在我仍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在一个奇怪的夜里由普通平凡的大学男生变成了一个美丽无双的女孩子,而且还生平头一遭撞见了只有在传说中才能见到的可怕恶鬼。
对我来说,眼前所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着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像是一个太过逼真的梦境,但糟糕的时我居然竟真的渐渐沉浸在了这个真实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原本我是应该听从黄道长的忠告,再去阿来家打扰一夜的,而且孙家的长辈们似乎也很欢迎我到他们那里去,今天早上临别的时候还向我热情地发出邀请来着。
但现在心情十分低落的我实在打不起精神去给阿来挂一个电话,况且我永远
也只会是一个普通平凡的男生,即便是暂时寄住在一个那样光彩夺目的女孩子身上,我也终不可能如孙家长辈们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他们的“长孙媳妇”。
我对自己说:“那样不管怎么说也是对孙家长辈们的一种欺骗,面对着这样如自己家亲人般亲切和蔼的长辈们,我实在不忍心用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去骗取他们的真诚与关心,我不能再那样做。”
况且,即使我今天晚上又因为在孙家借宿而安然无恙,难道我还能永远就这样在孙家一天天地住下去吗?
我望着眼前红木茶几上从左到右整齐排列着的十张白色的灵符以及一玉一木两块护身符,暗祝道:“阿弥陀佛,今天晚上小姐我的身家性命可就在你们这些法宝身上了。”
想到前天晚上大展神威,于危急时刻一举让恶鬼形销影散的那三张九品火灵符的巨大威力,我心中不禁大定,对于依靠这几件法宝保护自己安然度过夜晚又凭添了几分信心。
记得黄道长可是说过这几样法宝的威力是要远胜于那三张最低级的九品火灵符的,既然如此,我该是相当安全的了吧?
这一来我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头脑也开始像往常那样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起来。
说起来,我从前倒是读过几本描写男生因为阴差阳错变成女儿身故事的玄幻文学作品,里面的男主人公在变成漂亮的女孩子之后无不是顺理成章地被身后跟着的一卡车男人猛追,最后干脆连性向也改了过来,与众多追求者中最称头的那个富家大少共赴巫山,从里到外全都变成了一个真正表里如一不折不扣的家庭妇女。
想当初,我在刚刚拜读过那些作品的时候,第一感觉是觉得有些新鲜好奇,继而便感觉到相当反感和厌恶:怎么会有男生会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与曾经的同性中人卿卿我我爱yu缠mian呢?
那些小说写手们在想象自己与男人在床上XXOO情节的时候难道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吗?
于是我果断地把这类人立马划入同志或者心理不健全的变态之中,因为作为一个心理健康的男人,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拥有着正常男人思维和头脑的人会在突然变成女性后不久便能心境坦然地接受其他男性的诱惑。
只是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种狗血到不可思议的剧情居然在我自己身上活生生地发生了。
不过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很确信自己作为男生的正常性别取向,并不会因为遽然变成女儿身便改变自己的性情。
我还会在路上不自觉地迈开大步走路,让四周正大饱眼福的老少爷们们为之侧目;我还会很不小心地坐无坐姿,翘起二郎腿或是双手扶膝分腿而坐,让四周的人们大跌眼镜;我还是会时不时因为不注意而把飘逸秀美的长发挂在书包、纽扣、课桌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上,因为我还不适应自己作为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的身份。
我还是会时常不小心失言从嘴里冒出一些男性话的词语,我还是会对爱出风头的没头脑男生表示不屑,我还是会对女生们之间谈论衣着、饰物、化妆品之类的话题感到不适,我还是会不自觉地把关注的目光集中在那些笑语嫣然的美眉们如花的笑靥上长时间移不开眼……
总之,即便是我变成了杨贵妃抑或是貂禅,从骨子上我依然是一名坚定的平凡男生,我想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至少目前我还是这么认为。
我抬起头,此时数字电视的大屏幕上正在放映着最近很受关注的一部热门好来坞电影《史密斯夫妇》,里面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主角叫什么来着?对,是布拉德•;皮特,我得承认这位现今好来坞最炙手可热、被全球无数女影迷奉为偶像的家伙的确帅得掉渣。
我死死得盯着他说话时正在动的嘴——这就是我们班上某位皮帅哥的女粉丝宣称如果能与它“亲密接触”则愿意少活十年的那张嘴。但是,要我与这张嘴接吻吗?啧啧,我想还是免了吧,想起这个我的胃部就开始不住地痉挛作痛。
虽然那也许是这个星球上上亿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但我想我还是更喜欢安吉丽娜那丰满性感的红唇,想到身材惹火的茱丽姐姐,“啊,感谢劳拉!”我想美丽的女生才是我永恒的最爱!
正当我放任自己思绪的野马在幻想中的青青草地上肆意奔驰践踏的时候,一阵听起来颇为刺耳、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屋里原本的平静。
我来不及穿好两只拖鞋——因为其中有一只已不知被我晃啊晃地踢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光着一只脚蹦蹦跳跳地挪到电话机旁,一把抓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杨宅,请问您找哪位?”那甜美客人的声线简直连我自己都被陶醉了。
“喂?是小米吗,我是阿来。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可能要过来的吗?我老妈,我奶奶还有我老妹她们几个都催我,让我继续叫你在我家住上几天呢。怎么,你没办法过来了么?”
一听是阿来这位“好朋友”打进来的电话,美人纤美圆润的声线马上跳频,转到了河东狮吼的频率:“你不是本来就压根儿就不情愿我去你们家骚扰你,败坏你的‘清誉’吗?
这下可好,我遂了你的心意了,你又打来请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半开玩笑似的向他“埋怨”道。虽然嘴上并不是这样说的,但实际上我还是很感激阿来对我的关心,关键时刻,还是好朋友管用啊。
“嘿嘿,火气这么冲哪?咱们淑女可不兴这样,我那些玩笑话你也较真儿?真是小孩子脾气。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我假装没好气地说:“我感觉身上不大舒服,所以今晚想在家歇着,不成明儿个再去吧。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我话音刚落,只听得话筒那边传来了一阵嚣张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夸张笑声:“哈哈……哈哈,我说小米你这个文学青年啊,你不觉得你刚才这几句话的语气像惨了《红楼梦》里的某某人吗?嘿嘿,身上不大舒服,你果真确定?该不会是……”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就是再纯洁的小孩子,怎么也听得出这里面的话外之音吧?
“对了,你今晚真的不过来了?你不是老说你那里一个人很危险吗?昨天晚上你在我家不是很平静嘛,依我看你还是过来住好了,连我老妹这样平常倒不出几句话的人都说你不过来的话恐怕会真的有危险呢。”
“你老妹?你把我的事全都给阿秀妹妹说啦?”
“没有,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还信不过我么?我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我其实也挺奇怪我老妹为什么这么执意要邀请你过来的,而且她还说你会有危险。我觉得我老妹对你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同,她性格平淡,从小就很少有什么事能引起她关注的……喂,你昨天晚上没对我妹妹做出什么事儿吧?”
说到孙韵秀姑娘,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学校门口时黄道长跟我说的那些话。他说昨天晚上应该是阿秀妹妹出手才保了我一夜平安无事,而且他还很肯定地说阿秀是修真门派中的大派四川峨嵋派门下的高足。
如果黄道长所说不差,阿秀妹妹果真是颇有神通的修真者的话,那么阿秀姑娘的劝告就一定是事出有因,相当值得我重视了。
我所认识的两位修真者均不约而同地认为我应该去阿来家借宿以躲避可能来到的灾祸,我原本坚持今晚待在家里过夜的念头开始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