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居然信教了,这是他能说话不久后决定的,并且成为福克斯发展的第一个教徒,随后阿森的船舱里就更多的出现了福克斯的身影,向他不断地讲述一个清教徒因该尽的本分。
“拜托,福克斯,你不要老在我吃饭的时候或者是休息的时候讲这些好不好,更不要整天把耶稣基督说的话跟我解释,我对那些不感兴趣。”阿森实在被福克斯的执著传教精神所打动,终于再一次的开口。
“可是你是一个清教徒啊,清教徒应该……”阿森简直被福克斯的清规戒律逼疯了,当然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当阿森真正能下地走动时他也总算是见识了什么是清教徒的生活。
一个典型的虔诚的清教徒家庭是怎么开始一个星期的生活呢?星期六晚餐后,全家聚在一起祷告,作家庭礼拜,预备心迎接主日的来临:星期日全家一起到教会,主日崇拜的讲道通常长达两小时,散会后回家。吃过午饭后,整个下午全家一起讨论讲道的内容;晚上再回教会守晚礼拜,这个聚会的讲道约一小时。
不幸的是老乔治一家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的清教徒家庭,更不幸的是这艘船上除了布商的儿子柯尔柏算不上是彻底的清教徒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是彻彻底底不折不扣的清教徒。
所以到了星期日,虽然船上没有教堂可是所有的人仍然要聚集在甲板上倾听福克斯用他并不流利的话语去解释教义。
“我不知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有写日记的习惯。对道德自满的人这是一付良药。我们买一本空白的簿子,坐下默想,可能不到几分钟就会魂游四海,一个星期后可能只写下二、三行字。这使我们醒悟,原来我们的内心是一片空白。第二个星期,我们会比较慎重地写日记,开始以诚待神,将心向他开放。你若认真地这么作,就能在神面前仔细地记录你的心思和言行,向神诚恳的说:我既然立志如此行,不如照办吧!”这一天又是星期日,福克斯将船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继续他的传道授意解惑,对于他们如此的执著,阿森的理解就是漫长的海上航行实在太无味了,所以这些可怜的脆弱的人要靠这狗屁信仰来度日 。
阳光普照下的大海,波涛粼粼,海鸥绕着桅杆欢叫着,和煦的海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这么好的天气应该钓鱼,或者是跳下海游游泳,又或者是干脆坐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想着想着阿森全然走神已经飞回了大海的彼端,回到了自己幼时老爹带着众多母亲戏耍的沙滩上。
“森,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你认为作为清教徒因该达到怎样的行为标准!”福克斯的声音响起,阿森毫无反应仍旧沉浸在回忆中。
“森,福克斯在问你话,怎样才是最好的清教徒?” 站在身旁的柯尔柏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阿森,阿森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扭过头来注视着自己。
“咳咳,这个么?”阿森一时无语,怎么才算是最好的清教徒,这是一个什么狗屁问题啊?阿森心中将福克斯咒骂了无数遍,他向柯尔伯求助,可是柯尔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清教徒也半假不真,这样高难度的问题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清教徒应该是最好的基督徒亦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妻子,最好的父母,最好的子女,最好的主、仆,和最好的官民。”阿森一口气说完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还好他急中生智将从前汤若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古脑的搬了出来,此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马上阿森就受到了众人崇拜的眼神。
“天哪,他信仰上帝才三天,怎么就能说出这么经典的话啊!”
“哦,上帝,这是你让他带来的福音么?”福克斯在胸前不断的画着十字那喃喃自语,平时他给阿森传道他总是心不在焉,原来他对神的教义理解的比自己还深。
“这算什么,清教徒应是一个尊神于万有之上的人,神则按各人所当得的赐与人。这个人的大前题是事奉神,不为自己的好处,只为神认为美好的;他按着神的话语敬拜,重视神家里的次序。他按着良知遵行神的教训,他重视祈祷,以此开始和结束每天的生活。我认为祷告除了应该在这样的公众的场合举行外还应该在自己的密室里祷告,不被人打扰,领悟神给我们的启示。”阿森大言不惭地再次搬出汤若望新教的教义,当然他这样做可不是为了什么信仰,或者是和上帝沟通,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休息的时间不再为福克斯所打扰,能完完整整的做一个美梦。
“天哪,我想森就是上帝给我们的启示,否则他为什么会经历暴风雨而没有葬身大海,为什么身受重伤而如此快的康复,最重要的是他来到了我们的船上,把神的启示带给了我们!”福克斯激动的道,好像找到了宝物。
阿森也没有想到自己几句话会有这样的影响,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基督教仍是教会和教廷愚弄百姓的一种工具,所有的仪式都要在教会中举行,也只有这样的仪式才具有豁免人的罪行的作用。这也就意味着教会的神职人员,如教皇、主教和教区的神父,都具有举行圣仪、洗涤人类罪行的能力,实际上就是为了垄断权力。清教徒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垄断,他们将教义和对《圣经》的理解带给了普通的百姓,换句话说百姓们在家里也可以进行忏悔和祷告了,这无异于抢了教会的生意和市场。
但是所谓清教徒的兴起也不过是近百年的事情,真正的将清教徒运动推向高潮的是克伦威尔,清教徒在他的领导下起来反叛,引起内战并俘掳英王查理一世。他们把几代以来的积怨发泄出来,最后更将英王斩首。于是英国出现了短暂的联邦制在克伦威尔的统治下,清教徒的梦想终于在1650年实现了,此时正是清教徒运动的巅峰时期,可是清教徒的教义和组织形式还很不完善,阿森的这些话虽然简单可是却是基督教在中国发展数十年,无数贤人智者精研教义的结晶。对这些刚刚入道的清教徒来讲阿森所说的无异于上帝的福音,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阿森真切的体会到被众人崇拜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从这些人眼中他看到了崇敬的目光,当然也有羡慕的眼神,区别于所有人,柯尔伯,这个法国布商的儿子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惊喜和羡慕,仿佛找到了一个聚宝盆。阿森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种目光背后的贪婪,他在他老爹离开阳的眼中也曾看到,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看来要有一单好生意上门了,阿森心中暗自想到,冲柯尔伯饶有深意的一笑,柯尔伯同样回以更深奥难懂的微笑,两个注定一生都要结为同盟的人此时第一次达成了一种默契,通过眼神交流而达成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