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秋天的话,女士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一张朴素的支票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如果女士以前不知道什么叫见钱眼开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绝对明白了。一对张成心型的眼睛,里面放射出耀眼的金光,而嘴角的口水早已不自觉的装满了面前的空碟。
“哈哈,有钱就好说嘛!助人为快乐之本,有这样的机会,我秋天绝对是当仁不让、身先士卒,赴汤蹈火。。。哈哈。什么,什么?2000块,小姐,女士,大姐你是不是在后面忘了几个零吧,三个,两个,哪怕是一个也好呀!”
可是看着对方微微涨红脸庞,却始终不言不语的样子,秋天终于绝望了。
“2000块?这是对我的侮辱,是对我专业素质的诋毁和否定?”秋天这一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侮辱,慷慨激昂,大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英雄气概。可惜现在才展示自己的气节似乎有些迟了。这时楚丫头已经气鼓鼓地走到别的桌子旁,否则刚才说不定他已经一举俘获少女的芳心,将来继承楚记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算我被你打败了!要不是急着交水电费。我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委托!呜呜,为了生活,侮辱算什么!”看到女士似乎有些后悔的样子,秋天的话锋一转,同时迅速把支票装进了自己的胸前的口袋,“说吧,是要偷哪个无名小卒的作品!希望有点挑战性,免得我干得太轻松!”
这一刻,秋天仿佛成为了一名冠绝天下的高手,颇有些独孤求败得感觉。于是,一幅小型海报又放在了秋天的面前。
“嗯,这幅画画得还不错,勉强值得一偷,看看名字先。‘雨中的思念’名字也不错,有点品位!看来也不枉我亲自出马!等等,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不会。。。”
本来秋天还在尽情的显示着自己的品位和艺术眼光,可是突然。。。。秋天从海报上抬起头来,无助的看着女士,眼中的乞求几乎连桌子上的叉烧包都融化了。可是女士却没有任何心软的迹象,反而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秋天,似乎再说;怎么样,这样够有挑战性了吗?
“不是吧!小姐,这幅。。。这幅可是无价的珍品。而且至少已经失踪十年了,天知道它现在正躺在哪个富豪的家里!你让我去偷它?我看你还不如让我去偷英女王的王冠更有希望.!”说到这里,秋天无助的把支票又从口袋里去了出来,看他脸上表情,就象是一位贫穷的母亲正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一样。那心痛的样子,不舍的表情,绝对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总之一个字字;惨!
听到秋天的话,女士仿佛也很无奈,同时对于秋天的出而反而非常的失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类似的回答她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了。的确,仅仅2000块的酬劳,就想要一幅稀世珍品。如果不是这样的结果,那就真得让人感到意外了。
终于,女士慢慢的挎起提包,准备离开了。可是突然她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从钱包里取出了几个硬币,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秋天知道这是那杯凉茶的钱。虽然秋天说过他请。可是女士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付帐。也就在这一刻,秋天看到她的钱包里,只有几张不大的零钞和一张普通的信用卡。于是,一道奇异的亮光突然从秋天的眼中闪过。
做完这些,女士默默得伸手接过了支票,准备。。。可是她突然发现,支票的那头依然牢牢的抓在秋天的手里。看来除非肯把它撕成两半,否则她休想轻松的收回自己的东西。
“我不是不守信用。只是你的委托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这样的要求即使走遍香港,不,就是走遍世界,也没有人会接受的!你在想一想,看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其他的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好不好!可怜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生意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帮帮忙吧!”现在的秋天哪里还有刚才挑三拣四的 “嚣张”,为了留住这2000块钱,他已经几乎用出了所有招数,可是女士依然不为所动,固执的摇了摇头!“还不行?那好吧,要是你能说出这幅画在哪里,我就接受你的委托!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说完,秋天真的放开了一直抓着支票的手, 赌气的把头转到了一边,只是眼角的余光却还是在悄悄的瞄着对方。似乎对于那张支票依然没有死心。这次他没有失望,女士果然中招了。听到秋天的最后通牒,女士犹豫了一下,把支票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的打开提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报纸。
“美籍华人蔡永康在港举办个人画展,除了拥有大量世界名画外,其中还有‘雨中的思念’的赝品!虽然只是赝品,但是据专家评论,依然却依然是不可多得佳作,其仿真程度几乎可以乱真!”
“你是说这幅赝品?”看完报纸,秋天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问道。
轻轻但慢慢的点了点头,女士无声的望着秋天。秋天知道,在真迹已经失踪十年的情况下,一幅几乎可以乱真的作品到底意味着什么。即使是赝品,那也代表了至少70万美元的市值。而能够拥有如此多名画得蔡永康先生,其代表的实力也不得不让任何有不良企图的人,思量再三。现在仅仅为了2000港币值得吗?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依然有些过分!请您放心,不论如何,如果有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连累您的,一切我来承担!”
没有回答,“看”到她的话,这一刻秋天突然沉默了下来。反而以一种出奇复杂的眼神再次看着面前的女孩。其实从她进来的开始,秋天就一直在反复的打量着她。只是刚才的打量似乎只是一种玩味的消遣。现在却变成一种欣赏和好奇。
秋天的视线轻轻的扫过了那纤细身体上套着的洁白连衣裙,合身、大方,只是从那稍显退色的痕迹可以看出,它已经穿了很多年了。无声的上移,目光掠过了她精致的脸庞。细致的五官无疑是上帝对她的补偿和恩赐,那雪白的肤色更会让绝大多数的女性羡慕不已,但是在秋天的眼里却显得有些病态,过于苍白。
眼睛下移,目光温柔的流过了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看着指尖在自己的目光下微微颤抖,秋天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怜惜。这是多美的一双手呀,即使是最挑剔的美容师也找不到一点的瑕疵,这样的双手应该抚mo在名贵波斯猫那柔软的毛发上或是在钢琴上弹奏美妙的音符。可是现在那指尖上结起的一层老茧却破坏了这一切。
最后,秋天的目光终于怔怔的停留在了她的肩膀上。浑圆、性感,但是却是这样的瘦削和柔弱。就是这样的一个肩膀啊,刚才她竟然口口声声说:要用它来承担所有的一切。它真得能承受吗?
就在默默无声中,女人的信心也在无声的流失着。她已经尝试了很多次,而每一次都会得到同样失望的答案。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她也不会选择这个没有任何名气的 “小人物”!即使渺茫,但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可是。。。。。。
即使明知这样,她却仍然忍不住伤心。她甚至已经几乎不敢再听到对方的回答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一个问题!那幅‘雨中的思念’的确值不少钱,可是那个画展中除了这幅画之外,还有很多名画,而且几乎每一幅都比它要名贵的多!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它呢?”就在女人几乎绝望的等待拒绝的时刻,秋天却突然问了一个全不相干的问题。
女士愕然得抬起头来,无声的看着秋天。此时她才惊奇的发现,对面男人的脸上那一贯的市侩和低俗竟然奇迹的消失了。就在这一刻,他虽然还是那身混乱的穿着,也还是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可是眼中的那一种深深的凝重和理解,已经无声的刺穿了她心底的脆弱。不知为什么,仅仅是一个眼神,秋天突然就变得完全不同了,这一刻,她突然有种自己也无法说清的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也许真得可以帮助自己,也许。。。也许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
“我并不是想要把那幅画据为己有,我知道那是别人的东西,并不属于我!我唯一的愿望,只是想要借它看看而已,哪怕只是一天也好!”这些话,从来就没有人愿意听过。每一次她刚一说出自己的委托,对方总会干脆的拒绝她,根本就没有人问过她这么做的原因。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无疑是个没有价值的客户,而对于遮掩的客户。他们根本不愿意浪费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听她述说。
可是面前这个看似市侩的男人,他,却问了!而且在认真地倾听。这一刻,肆虐的泪水终于轻轻的划过了她的坚强,无声的滴落在面前的支票上。最终把它打得一片模糊。然而这一刻,随之打开的还有她那早已关闭的心门。
“我是个孤儿!因为不会说话,所以很小就被父母抛弃在了福利院的门口。是福利院的老人们抚养了我。于是我在那里生活、在那里长大、最后也在那里工作!在我的心里,别人眼中残破不堪的福利院却象是我的家一样!而这份薪水微薄的工作,我也始终默默地坚持着,因为这里有我的爷爷奶奶,有我无数的亲人!
就在一个月前,住在福利院的一位老人,福伯,突然病倒了,经过诊断确诊为脑瘤,医生说如果手术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的生机,否则很可能活不过两个月了!我们四处奔走,好不容易为他凑够了手术的费用,可是福伯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做这个手术!
福伯是个爱画成痴的人,从我记事起他就每天在院里不停画着,而奇怪的是,每次他都会画那幅‘雨中的思念’,二十多年来,几乎从没有间断过!可是他画了一幅又一幅,却总是不能满意!每次画到最后都会再亲手把自己的心血撕碎!现在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不知为什么却突破了以前的桎梏,终于画出了一张令他满意的作品!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张和真正的‘雨中的思念’到底相差多远!知道自己一旦进入手术室,能够活着出来的机会就非常渺茫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在手术前亲眼看一看真正的名画!
我知道想要找到真正的‘雨中的思念’,根本是件乎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为了老人的愿望,我依然徒劳的寻找着!就在我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这张报纸,于是一个念头突然从我的心中升起。。。”
“你是想既然这张赝品是如此得惟妙惟肖,那么如果可以得到它的话,老人也许不会分得出来!毕竟真的珍品已经消失十年了!”
听到秋天的补充,女人无声的点了点头。说完这些,秋天没有再问什么,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那里,呆呆得看着面前的报纸。真个故事女士说得很简单、很模糊,但是秋天却知道对于这样一个薪水微薄的女人来说,要凑齐这么一笔手术费是如何的困难。这一刻秋天想到的还不止这些,还有那个额只有零钱的钱包,还有桌子上她亲手付的茶钱,最后还有面前那张2000块钱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