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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童年

第一章 童年

蜀中名山青城山位于都江堰西南20公里处。连峰起伏,蔚然深秀。全山以幽洁取胜,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其著名景区天师一带,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青城,故名青城山。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意思是天下名山中,青城山是最幽深,恬静的一个。

习习凉风吹过,驱走了恼人的暑意,给人们带来了几丝凉爽。上山的游客相互帮助,在凉亭、台阶、山崖下都留下了一份属于自己的记忆。郭云龙父子只是普通游客中的一分子,确又显得颇为不同。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携带任何的摄影器材,与希望将山中美景均收入镜框中的游客有所差别。但最大的区别却在于旁的游客或是一家老小一起上山,或者与亲朋好友共探青城之幽,而郭氏父子两人的组合,也异常显眼。

“小晟,这就是天师洞,相传当年张天师就在这里讲经传道,这里也成为中国道教的发祥地。这后面有一个洞窟,传说当年张天师就在哪里居住,所以一般人都叫这儿为‘天师洞’。当张天师得道飞升后,由于青城山灵气十足,这里也成为了‘36洞天,72福地’中的第五洞天。你在来的路上也看见了吧,这里长年都是这样清幽雅静,是一个旅游避暑的好地方,有一句古诗就这样描写青城山的,‘苔深不雨山常湿,林静无风暑自清’,十几个字,就形象的表现出了青城山的风貌。”郭云龙一只手牵着郭晟,一只手指着青城山的景点给小郭晟讲解。周围不少自助游客也开始跟随着他们父子的脚步,聆听他讲解青城山的典故。

“爸爸,什么是得道飞升?”小郭晟显然不能理解这个词,打断了父亲的即兴演讲,将从对山的介绍引到了什么是飞升上。

“就是那些有着很大本领的人经过艰苦修炼,然后得到超脱,最后变成无忧无虑的神,这一个过程就叫飞升”郭云龙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来解释飞升这个特殊词汇,因此也只有用自己的话来简要的阐述什么是飞升这个问题。

“神仙?是不是就是孙悟空一样的神仙?他们有很大很大的本事吗?”

“神仙的本领当然大了,他们都住在天上,当他们看见有人做坏事的时候,他们就下来惩戒坏人。当他们看见有人有困难的时候,又会悄悄的来帮助这些有困难的人。所以我们也要学神仙帮助别人,这样的话神仙也会来帮助我们。”郭云龙向后面听他讲述青城山典故的人歉意地笑了笑,因为小郭晟询问神仙的事情,典故自然是讲不下去了。

“爸爸,我们去找神仙好吗?”小郭晟拽住爸爸的裤脚,用央求的声音说到。

“小晟,神仙可是很忙的哦,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们去找他们会耽搁神仙的工作的,这样就会有很多的人得不到他们的帮助,就会有很多人吃不上饭,住不上宽敞的房子……”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没有妈妈,我想找神仙帮忙把妈妈找回来,我想要妈妈……”小郭晟说到这里眼泪就流了出来。

“好,我们去找神仙,去找神仙帮忙把妈妈找回来……”郭云龙将郭晟抱了起来,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干,自己的眼角却蒙上了一丝薄雾。

这一年,郭晟4岁……

# # # # # # #

初冬的早晨没有隆冬的素丽,只有清冷干燥的风吹过,只有不见阳光的阴天。但它又是美丽的,这个季节并不太冷,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清清凉凉的,如冰水般沁人心肺,由于花草树木还呈现出秋末的景象,完全没有冬天给人的破败凋敝的感觉。地上的小草还挺精神地长着一分绿意,在这如茵的绿色中,还有几朵不怕冷的小花在零星地开着,向即将来临的冬季释放出最后的活力。

青城山脚下的泰安镇中心小学,也迎来了新一天的开始。5年级(二)班的陈老师等同学们都坐下来兴奋地向同学们宣布着一个好消息:“同学们,你们参加的作文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很高兴我们班能够有4篇文章通过初选,代表学校参加泰安镇的小学生征文大塞的总评选。”

陈老师还未说完,台下就已经议论纷纷,同学们的表情也十分的丰富,有期待、有兴奋、也有对荣誉的渴望。陈老师满意的看着台下同学们的表情。当初她从4 年级接手这个班的时候,听老教师说这个班的学生出奇的难管,并又不少嫉妒陈老师容貌的女教师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但是经过1年多时间的努力,二班已经与1班成绩不相上下。毕竟,只有笨老师,没有笨孩子。

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郭晟就是这个班的代表人物,此时大家都在琢磨自己的作文是否能够代表学校参赛的时候,他却盯着窗外的大树发呆。如果不是他的成绩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相信没有老师能够容忍他的这种经常性走神。

陈老师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同学们得到示意后也安静了下来,“这次获得参赛资格的同学分别是郭晟、胡颖、张勇、黄晓霞,下面请郭晟同学把自己的作文朗诵一遍,其他同学也可以学习学习。”

“叫你呢,”坐在郭晟背后的胡颖踢了踢郭晟的凳子,也让郭晟从神游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但却茫然不知所措。

“郭晟同学,请把你的作文朗诵一便,可以吗?”到泰安古镇工作了已经一年多时间,关于郭晟的家庭情况她也多少有一些了解,多多少少也对这孩子有几分特殊的关照。

“哦,”郭晟极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全然不知班上不少眼睛正羡慕的盯着他,“我——我——”郭晟局促的低声说道,虽然他的成绩很好,但却性格越来越孤僻,在外人面前说话都特别小声。

“没事的,大胆的朗诵出来,我们都支持你的。”陈老师说着率先鼓起了掌,随后教室里也零零星星地响起了掌声。

“我、我的妈妈”郭晟得到陈老师的鼓励,终于鼓起勇气将题目念了出来,头也埋得更低,全然不知道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因为他的这几个字而诧异的看着他。

“妈妈,一个多么温馨的词语。每当我想起我的妈妈,一股酸楚的滋味就涌上心头。每当看见别的同学依偎在妈妈怀抱中撒娇的时候,我总在想,我的妈妈在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才能够依偎在妈妈的怀抱中撒娇,听妈妈重复的讲着狼来了的故事……”

“别人都有妈妈,而我却只有爸爸。虽然爸爸对我很好,每天都是很早就起床给我煮饭,每天上班回家后也不顾劳累为我做晚饭,洗衣服。但我却希望除爸爸外还有妈妈,即使妈妈每天打我、骂我,我也会开心的流泪。因为有了妈妈,爸爸就不会这么的辛苦;有了妈妈,别的孩子就不会在背后说我是野孩子……妈妈,您听见了吗?您在哪里?回来吧……”郭晟念着念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此时班上不少女同学将头埋进了桌子,不少同学也跟着郭晟哭了起来。陈老师虽然在此之前也看过这篇作文,但当时所考虑的是这文章不是出自于一个小学四年级学生的手中,而今天在课堂上听到郭晟用哽咽着的声音朗诵出来的时候,却被感动了,好的文章不是出自于雕琢,而是将自己内心的感受真实的表达出来。

……

“别人都有妈妈,而我却只有爸爸……”陈老师刚刚走出教室,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从教室中间传来,随即就引来一阵轰笑声。

郭晟胀红了脸蛋,使劲的握住拳头,肩膀一上一下的耸动着。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又是张勇在哪里哗众取宠,平时在成绩上郭晟总是比他好,于是他就在言语等方面对郭晟冷嘲热讽。

“您在哪里?回来吧……”张勇依然竭尽所能的模仿着郭晟的语气,“有些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简直就是不要脸的唆叶子……”

“不许你说我妈!”郭晟站了起来,红着眼看着张勇,“我妈是出去打工挣钱去了,你妈才是唆叶子,乱和男人睡觉!”

张勇被郭晟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的镇长父亲,随即又发出狠话:“你个野杂种,有种再骂一句?你妈的个X,老子不打到你妈都认不到你。哦,对了,你本来就没妈,你妈都跟到别的男人睡觉去了,咿呀咿呀……”

“张勇,你怎么欺负人?”胡颖站起来大声说道,这小妮子眼睛还红肿着,显然现在是同情心泛滥。

“哟,还有小婊子帮忙了哦。”张勇继续怪声怪气的说道,平时他对郭晟恶言相向,其实也有嫉妒他能够坐在胡颖前面的缘故,只是现在年纪还小,无法准确地表达心中的情感问题。平时对郭晟的百般嘲讽,何尝又不是为了吸引胡颖的注意呢?没想到此次凭借一篇作文,居然让张铃为他流泪,心中自然极不平衡了哦。

“张勇,你——,你——,你再乱骂人我告老师去。”都说川妹子生就一张辣椒嘴,但拥有良好教育的胡颖显然是与辣椒嘴无缘了。

“我告老师去~”张勇将胡颖的语气模仿了个7成,自然又引来不少男同学恶意的笑声。“去告老师啊?你是不是想和唆叶子的儿子睡觉啊?我们镇上出了大唆叶子,有些人又想成为小唆叶子了。”

“我说过不许你骂我妈妈!”不知什么时候郭晟已经站到了张勇的前面,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花。

“我骂了又怎么样?你妈本来就是唆叶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没脸回来要你这个野杂种,唆叶子唆叶子,我说了骂了你又想怎么样?”两人的个头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张勇现在已经有一点胆怯,虽然口头依然很硬。

“你妈的X,敢骂我妈。”郭晟终于忍不住一拳打在张勇的鼻子上,随后不要命的扑上去,与张勇扭打成一团。

“野杂种打人了!”和张勇很要好的王国庆看见两人开打,冲上来就朝郭晟的腰上踢去,但此时郭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死眼前这个骂自己母亲的人。

“快拉开他们,去叫老师”短暂的混乱后终于有人想起了应该怎么办,于是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冲过来抱着他们向不同的方向拽,此时张勇的拳头正好向郭晟的脸上飞来,被郭晟敏捷的一把抓住,并使劲的咬了下去,而张勇也因为郭晟的这一口,放声哭了起来。

当老师赶到将张勇血淋淋的手从郭晟嘴中救出的时候,已经是3分钟后的事情了。这件事也成为了2002年学校的最大热门事件,事后郭晟被学校记大过处分,张勇被学校警告处分。而张勇的手也因为这件事情,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纪念勋章。

从此以后,每当有人侮辱郭晟母亲或有人骂他野孩子的时候,即使对方是一个成年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用拳头来捍卫自己那一份微薄的尊严,从此,疯狗的绰号也第一次在泰安古镇诞生……

这一年,郭晟1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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