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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隐芥藏形的凶犯

田志铭正待要回身关门,忽然发现李潜正站在门外。他微微一愣神,当下又眉花眼笑道:“李教练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快,快请进!”李潜不答他的话,迈步走进房间。

“田秘书,你昨晚怕是没睡好觉吧?”待李潜走入房中,田志铭又去关门,忽听见身后的李潜说道。

田志铭似是大吃了一惊,猛然转身,强作笑容问道:“李教练,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如此震惊,李潜似乎是反而被他吓了一跳,解释道:“昨晚实况足球玩得那么兴起,我晚上睡觉时还只觉得心潮起伏,因此料想你大概也是这样吧。”他的语气甚是无辜,显是对田志铭的异常反应感到奇怪。

田志铭哑然失笑,连忙说道:“是啊,我昨晚是没怎么睡好,也还想着被你打得一塌糊涂。”

李潜在房间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听了田志铭的回答,微微一笑又说道:“你看今天这事闹得,本来已经到口的野味也没吃上。”

田志铭又是微微一愣,也坐下说道:“不错,说起来大家午饭都没有吃过呢,想必都饿坏了。”

李潜似是想起什么,说道:“你昨天下午介绍我吃的那几道本地菜确实不错,不过我听说还有一道叫做‘合渣’的菜味道也是极好,要不然等下我们再去尝尝?”

田志铭嘿嘿笑道:“李教练怎么对我们这个小地方的风俗这样了解?那道菜只是乡野小食,就怕你吃到嘴里又嫌太粗糙了。”

李潜摆摆手说道:“不碍事,这才叫有地方特色嘛。不过,如果有蛇肉就更好了。”

田志铭脸色又是一变,颤声问道:“蛇?什么蛇?”

李潜不去看他脸上神色,自顾自说道:“合渣这道菜,主料是磨碎的大豆,放在火锅里烹煮时,需要在上面浇一层肉糜,好助其鲜味。一般寻常的做法是用猪肉,但如果换成蛇肉的话,味道就会更加鲜美了。”

田志铭尴尬笑道:“是,是,李教练说得没错。”

李潜似是越说越兴起,又接着说道:“这蛇也是颇有讲究的。第一,需要是活的,现吃现杀才好;第二,这蛇不能太小,也不能太老,三尺来长就正恰当。”

说这里他抬眼望着田志铭,问道:“田秘书,你知道第三是什么?”

田志铭摇摇头,说道:“我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些讲究,不知道。”

李潜诡秘一笑,接着说道:“第三,这蛇必须得是毒蛇,越毒的越好。比如说,蝮蛇。”

田志铭霍得一下站起身,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潜看着他激动的神情,吃惊说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干什么这样生气?莫非,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田志铭嘿嘿一笑,强作镇定道:“我只是总觉得你话中有话,所以才忍不住想问问清楚,哪里就是什么做贼心虚了?”

李潜举起右手,向下按了按,示意田志铭坐下,他说道:“我已经在镇长被害的现场仔细查看过了,发现了不少线索。后来我又看过了秦重的询问记录,更是发觉了些有价值的信息……咦?你怎么对镇长是被人杀的,一定都不吃惊?最后下的结论还是自然死亡啊?”

田志铭不动声色答道:“秦重那样详细地做询问调查,不少人都已猜到镇长的死不简单了。”

“哦,是这样?”李潜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向田志铭问道:“你知道我在医务室里间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见田志铭连忙摇头,李潜说道:“镇长的床地下居然有一条蛇,而且蛇的尾巴居然还被钓鱼线绑着,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田志铭似也是大吃一惊,李潜又说道:“那是一条蝮蛇,我还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但很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我居然没有因此中毒。”

“这个怪异的现象让我好生想不通,但后来一联想起床上的镇长是被吓死的,当下便明白了过来。”李潜向田志铭展开了他的推理,“没有毒液的毒蛇,钓鱼线,栅栏窗户,吊瓶架。将所有这些东西联系起来,便是将镇长活活吓死的方法了。”

“先用钓鱼线的中段缚住毒蛇的尾巴,然后将两股线中的一股搭上吊瓶架,再穿过窗户的木栅栏,在其露到窗口外的部分结上一个环,上面还拴上一个重物,然后挂置在屋外的高处。另外,把绕木栅栏的一股钓鱼线和不绕的一股钓鱼线一起拉紧牵出里间,再将两股线都系在火柴或者木枝之类的小棍上,利用医务室外间的门小心将这个小棍夹住。有了这样的机关,一旦有人打开医务室外间的门,屋外的重物便会在瞬间坠落,将毒蛇和钓鱼线全部带出屋外。这样一来,人们就只能发现横死当场的死尸了。”

“假若凶犯的这套机关奏效,我还真的难以这样快便发现这件事情的真相。或许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套机关在正式使用的时候出了问题,王漪小姐打开房门后,重物并没有坠落,而那条毒蛇也不知是何时从吊瓶架上挣脱了下来,躲到了床底下。也正因为这些机缘巧合,凶犯见到镇长的尸体后,还以为已经完全得手,之后也忽略了继续销毁证据,却殊不知这套手法都被我随后一点一点地挖掘了出来。”

李潜说到此处,凝神看了看田志铭,只见他仍是一幅泰然自若的神情。李潜并不理会,继续说道:“医生对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是两点五分至三十五分。一般来说,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与凶犯的作案时间同步,但这套机关的发现颠覆了这一点。凶犯有可能在被害人死亡之前做好布置,然后只需等他醒转。最初,我把焦点放在了王漪身上,她是现场的第一发现人,而且最后与死者发生接触的人也是她。对于她,我还了解不深,但也已经察觉她有作案的动机和可能性。你们比我熟悉她,相信听我如此一说,不难明白其中的关节。虽然他们比大多数人早回来了四五十分钟,但王漪其实并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动手。当时不仅陈小姐有可能随时进屋,而且有所图谋的镇长也不会真的上chuang便倒头休息。我回到木屋后曾与陈小姐一起去过医务室,那时镇长确实还没有睡着。因此,我确定凶犯真正动手的时间,应该是在我回到了木屋,与陈小姐一起进入了医务室以后。其实仔细研究一下后不难发现,这套杀人方案如果要顺利实施,必须满足两个前提:一是镇长必须正在熟睡,而这期间又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二是镇长不能醒来过迟,以免被人发现后却还没有来得及被吓死。根据这两个前提,凶手的犯罪时间本来可以大致估算出来了,十二点十分王漪离开医务室之后到一点五分众人回到木屋之前。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作案,基本上可以保证不会失手。”

“这只是我的保守估计,如果凶犯如我所预料的聪明,能准确把握今天的天气变化,那么对犯罪时间的认定就可以更精确了——凶手在王漪离开医务室之后就立刻动手做好了准备,然后等待那个东西的到来。”

“那个东西?”田志铭瞪大眼睛问道。

李潜道:“雷声!凶犯利用了雷声来做触发器和掩护,雷声不仅可以唤醒沉睡的镇长,而且可以掩盖住镇长大骇时发出的叫声。”

田志铭一呆,想了想问道:“你说凶犯在王漪出门之后,就迅速动手了。这可不是有些说不通吗,那时镇长应该还没有睡着的。”

“凶犯身上带了乙醚,让人马上睡去不是难事。这并不是出于偶然,因为即使镇长自己睡了,也还是需要再做些手脚的。”李潜答道。

“哦!是这样。”田志铭似乎恍然大悟,他说道:“那这样说来,凶犯就不会是后来才回到木屋的我们这一批人啰?”

“不错。”李潜点头道,“凶犯在雷雨到来之前就已经在屋子里了。”

“王漪被排除了,你和陈小姐被排除了……难道说是服务生和厨子中的某人干的?”田志铭惊奇问道。

“不是他们,他们没有作案动机。凶犯是当时在木屋里没有被我们看见的第七个人。”李潜的话听起来甚是诡秘。

“啊!”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田志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他稍定了定神,只见李潜起身向门口走去。

“田秘书,你连房门都忘了关……啊,陈小姐,是你?”只听李潜说道。

田志铭也起身来看,只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陈恣意。她可能已在门外偷听已久,刚才那声惊呼应当是她发出来的。

“啊——陈小姐,欢迎。请进来坐吧!”田志铭微一愣神,然后绽开笑脸说道。

陈恣意正有此意,当下便也进了屋来。李潜将房门关好,然后回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陈恣意坐在他的左手边,两人的对面是田志铭的位置,此时房间主人正在忙着给陈恣意倒水。

“什么房间里看不见的第七人?”陈恣意皱着眉问道,“你说得好吓人!”

“不是我也不是你,不是王漪,也不是服务生和厨师,那自然还会有第七个人。”李潜依然阴沉沉地说道。陈恣意听他这样说,更是感觉害怕了。

“陈小姐,李教练,请喝水!”田志铭将两杯热水放在陈李二人之间的小几上,然后坐了下来。

“李教练,按照你的推理。当时木屋中还躲着一个人,那这个人是谁呢?他作案后又是怎样逃出去的呢?”田志铭向李潜问道。

李潜将几上的茶杯端起,向唇边送去。忽然,他中途将茶杯又放了下来,说道:“你既然问那我就告诉你吧,那第七个人,就是你!”

田志铭闻言,脸上露出了古怪之极的表情。陈恣意也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会是他呢?田秘书不是后来才和秦重他们回来的吗?”

田志铭也说道:“李教练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可是有很多人证的。”

李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说道:“田秘书一直与秦重他们在一起,这的确不假。”

田志铭道:“那你怎么又说我藏在屋内,我被你弄糊涂了。”

李潜厉声说道:“你不糊涂,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田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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