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好奇心暴涨，这家伙一秒钟前还威风八面，油盐不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痨种。石野转头望向齐丹长老，毕竟他答应了长老把瓦耳拉齐交给长老处理的。齐丹长老道：“全凭石少校吩咐。” 近几年来，哈萨克族颇不平静，很是发生了几次重大事故，其中又以集今次最为凶险！绝非齐丹长老贪生怕死，实因他的身上秘藏了一部《蝌蚪经》，他一死，照当时的情形，这本《蝌蚪经》必然同他一起被烧毁。《蝌蚪经》是哈萨克族的圣物，又称智慧宝典，代表了哈萨克族五百万族人的核心凝聚力，这本经书若有毁坏，哈萨克族人心涣散，早晚湮灭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一点连石野都不知晓，倒不是齐丹长老刻意瞒他，总之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齐丹长老是哈萨克族的八大长老之一，早就发现暗中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对付哈萨克族，这一次的行动原本隐藏之极，除了哈萨克族的族长和其余的长老之外，再无一人知道这本圣经藏在齐丹长老身上，躲在暗中的敌人显然厉害之极，而且多半浸透到哈萨克族的核心，如果能从瓦尔拉齐口中挖出幕后主使，那是比什么都要重要了。
“好了，你现在应该放心了。瓦尔拉齐团长，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高昌佣兵团为什么要客串强盗团呢？难道你们还缺钱不成？”石野实在有点好奇，他以为，像中校级别的格斗士，都应该是都是那种称霸一乡，呼风唤雨的主儿。如果瓦尔拉齐是为了钱，那就太奇怪了！
瓦尔拉齐怪眼一翻，叫道：“当然是为了钱！”他一说话，面部又自疼痛不已。石野见他忍得辛苦，把解药给他吃了，损坏的肌健虽然一时之间长不拢，但以格斗士的恢复能力，最多半个月就能复原，只是他的实力却再也不能提升，甚至还会逐渐倒退，这也是石野肯放过他的原因之一。
“钱？格斗士都很穷吗？”
“别人穷不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穷的！”瓦尔拉齐转头对着老者道，“齐丹长老，上一次，哈萨克族圣物《蝌蚪经》的手拓本被盗，你们的族长召集了十五个大大小小的佣兵团前去追查，后来任务终于完成了，我的高昌佣兵团派出最强的十名佣兵，在蒙古大草原奔走了十昼夜，重伤了两名佣兵，作为报酬，事后分到了五百枚金币。这个价格在整个大陆来说都是公道的，哈萨克人的慷慨无人不知。可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像你们一样慷慨，有的时候，我们甚至还会亏本！一枚金币对于普通的三口家而言，相当于一个月的全部消费，甚至略有节余。但对于一名格斗士而言，这只是不到两天的基本消耗。但就算不做任务，我们依然要消耗大量食物，所以有时明知亏本，也不得不接下任务，毕竟寥胜于无！”
石野道：“这就奇了！还有人敢算计格斗士？”
“不是算计！整个大陆的行情就是这样！”顿了顿，瓦尔拉齐又道，“佣兵团接下大型任务，需要长途奔袭的时候，你知道我们吃什么吗？随身携带大量的食物显然是不可能的，黑市上碳晶的价格又是那样的昂贵，所以，每次大行动，我们都靠黑魔石维生。”说着，瓦耳拉齐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种和煤炭差不多的晶体。（他的关节虽然被卸，不太费力的动作却不受影响。）
石野叫道：“黑魔石？还真有人吃那种东西？”黑魔石是碳晶的伴生矿，也是一种高度浓缩的营养结晶，但有严重缺陷。黑魔石中附着不可剥离的致命黑色素，致命黑色素淤积在人的身体里面会导致器官癌变，在体内形成肿瘤，不但影响格斗士灵活和速度，而且危及生命！格斗士普遍可以活到一百多岁，活到两三百岁的也不是没有。而长期服用黑魔石，格斗士的寿命不会超过四十五岁！毫无疑问，黑魔石对人体机能有着巨大的损害。
“怎么不能吃？难道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带上一个庞大的供养大队吗？很多地方根本就是荒郊野岭，不可能有餐厅。”瓦耳拉齐只道石野是个富家少爷，因为如今这世道，黑魔石是大多数格斗士的必备品，碳晶可望不可及，普通的食物难以携带，不易保存！只有黑魔石，因为存在着的巨大缺陷，云龙帝国并没有限制开采。出售黑魔石亦是云龙帝国的主要财政收入之一！近几年来，云龙帝国和银美帝国的关系时有波动，战争的声音越来越近。整个大陆格斗士的数量超过了二百五十万，比格斗王朝的全盛时期还多出五十万。饶是银美帝国的元素大棚和云龙帝国出售的黑魔石很大程度上分担了粮食压力，大陆上仍是盗贼四起，乱象环生。最可怕的是，战争阴云的笼罩下，格斗士的人数依然在增加……
石野心中恻然，又问：“既然你知道哈萨克人慷慨大方，也受过他们的恩惠，那你如何又下得了手？”
“下不得手？”瓦耳拉齐的表情忽地变得神圣无比，“为了生活！为了活下去！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儿子能够活得更好，即使是割自己的肉，那也是要下手的！”
帐篷内外，所有人都目目瞪口呆。石野又惊又佩，差点冲上去跟他握手了！
瓦尔拉齐眼中流露出异常复杂的情感，凶狠的眼神有发一丝温柔之情：“我有四个儿子，是四胞胎。你们也许没有经验，一产四胎对胎儿的本身是很有影响的，他们在母体内很难获得足够的营养。四个小家伙生下来就虚弱……”说到这里，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但他们必须成为格斗士，不出十年，整个大陆必然战乱不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唯有自己身怀本事，才能争得一线生机，称雄于乱世。为此，我用昂贵的碳晶为他们启蒙，送他们去云龙帝国第一流的格斗学院学习，提升等级，训练技巧…作为代价，每年要付四千个金币的学费！加上伙食费，每年花在四个小家伙身上的银钱达到了六千个金币！这一笔庞大的费用，相当于佣兵团近半年的利润，我虽然是团长，全团却有200多名兄弟，我不能独吞。所以只能做强盗。”过了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整个大陆近七成的佣兵团同时亦是强盗团，这是公开的秘密。”
石野忽地明白瓦尔拉齐为什么先硬后软，色厉内荏了。再强悍的男人，有了家室的拖累之后，都会变得轻弱，或许这不算软弱，而是一种至高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固然是建立在血腥的杀戮之上，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但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就不用承担责任吗？若非云龙帝国和银美帝国之间的龌龊，整个社会绝不会充满尖锐的供求矛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