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需要极大的耐心，人的意志精神太过集中，感觉上时间流逝的速度就会变得特别缓慢，一柱香的时间在在眼巴巴的期望中过去了。
两柱香的时间又过去了，等待化成了煎熬，接照常理计算，放行的执行人从广场到牢室，充裕的时间已可让人往返三次，去的人却依旧没有返回的迹像，难道是缓兵之计，打从开始就没放人的意思？
张定边愈等愈心焦，疑心大起，依照以往暴燥脾气早已是不由分说先行发难，但人是会发生改变的，因时因地因为身系重任，后头百多心怀怨气的弟兄唯马首是瞻，危局不解，牵一而发动全身，所以理智上压迫他不发一言，继续在表面故作平静耐心作等，
对立的倪指挥那焦燥的神光也相当明显，透着满腹疑团，不时回首相顾，嘴角带着一抹平静的诚心微笑，看起来已经颇为虚假，一个表情保持这么长的时间，面颊肌肉僵硬万分。
千顾万盼，匆促的脚步如愿在广场上响起，传令军官只身返回，拉着个债主脸，奔丧似的跑至倪指挥边上，附耳叽哩哇啦就是一阵。
“秘门不开，里头的守门人没响动，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倪指挥低低地喃语两声。
“陈贴刑报复心切，会不会他在从中作梗，那可就遭了。”传令军官不明其意地顺口说，显然是局外人。
倪指挥心里头另有算计，否定地轻摇首：“难道阎老三失手出意外了？”
“什么？指挥大人的意思是不是阎立用刑过重失手将那二人弄死，以致不敢开门……”
臆测的话语中断了，张定边冷笑一声，说：“二位，在说些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可方便让张某听上一听！”
返回的传令军官怒哼一声，表达万分不满，为倪指挥喝退下去，他和起脸对张定边说：“很不恰巧，出了点小意外，但请张校尉相信倪某，倪某人绝非是出言反口的小人，在下可以用人格拍胸担保，贵两位僚属的安全可以放一百个心，事后立马放行，本指挥亲自护送，登临贵署亲自向贵指挥谢罪，不知张校尉意下如何？”
张定边神色百变，进退维谷，堂堂指挥如此低声下气，着实让他强硬不起来，但要不回人，在对方三言两语之下就这般灰溜溜地就带队走人，也感到万分为难。
行事最忌虎头蛇尾，有始无终。
“倪指挥的意思是，让张某在无条件下把人撤走，回署等候倪指挥的消息？”张定边沉声道。
“张校尉还是在怀疑倪某的信用？”
“倪指挥的金口承诺，张某确信无疑，只不过倪指挥方才所说的小意外，实在令人费解，这个所谓的小意外身系张某的两个同僚，张某不得不过问其中的内情，不知倪指挥可方便讲？”
“这个，一时半会恐怕也说不清楚。”倪指挥支唔一下。内部的事哪能容外人知悉，况在这种场合。
“是不方便说吗？”
“确实有点不方便，请张校尉体谅倪某的苦衷。”
“下官非常愿意体谅，但体谅却解决不了当前的事实。”张定边大声接口，酝酿好好久的话终于脱口，“恕下官得罪，不能这么没有由来说撤就撤，下官希望倪指挥能给出一个交待，不然。”
“不然怎样？”
“只能兵革相见，手底下见真章。”
“好好好！”倪指挥气极连说三个好。
好话说尽，笑脸陪尽，息事宁人得到这种结果。
倪指挥脸上凝霜，冷冷地说：“张校尉看来打定主意，要仗着兵强甲锐一欲蛮干到底了？”
张定边用平板的语调作回应：“倪大人的缓兵之策，张某是领教了，是倪指挥在故意逼迫下官吧！”
倪指挥徐徐后退，往己方陈营里退：“你我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张校尉你好教倪某失望。”
张定边也徐徐退回自己的陈营：“姜还是老得辣，张某会记下这个教训，多承倪指挥的临场指教。”
相互指责，缺乏信任的谈判就此告破裂。
倪指挥手一挥，有人抬上一俱旗花，暴喝道：“施放信号，让中兵马司的人进来抓捕暴徒！”
张定边手一举，厉喝道：“本署所有弟兄依我手势，听我号令，把捉到的所有叛逆都推出来！”
在校刀手的押送下，一列人被推上前，一字跪排开，全是东厂方面的人，可能是潜伏的暗哨，逃避不及当了俘虏。
人人颤栗不停，离鬼门关是如此近，手落刀下，人头就成滚地葫芦。
两人可以说同时喝起声落，各留了一手，打从开始，双方都是逞心智。
“啾”旗花冲天，曳出的红色火弹在夜空中爆散零落，印得人脸膛通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庆祝烟花。
“捕暴徒！”呐喊声四起，掩下墙根下的中兵马官兵蜂涌如潮，破门进入，里三重外三重，把秋棠园整座大宅围得水泄不通。
“弃械就降，不然一律格杀！”随着中气十足的暴喝声响，齐整的踩步声逼近内院正大门，一队队中兵马司官兵同样甲胄在身，组织章法有模有样。
情势剧转，靖安署官兵就是被挟的馅饼，前有数量旗鼓相当的东厂方面的人，后有中兵马司的三倍之敌，陷入重围，有些不妙。
“一队，听我命令，右后转，压阵把住正大门！”从振惊中醒悟，持牌的靖安署牛角尖刀一扬，身先士卒支牌把住门口与中城兵马司官兵对峙。
“二队，听我命令……”
“三队，听我命令……”
此起彼伏的喝令声响起，一队又一队的靖安署的官兵回转身去，压盾、支枪、抬弓，把住内宅正大门，严阵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