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随 意
随意门最神奇之处便是常常能在凶险时激发顽强的拼搏斗志，置之死地而后生。老白先生不屈的意志与鲜血融合竟成引子，和我潜伏心灵深处的残存随意内力交相辉映，一路行来，毫无阻碍，如水聚成河，河汇为海，运转周身，已是波涛汹涌，沛莫能御。说来晦涩难懂，实则简单明了：正如一颗小小火星，时机巧合便会演化为燎原的大火，一样的道理。
那种久违的神清气爽使我直欲引吭高歌，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好似饥渴的沙漠苦旅突然发现眼前就是绿洲，愉悦、兴奋之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亮、晶、晶毕竟是庞大杀手组织的成员，惊鄂神情转瞬既逝，取而代之的则是贯有的冷酷和沉静。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这么嚣张？”亮冷笑着说。
晶、晶声也不出，如两只离弦之箭，但见人影一闪，便出现在我面前，双拳两脚，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我一动不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蓬蓬两声，晶、晶二人呻吟声中，手腕脚踝骨节寸断，被随意真气震得倒飞出去，直飞数十米，嗵嗵摔下了高台。医护人员迅速赶到，将他们搬上担架，运离了赛场，动作之利索，远超常人想象。
“到你了。”我面朝亮伫立，静静地说道。
亮哼了哼，大步向我所站处走来，面色如常，目不转睛。他的脚步声是如此的沉重，咚、咚、咚在场上回荡不休。
“来吧，就让我们痛快的大战一场，随意门的传人！”亮高声呐喊着，似乎无比的渴望，异样的期盼。
大雪纷飞，擂台上两条人影匝触既分，没有一点拳掌相交的响声，随即缠斗在一起，却也均是渺无动静，唯见满天遍地皑皑白雪，一如既往，下个不停。
“记忆别人的武功只是外界对随意门最肤浅的了解，因为清楚了敌人的攻击路线，才能达到知己知彼的境界，到达战无不胜的目的。学习他人再完美，也只能算抄袭，坚持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取长补短，方可发扬本门武学，成就一翻伟业......”师傅的话再次回响耳畔。
身随意走，全然不顾对方如何出招，我宛如闲庭信步，走马观花，说不出的轻松写意，仿佛和这天，这地，这风，这雪融为一体，相互慰籍，彼此体贴，哪里还分什么你或我？愈是战斗，愈发领悟到随意门内家心法的真谛：敌于眼前，视而不见，随意施为，便是无敌，
——无敌！
亮招招准确，势大力沉，我淡然处之，一笑而过，他偏偏就是碰不到我身上一丝一毫。
时间俏然消逝，不知不觉已近傍晚，天色渐黑。
我的精神愈战愈是饱满，根本没有察觉到黄昏即将来临，全身心的投入到对随意真气的领悟当中，越是深入了解越是着迷，三百多年的探究竟然远不如这半天时光来得透彻——但凡事情只顾一味低头摸索，纵然如何努力，始终还是赶不上自己去尝试，去接触领悟的快。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人才会印象深刻。
看台上，宁彩儿面色如霜，恨恨地瞧着那长发飘飘的身影，心知大势已去，跺了跺脚，对亮、晶、晶无比的失望，同时也多了分窃喜。坐在一旁的烟儿皱着细眉，不解地问道：“二姐，天涯大哥哥怎么只是躲闪，不回手呢？”
“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在干什么？”宁彩儿没好气的回答。
“不是他要输了吧？”烟儿确实真的看不明白武术比赛，之所以前来，完全是为了多看几眼心肠善良的天涯大哥哥。
宁彩儿不耐烦的说：“他是输不了的。这个家伙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呢。胜负早分了，也只有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才会坐在这里等着宣布结果。”
“真的嘛？”烟儿眉开眼笑，嘻嘻说：“大哥哥还真厉害，害得烟儿刚才好一阵子的担心。”
“你担心什么？”宁彩儿隐隐察觉到了妹妹语气中的某种意味，问道：“这个叫付天涯的小子和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烟儿嘟起了小嘴巴，委屈的说：“大哥哥不是曾经救过我么？老爸说过，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难道关心自己的恩人也有错吗？”
宁彩儿咯咯笑了起来，说：“小丫头，你是想报恩还是怎么地？那以身相许好了。哈哈哈。”
“二姐欺负烟儿，”烟儿有要哭的感觉，说：“哪里有啊？真的只把他当大哥哥看的，二姐千万不要乱说。”
啧啧有声，宁彩儿微笑调侃着：“虽然这样说，小妹的心里还是相当期待的吧？”
烟儿生气地转过头去，不再理睬她。宁彩儿呵呵笑着一把将烟儿搂在怀里，说：“别气，别气，二姐只是在和烟儿开玩笑呢，小妹这么可爱，怎么会看上那个邋遢土气的小子，是不是？”
“恩！”烟儿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内心暗暗思量，如果天涯大哥哥能喜欢上自己，我会不会真像二姐说的那样看不上他？应该是.......一时柔肠百结，不由想得痴了。
宁彩儿把烟儿举止尽收眼底，不禁偷偷叹了口气，也是百般滋味，弄不明白究竟付天涯有什么魔力，会让这么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子神魂颠倒。话说回来，自己不也一样的对他爱恨交加，纠缠不清么。
回转眼神，但见高台之上依旧人影翻飞，拳来脚往，煞是热闹，体育场四周的灯光将擂台照得亮如白昼。比试的两人似乎浑然忘却了时间，打得兴起，满天飞雪如遇旋涡，根本接触不到他们的衣袂，任是怎样狂暴，一经碰触便被弹得激荡而出。
他们想打到明天嘛？
宁彩儿无可奈何地望着渐暗的天色，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