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奇 亮
在第三次被打倒之后，亮仰面躺在擂台上，满面血污，却不住嘿嘿发出阴森的冷笑声。那种声音仿佛来自地府的诅咒，充满了对世间生灵的蔑视。我皱着眉，颇为不解，眼前这个男人能代表亮晶晶参加武术大会，一路闯到四强，想必身怀绝技，出手不凡，可是轻易被我打倒，又与那两个叫晶、晶的男人对他毕恭毕敬背道而驰，大相径庭。
“还要继续嘛？”我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亮抹着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缓缓的说：“很久没有尝到自己流血的滋味了，嘿嘿，真的十分疼痛啊。”
那边的老白先生战得兴起，须发纷飞，大吼连连，拳挡脚踢，在晶、晶疾风骤雨般的夹击中，竟全然不落下风。
亮看也不看一眼，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似乎忽然发现了件稀世珍宝，说：“听说随意门在学武者心目中享有崇高地位，做为随意门传人的你，怎么却软弱得像只绵羊？”
我静静的站在那里，长发随风飘舞，却不言语。
“只是这样的水平，付天涯，你可真让我无比失望......”说话间，亮双目突然精光四射，骨骼爆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一连串犹如鞭炮的响动里，他的身体慢慢膨胀了起来。那是非常诡异的变化，本极普通的身材渐渐高大、魁伟，凸起的胸膛，胳臂，大腿将衣帛寸寸撕裂，飞散空中。
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两米，但是成长仍然持续中......
“热身结束，现在，”亮冷冷地说：“战斗才算真正开始。”
我冷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于这种内家迅速促进肌肉生长的气功略有所闻，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神奇的武功能瞬间提升人的肌体功能和力量，其效果与随意门的“功、破”殊途同归，但没有任何不利的反应，这却是我最为好奇和羡慕的地方。
亮终于停止了疯狂的变化，此时的他已经身高体壮得超过世上任何一位大力士。当日老不死变身为巨人和我搏杀所借助的不过是中间人与青青青的力量，维持的时间也很短，现在的亮却仅凭自身变得接近老不死那时的水平，而且强壮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如。
吼的一阵凉风，我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他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硬生生的顿住。
拳与我的脸咫尺之间，并未打中，但是鼻血慢慢流了出来。
别人不明所以，我却有被击中的感觉！
——十分暴烈的拳风。
“反应迟钝，体力虚弱，名满天下的随意门也不过如此。”亮慢慢收回拳头，冷笑着说。
我微笑说：“随意门是否名满天下，好象也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亮的面上闪过一抹杀意，没看清他的动作，只是视线一花，人已到了我的眼前。狰狞的哼声中，右手抓住了我的脖颈，扼着咽喉提了起来。呼吸登时困难，体会到了窒息的痛苦，我全身悬在半空，一点气力也施展不出来。
“我是改变不了随意门在世人心中的地位，但是，”亮眯着眼睛，嘲讽地说：“我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或死。比如，随意门唯一传人的生死。”
我死鱼般的软软垂在他的掌握中，眼神渐渐迷离，神智亦模糊起来，往日的零星片段一一浮上心头：师傅、师妹、九道轮回、逍遥门人、昝搏、雪莹、老白先生......所有接触过的人和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天涯，师傅走了后，你要严守门规，不许持强凌弱，凡事多加思量。你从小随在师傅身边，不懂世间人情冷暖，险恶叵测，一定要学习自己照顾自己，别意气用事......”脑海里响起师傅临终前的殷殷叮嘱。
师傅！我觉得体内的空气似乎早被抽出，浑身绵软无力，头昏脑涨，隐隐听到死神愈来愈近锵锵的脚步声......
“天涯。”见此情形，老白先生大吼一声，奋力逼退晶、晶二人，疾步冲到亮的身后，飞起一脚直踢过去。亮头也没回，空闲的左手随随便便的一挥，老白先生呻吟一身，整个身体被无形的大力刹那击得平地飞起，重重摔落高台的另一端，只觉全身疼痛欲裂，酸软不堪，竟是半饷站不起来。
“小臭虫，老实呆着。”亮冷冷的说。
体育场陷入长久的静寂，数万观众都提心掉胆，眼见战之队全然落入下风，所有人均屏住了呼吸，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付天涯逢战必胜的神话即将在大家的面前湮灭，而那个叫做“亮”的男人散发出的阴森之气更是令在场观众感到莫名的恐怖、惊惧。
那只粗大的手掌掐在我的咽喉，脖颈骨骼喀喀的声音全体育场都清晰可闻。
看台上的烟儿用手捂住了嘴巴，满脸焦急震惊，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擂台。坐在一旁的宁彩儿面色如故，优雅地点燃一棵香烟，深深吸了口，慢慢喷出浑浊的气体。烟雾缭绕中，她不动声色，心里默默道：天涯，假如你只是这样的水平，只是这样的容易放弃，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宁彩儿终身的对手呢？
天涯，振作起来！
距离宁彩儿不远的看台一端，另一个少女也怀着和她大同小异的想法在紧张的张望高台：天涯，假如你只是这样的水平，只是这样的容易放弃，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周雪莹终身的伴侣呢？
天涯，振作起来！
数不清的无声支持在冬日的风里化做默默的惦念融入铺天盖地的大雪中，飘飘扬扬的洒下，落在气氛沉滞的擂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