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自顾自的发了几声牢骚,用力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兄弟,走吧。我们得一路小心才行。”
说完,就抢在我的前头,向洞深处走去。
阴气重得就像是浓雾一般,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米歇尔仅在我前面不到半米处,我就已经看不见他了,若不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和他偶尔会骂骂咧咧的说上几句,我真不能肯定米歇尔是不是已经消失。
自出了门之后,连着几个小时都没有小便,这时才走几步,便觉得小腹微微刺痛、尿意盎然。我忙喊了米歇尔一声:“老米,等下,我尿个尿。”
“真是懒人屎尿多,”耳旁传来了米歇尔的声音:“快点……哎,我也顺便尿上一尿得了。”
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然后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臊味。我摇了摇头,说:“老米,你掏那东西的速度也真快,话没说完,就已经开始泄洪了啊?”
米歇尔只是舒服得一阵哼哼,并不接嘴。
我笑了一笑,解开皮带,随便对了一个地方,就尿了起来。没过一会,就听得米歇尔在大呼小喝的嚷嚷:“你个死老周!尿个尿你就不能看准了再尿啊!都溅到我裤子上了,都湿了!啧啧,真恶心!太恶心了!”
“啊!不好意思!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我赶紧把身子转了一转,向米歇尔道歉。
“你看你看!好好的一条裤子,就这样被你弄得……嗨!不说了,反正回去后干洗费你出!”米歇尔不满的抱怨着。
听了米歇尔的这话,我突然就想起了儿时我和他的一件往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概那时我们还在读小学三年级吧。我和米歇尔都是才十来岁的人,正当调皮。
有一天,放了学回家,我和米歇尔走过一幢单元房的楼下。那房子的大门是两扇挺时髦的防盗门,门上还装着对讲机,每个按钮都对应着不同的人家。那时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对讲机是什么东西,装在门上有什么用处。而少年人好奇心最盛,看见了这么一个新奇的东西就免不了心痒痒。于是我和米歇尔就走过去随便按了一个按钮,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等了几分钟,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我们就接着按了另外一个按钮。这次没过一会,门上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是谁?”
我和米歇尔你看我、我看你,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会像电话机一样神奇,于是就回话道:“喂,喂,是我。”
那声音怔了一怔,估计是没想到是两个小毛孩吧,就问道:“你们找谁?”
我和米歇尔歪着头一想,本来我们是为了恶作剧来的,这时实在是想不出能找谁,只好随口胡诌,道:“我们找李老师。”
那人答道:“你们找错了,这里没李老师。”
我已经开始偷偷发笑了,可米歇尔还一本正经的继续扯着:“啊,可是我们李老师说他就住这的呀!”
那人笑了一声,说:“小朋友,我看你一定是找错了吧!真的没有李老师,你去其他地方找找好吗?”
米歇尔用一种很懂事的口气回答:“噢!那谢谢叔叔了,再见。”
那人礼貌的说了一句“不客气”,就挂掉了。
米歇尔看着我,吐着舌头做着鬼脸,我说:“原来这个东西能讲话的呀!”
米歇尔装出了一副很先知先觉的样子说:“我早就知道它能讲话了。你怎么才知道呀?真笨。”
小孩子是最容易上当的了,米歇尔那么说,我立刻就相信了他,只是嘴巴上还偏偏不认输,说道:“谁不知道了?我家门口就装了一个,只是我从来不用而已。”
米歇尔“哦”了一声,看了看门口的对讲机,出了一个主意道:“我们再按着玩玩吧。”
我马上就赞成了这个提议。
我们又按了其他几户人家的按钮,可是不知怎么的,那几户人家都没有人接。我和米歇尔兴味索然,只好又按下了那个男人家的按钮。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那个声音:“喂,你好。”
米歇尔眼珠子一转,捏住了鼻子,凑了上去,用假嗓音说:“喂,你好,我们找李老师。”
那人显然是有些惊诧:“咦,怎么又是找那什么李老师的?没有那个人,你找错了。”
米歇尔连忙用不好意思的语气回答:“啊!找错了呀!那对不起啦叔叔,再见!”
“再见。”男人挂上了那边的话筒。
我捂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米歇尔也是笑盈盈的看着我,又按下了那个按钮。
“喂?”那个男人连着被打扰,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你好,我们找李老师?”米歇尔又换了一种嗓音。
“这里没李老师!”男人不由分说就挂上了,听他的语气,显得是莫名其妙之极,搞不明白怎么连着三个找“李老师”的人都找上了他家。
我和米歇尔放声大笑。笑了一会之后,米歇尔又再次按下了按钮。
“喂!”男人的声音有些恼火。
米歇尔开门见山的说道:“李老师在家吗?”
听到了这话,男人连话也懒得说,立刻就挂掉了。
米歇尔似乎对这个玩上了瘾,咂巴着嘴,又按了一次。
“谁!”这次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
米歇尔装出羞涩的表情,道:“是我!”
男人听出了这个声音,生气的说:“你们这些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歇尔奶声奶气的回答道:“我们来找李老师的。”
那男人忍住了火气,道:“和你们说了几次了,这里没有李老师!叫你们去其他地方找找!”
米歇尔不住“恩恩哑哑”地点头回应:“噢!我们知道了,叔叔。”
男人无奈的挂上了话筒。
米歇尔“嘿嘿”一笑,一伸手,又按下了按钮。
那个男人已经很愤怒了,一开口就用近乎于吼的语气道:“谁!”
米歇尔回答:“我呀!叔叔!”
听了这话,男人几近抓狂,破口大骂:“娘的X,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寻开心是不是?不要动,等老子下来揍死你们!有娘生没爹养的家伙!”
一听男人要下楼来揍我们,心里很是害怕,我们左右瞅着,想找一个能躲藏的地方。
我一回头,看见了身后有一幢刚造好不久,还没安上门、墙壁也没有粉刷的房子,于是就拉着米歇尔钻了进去,在一个窗口对着那幢单元房的房间里蹲了下来。
惹了一个小祸,被男人一恐吓,我们的两颗小心有如小鹿一般扑通乱跳,生怕会被那个男人抓住挨上一顿好打。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个男人下楼来。
米歇尔扒着窗台,用两只小眼偷偷的往外面瞄着。见没有动静,他的胆子立刻就大了,站起身来,说道:“被吓了一跳,真没意思。”
我正想取笑他一句,鼻子里却闻到了一股臭味。我扭头看去,发现在房角有一大坨的人屎。那臭味正是由它所发。我心念一转,立刻就有了一个主意。
我假模假样的站起身,抬头朝天上看去,然后倒退了几步,“呀”的叫了一声。
米歇尔听到了,转过头问我:“你在看什么呢?”
我用手一指外面,说道:“你看,飞机!天上有飞机呢!”
那个时候,能看见飞机在天上飞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米歇尔立刻就产生了兴趣,也是抬头朝天而看,连声问道:“哪里?在哪里?”
我假装很热心的走到他的身边,往天上看了看,说道:“你在这里是看不见的,来,到这边来,朝后面退几步就能看见了。”
米歇尔连忙“蹬蹬”的退了几步。
我往他的身后看看,他离那坨屎还差了好几步呢!我就不停的催他:“还没,再退!再退!往左边一点,哎呀!太过了,再往右边一点!好好,还有一步,到了!”
话音刚落,米歇尔的一只脚就已经踩到了那坨屎上。黏糊糊的大便立刻就陷没了他的脚,更浓的臭味刹那间散开,充满了整个房间。米歇尔“啊”的一声大叫,忙抬起了腿,可是为时已晚,恶心的大便已经沾满他整只鞋子了。米歇尔捂着鼻子,一边不停的把脚往墙壁上蹭着,一边恶狠狠的骂着我。
而我,早已经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此刻在这个洞穴之中,不小心尿湿了米歇尔的裤子,登时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这个恶作剧,不禁心下莞尔。
米歇尔听见我发笑,忙问我:“兄弟,你笑什么呢?”
我把这件往事告诉了他。米歇尔听了,愣了一愣,随即狠狠地说:“去你的!妈的,新仇旧恨,我们到时一起算!”话还没说完,旋即又“哈”的一声,他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