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十一月,安众。
上次战斗的厮杀的喧嚣之声早已渐渐远去,只余留下了满地黑褐色的鲜血和折断的弓矢。宛城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有攻城的汉军士兵留下的,也有守城的黄巾军士兵留下的。死去的士兵都远离了战场上的残酷厮杀,活着的士兵却依然不得不面对死亡的威胁。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
同样一个很无奈的选择摆在了安众黄巾军新首领韩忠的面前。
“将军,不知将军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说话的是韩忠的心腹将领孙夏。为人勇猛果毅。深的黄巾士兵的拥护和韩忠的喜爱。
“面对眼前的困境,大家各自想想有什么好办法没有?”韩忠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说出了将这些人喊来的含义。
“办法?有什么办法?跟那些狗娘养的汉军拼了。”一个黄巾将领道。
拼?在座的黄巾将领闻言都是苦笑不已。拼,也要本钱啊,现在拿什么去和对面的汉军拼?
“拼?现在我们还能拼吗?”韩忠闻言抬头望着说话的那个将领道:“如果是一两月以前,这话倒是个办法,可现在。。。再说了,要能拼我早就拼了,还找你们来费什么事?”
“可是,我们现在还有这么多的弟兄,象汝南和颖川的兄弟都来了。我们拼死突围出去,去广宗投靠大贤良师。”一员将领接着道,“大贤良师那里弟兄多,我们一起就不怕了。”
“汝南和颖川来的兄弟都是从汉军手上败逃回来的。他们现在还有士气吗?别说是他们,就是我们在座的各位将军手下的士兵,都还有士气吗?自从神上使(张曼成)和赵渠帅(赵弘)归天后,我们基本上就节节败退,从宛城一直退到了安众。现在我们的士兵是一见到汉军的士兵就向后跑,你们觉得他们还能打仗吗?他们现在胆子都被汉军吓破了。现在我再告诉大家一些事情吧。”说到这里,韩忠看了看孙夏道:“孙夏,你去将门关上,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
孙夏应了一声,径直去了。众将瞧在眼中,心中都惊异不定。
“我现在就给大家说说我最近得到的消息吧。”见孙夏关上了房门,韩忠清了清嗓子开口低声说道:“据可靠情报,大贤良师就在上月去世了。”
“什么?!”在座的诸将听了这话,宛如头上被打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都懵了。
“不但如此,人公将军也遭汉军俘虏了。现在冀州那边是地公将军在指挥。现在他们被汉军的皇甫嵩包围在曲阳,估计也。。。。。。”说到这里韩忠没有再说下去。
“啊,这。。。。。。”众将听得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坏,心中都是震惊万分。当即众人便议论纷纷。
“吵什么吵!”韩忠见下面的将领慌做一团,心中有些发怒,当即拍案道:“都别吵了!听我说!”韩忠看看下面的将领都望着自己。于是开口缓缓道:“各位将军,现在这安众是个小城。也无甚险可守,再者我军内无士气,外无援兵。粮食现在也没有多少了。如果困守此城,那么离死不远。所以,我的意见是,投降对面的汉军。大家赞成我意见的都把手举起来吧。”
下面的黄巾将领尽皆沉默。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下。”韩忠痛苦地说道,“大家都和对面的汉军打了无数的仗,不过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大家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吧。”
在韩忠的劝说下。慢慢的,一支手举起来了,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离安众五里处,汉军大营,中军帅帐。
“眼前就是我们面前这股黄巾军的最后一个城池。诸位来看看我们怎样一鼓作气将它拿下。”朱儁对帐中的诸将感叹道,“打了这么久的仗,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大汉的天下快要太平了。”
“太平?朝廷中的几个奸佞不除,这天下又那里来的太平呢?”说话的是护军司马傅燮,此人是北地人。对朝廷忠心耿耿,立的功劳也很多。但是由于他曾经上疏给灵帝,上书道:“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德宽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说,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才佞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结果这份奏章给赵忠看见了,他感到厌恶。因此赵忠便经常向灵帝讲傅燮的坏话。但是灵帝记得傅燮奏章所言,没有对傅燮加罪,但傅燮征讨黄巾军立下很多战功,应得到封爵的赏赐,灵帝也没有封他。所以帐中诸人对傅燮既是钦佩,又是替他感到惋惜。
“哎。。。”闻得傅燮此言,在帐中的南阳太守秦颉、荆州刺史徐璆、司马张超、佐军司马孙坚等人都是微微一叹。帐中的刘艾是知道这大汉国以后的历史走向的,当下心中更是感叹万分——那刘艾自从得了朱儁将令赶到长社与众人汇合后,便被朱儁编入了自己的军中。跟着朱儁一起攻击黄巾军。
“启禀将军。。。。。。”帐外的一个小校突然走了进来,对朱儁躬身做礼道:“对面黄巾军派了一个人过来,说是要面见将军。”
“恩?”朱儁闻言皱了皱眉头,随即道:“将他撵走算了,就说两军交战之中,不便相见。”
“慢!”说话的是南阳太守秦颉,他对朱儁拱手作礼道,“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可以看看他是如何来意。”
“是呀,秦大人所言有理。”荆州刺史徐璆、司马张超都附和秦颉的话。
“也罢!就听听那黄巾贼说些什么吧。”朱儁见帐中诸人都赞成这个意见,于是便开口对那小校道:“你可去将那来人喊进来。”
不多时,那黄巾使者进入了帐中,见了朱儁起身拜礼道:“小人见过朱将军。”
朱儁也不和他多言,开口便道:“请问阁下来此有何事?”
那黄巾使者笑道:“在下这次来见朱将军,却是有件天大的喜事告诉朱将军以及在座的各位将军。”
喜事?帐中诸将听了就是一愣。当下便有人问道:“什么喜事啊?”
“大家不用动干戈了,我们双方的士兵也不用战死沙场了。”那黄巾使者笑道。
“恩?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儁闻言,心中疑惑顿生,于是开口问道。
“我家韩将军愿意归顺朝廷,将军难道不觉得是喜事吗?”那使者面露奇怪地道。
原来是这事情!当下帐中诸将听了这话都兴高采烈,都以为朱儁也会高兴地答应。
“我不接受你们的投降!”朱儁思考了一下,冷冷地对那个黄巾使者道。
“为什么?”那黄巾使者顿时面露惊愕,他没有想朱儁居然不答应。
“不为什么!”朱儁冷冷地道,“现在你可以回去向韩忠禀报了。”
“好、好、好。。。”那黄巾使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就走。
“将军,这是为什么啊?”等那黄巾使者悻悻地走了后,帐中的诸将都急了,忙问朱儁原因:“那黄巾如果愿意投降的话,我们可以少死很多士兵啊。”
“在军事上,本有形式相同而实质不同的情况,从前秦末项羽争霸的时候,人民没有确定的君主,因此要奖赏归附者,以鼓励人们前来归顺。如今天下统一,只有黄巾军起来造反,如果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就无法鼓励那些守法的百姓;而严厉镇压,就能惩罚罪犯。现在如果接受他们的投降,就会进一步助长叛军的势头,他们在有利时起兵进攻,不利时则请求投降。这是放纵敌人的作法,不是上策。”朱儁对帐中诸将解释道,“所以我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可是,如果等那黄巾使者回去一说,那么安众城中的黄巾残党就会拼死抵抗,我提议我们应该趁那些低层的黄巾士兵还没有得到消息,马上进攻安众。”刘艾说道。
“恩,好,就按你说的办!”朱儁捋须思量了半刻,断然开口说道。
谢谢大家一往如即地支持senpa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