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这些奖品你是打算现在领走还是兑换成现金?”眼镜象看瘟神一样看着我,象看心头肉一样的看着我手里的奖券。
“换现金吧。”我才不笨呢。看见我只有一个人,想让我搬这些东西活活累死。我不能够上他的当。
眼镜和他的同事们足足点算了四十多分钟,才把一叠厚厚的大百递到我手上。“一共是两万零四百块。”眼镜手都哆嗦了。也难怪他,这么厚厚的一叠钱,我从来就没有拿过,肯定重得很。我这么想着,手也哆嗦的伸了过去。
“赵警官,你慢走,没事就不要来玩了。”眼镜说话怎么带着哭腔。算了,我不管他,反正我有两万块钱了。
“有钱不能乱花。”我想起朱亭亭以前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过,我决定今天听她的话。谁让我现在没有女朋友呢,想花钱也没有地方花。我这么想着,人就走到了银行门口。
“是你?”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吓了我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刚才给我四张大百的女人。为什么我到哪里她到哪里?是不是刚才给我钱没经过大脑,现在问我要钱来了?不过不怕,我现在有钱了。我伸手从兜里摸出四张大百,“还给你。”
那女人一愣,微笑的看着我,“想不到你居然不图回报,实在是让人敬佩。”敬佩?我现在没有工作,没有女朋友,没有……她没事敬佩我干吗?哦,我明白了,她敬佩我抽奖居然抽到两万多块钱。我明白过来,决定要谦虚,要有涵养,我说“这个不算什么,大家凭的是运气,被我得手了,明天兴许就是别人了。”
那个女人显然不太同意我用“运气”这两个字,但是我看出来她也很有涵养,也很谦虚,因为她说,“先生你真是太谦虚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她的谦虚没有让我明白,但是她之后问我贵姓啊工作啊之类的问题我就明白了,原来她也是个警察,所以问的问题和我以前问的差不多。我知道她也是警察以后,我放松多了,我相信自己如果比起谦虚和涵养来一定不会比其他的警察差,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失业的人。我告诉她我原来做警察现在不做了因为我出手打了局长的小舅子,我告诉她我原来住警察宿舍现在不住了,我就差一点要告诉她我原来有个美丽的女朋友现在飞走了。
在我的喋喋不休结束之后,那个女人居然还是一脸的平静。我说了半天居然只能体现她的涵养!不行,我一定要比她有涵养,有涵养的最好表现就是离开,这是我从朱亭亭那里学来的,她经常说,“道德如河流,越深越无声”、“沉默是强者最大的蔑视”之类让我佩服的话,我也习惯按照她说的那些话去做。那时侯她说的话不会害我。
“我走了,”我冷静的说,我要表达出我作为强者的蔑视。她迟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来我公司上班吧,做个保安比较适合你。”靠!说了这么久她居然不是警察。
基于我对她判断的全盘失误,我没有了反抗的理由,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我在仔细考虑刚才我答应了她所带来的后果:好像有工作了;好像她说可以住到他们公司的员工宿舍里去;好像每个月的工资不比一千低。这和我以前做警察差不多吗。看来我答应她也不是多坏的事,所以我原谅了自己答应她的草率行为。
我还是把钱存进了银行,不过只剩下两万了,因为有四张大百飞回到那个女人手里。我晚上和王超说的时候,他使劲的拍我肩膀说“建国你真厉害,居然让你看出那女人不简单,用这种方法找工作,你小子绝了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来?所以我老老实实的说我不知道,王超说我比以前逗多了,脾气也好多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发现我开始慢慢忘记自杀之前的事情。
王超晚上接到电话让他回去审一个嫌疑犯,我看见王超走了,心里非常不安,因为我害怕自己明天上班迟到。我知道迟到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可是以前做警察已经习惯了迟到。迟到是个大问题,我决定到那个女人说的公司门外去过夜,我相信这样我一定不会迟到。
公司的门外是很长的一条道路,两边都是树林。我一路走过来虽然不害怕但是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我很快听到了一个让我舒服的声音,因为我听到树林里有一个女人在呻吟,是男人和女人非同小可时候的呻吟,这种呻吟让我很兴奋,因为我到现在还是一个处男。我以前一直没敢向朱亭亭下手,我总是被王超这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说成“熊样。”
我立刻钻进树林子找一个很好的位置开始欣赏,然后我发现在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秃顶的老头也在一脸兴奋的欣赏。
我向他点点头,一脸严肃。
他也向我点点头,一脸严肃。
都是阶级弟兄啊!我心里感慨,看人家年龄多大了还是一个处男,我目前这点小困难算什么?我又开始欣赏那两个正在非同小可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要认真,他们很认真,我也要很认真。不过认真的结果是我更加累了,因为我是一路走过来的,所以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我迟到了整整半个钟头。我沮丧的走到保安处,做好了接受一切不良后果的准备。不过我忽然发现坐在保安处长位置上的秃顶男人很面熟,哈,原来是昨天晚上的阶级兄弟,我热情的看着他,我准备和他打招呼,我准备和他交流意见。
他看见我要说话,居然以超过他年龄的敏捷站起身来,“你就是来报道的赵建国是吧!”
我点头。
“你以前做过三年的警察是吧?”
我点头。
“你申请了职工宿舍是吧?”
我点头。
“那么你到人事处去办手续吧,快去快去。”他连拉带拽的把我推出了他的房间。
这老头真奇怪,明明是熟人了,居然不让我和他打招呼,不行,我要回去和他打个招呼。我转身又去敲门。那老头把门拉开,一看是我,脸上立刻露出骤然见到千百只苍蝇一样的神情,“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啊?”
“没事,我就是过来和你打招呼,你气色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受凉了,那个地方……”
“你给我出去,快走!”老头咆哮了起来。
“走就走吧,吼什么呢?”我很纳闷,一转头,正看到昨天白天碰到的那个女人。
“你来报道了是吧。很好,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找你们处长问。正好,老江你也在,这个年轻人我交给你,你要好好带他。”她看见了我身后的秃顶老头,就向他交代了两句。
“是,陆总。”老头的脾气忽然就不见了,必恭必敬的答应。“那我就放心了,好了,你们都去做事情吧。”说完她转身走了。
“快进屋,我们好好谈谈,”老头脸上堆满了笑容,“想不到你就是陆总亲自点名要录用的那个新员工啊,我姓江,江水的江,你以后叫我老江好了。建国啊,以后我们可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情不要和我客气。”
既然是阶级兄弟,那当然是自己人,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客气?我继续纳闷,这老头脸说变就变,看他现在心情这么愉快,肯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不错,这老头一定是喜欢那个女人。我对他嘿嘿笑了两声,表示我什么都明白。他对我嘿嘿笑了两声,笑得我很不明白。我有明白我才笑,这老头没事瞎笑个什么劲?
“我们昨天见过了。”我直截了当的说。
“是啊,”老头傻笑。
“我们是阶级兄弟!”
“是啊,”老头傻笑。
“我坐哪里?”
“是啊,”老头傻笑。“哦,就坐我对面。你坐吧,我先给你泡杯茶,你慢慢喝着,我给你到人事处办手续去。”老头一个劲的傻笑。
我就这么找到了工作:当一个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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