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立于门口，也不作声，脸黑的难看。
李瀍闻言脸一红，心头更是愧疚，道，“皇叔，瀍儿错了。”
李毅这才脸色稍稍转好，放低了声音道，“不是皇叔为难你，只是你想想若是有人如此对待你的母亲，你会如何？”
李瀍憨厚的挠挠脑勺，走到郑丽娘面前，道，“娘娘，瀍儿错了，你别生瀍儿的气。”
李毅见状，这才展颜，朗声道，“来吧，吃了饭再说到底是什么事惹的我们的皇孙殿下如此不开心。”
李瀍也饿了，跑到桌子旁边，不过这次没忘记请郑丽娘上桌，赢得李毅奖励的一笑。只是郑丽娘脸色难看的紧，一顿饭也没吃下多少。
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两女送上茶点，李毅才询问李瀍到底为了什么事如此不开心。李瀍有些瘦了，李恒的死，郭贵妃现在想必精神恍惚，整个郭家上下难免照顾不过来，李瀍现在神情萎靡，也成熟了几分。
李瀍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被李毅询问时有些吞吞吐吐，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皇奶奶，她……”
李毅闻言心头一喜，计划成功了？没想到如此之快，不过那个道士要尽快处理掉才是，他现在还不想和郭家交恶，还好以前的胡作非为都留了心眼，没有留下把柄。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郭贵妃娘娘怎么了？”
李瀍吸了口气，四周瞧了瞧，把声音压的极低的问道，“十三皇叔，你相信有鬼吗？”
李毅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道，“子不语乱力怪神，你是皇孙，怎么相信这些东西？”
李瀍见李毅不信，有些着急了，叫道，“是真的啦！那天晚上我在皇奶奶隔壁看见的，有东西飘过去，吓死我了。”叫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捂住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发现两个侍女都出去了，才松了口气。皇子皇孙都被教育过不能胡说这些东西，李瀍还是比较谨慎的。
李毅挥挥手，瞥了李瀍一眼，道，“是不是你眼花了？”心头有些担心，要是把李瀍也吓疯了就不好玩了，或者被这个家伙告诉了升平公主，事情想必会更复杂。
李瀍摇摇头，激动的道，“皇奶奶也看见了，要不是她被吓的尖叫，我还不会醒呢。”
李毅故作惊讶状，“哦？难道是真的有？”顿了顿，又道，“皇叔也不太懂这些，你问过其他人吗？”
李瀍纳纳道，“现在皇奶奶被吓的不轻，都没有人理我。”
李毅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笑道，“别怪他们，你皇奶奶或许被吓坏了，既然这件事你来找到皇叔，皇叔一定帮你。”
李瀍闻言高兴的拉住李毅的袖子，道，“我就知道皇叔一定会帮瀍儿的，哼哼，我才不要理他们呢。”
李毅拍拍李瀍的肩膀，笑道，“别孩子气了，你的家人还能害你不成，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呆在那里睡觉了，或许是你被郭贵妃娘娘的声音吓到，加上睡的迷迷糊糊才会产生的幻觉。皇叔虽然不信这些，但是还是曾在书上看见过，说是鬼怪一旦缠上一个人，不论在哪里都会跟过去，你回王府住一住，看看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对了，睡觉的时候身边一定要留几个人，这样如果你看见了，他们一定也可以看见的。”
李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瀍儿听那些宫女说皇奶奶是在清平公主姑姑那里沾上不干净的东西，现在那个女鬼会不会跟着我回去，皇奶奶那里那么多宫女太监都保护不了她，要是到了王府，岂不是更糟糕？”
李毅正在喝茶，闻言差点笑出来，一不小心便被茶水给呛到了，不停的咳嗽，李瀍连忙过来帮他拍背顺气，半晌才缓过来，恼怒道，“你小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你是皇孙，见神杀神，遇鬼剁鬼，拿出点气魄来。”
李瀍连忙摆摆手，做忧郁状，唉声叹气的道，“皇奶奶身份尊贵，都免不了被她所害，我这个皇孙算什么？”叹息一声，又道，“我是听说清平公主姑姑现在之所以没事了，就是因为有个道士来帮他驱鬼，可我也不敢向母亲提，皇叔，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对于李瀍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格，李毅早就见识过，帮这个忙他可没兴趣，这事还是让郭家自己闹腾去，连忙道，“皇叔现在在宫中，怎么帮你想办法？”
李瀍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满眼希望的道，“那咱们出宫去！”
晕倒，还出宫，现在是什么时候？山南道节度使叛乱，外面都快翻天了。长安城内物价飞涨，人人自危，连夜市都没人去了，一个个对安史之乱记忆深刻，就害怕什么时候打到长安来。听说有少部分人已经收拾好了包袱随时准备逃命。
“上次你抄三字经没抄够是不是？我不去。”
李瀍焦急的道，“没事，这次肯定没那么倒霉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他一说，李毅忽然想到他和李瀍一起只干过两件坏事，两次都被人逮到，这小子的运气还真不怎么样。
“不去！”
“皇叔，你不救我就没人救我了，你答应我的……”说服不成，李瀍开始撒赖，实在拿他没办法，李毅连哄带骗最后以再陪他去偷酒喝为代价把这小子赶了回去。
李瀍刚走，郑丽娘便推门进来，在他身边坐了，也不言语，只是愣愣的出神。
李毅知她是为了他要李瀍给她赔礼的事而担忧，在这个地位森严的宫廷，他很难把人人平等的观念灌输到被奴化教育了二十多年的郑丽娘心里，也只有等有一天他们真正自由了，她才有办法接受吧。也不解释，微笑道，“娘，明天我要和瀍儿去兴庆宫偷酒喝。”
郑丽娘闻言笑了笑，还是有些忧郁，“宫里没酒给你喝么？”
“没有兴庆宫的葡萄酒啊，咱们皇孙的最爱。而且，听说贵妃娘娘身体欠安，我顺道看看去。”
郑丽娘挑眉，看向李毅，“欠安？”
李毅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