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在带着杨千羽绕过幽幽庭院的蜿蜒小径后,来到一间别致的厢房,推开门,躬身请他们两人进入。
倚红楼不愧是长安城的第一妓坊,名字虽然俗气了些,但是其庭院雅致精巧,颇有几分江南风,庭台楼阁都以精致见长,庭院中小径蜿蜒,树木山石相互辉映又巧妙的遮掩了入院者的视线,明明不是很大的一个院子,在这有心人的设计下,显得幽深而巧妙。明明已经到了小路的尽头,却又有一条不知延伸到何处的小路出现在你面前,本来的桃树换做假山,假山又成梅林,让人走入其中又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人工溪流欢快的奔流向前,带走一溪的春花,李毅坐在雅间内,暗暗称赞,这才是真正的雅致呢。琵琶胡琴挂于墙上,一袭玉案置香鼎,小几净抹置瑶琴。室内的东西看不出价值,却无一不显布置者的用心,李毅没见识过其他妓院的房间,但就凭他走入其中后只觉舒适,入目处皆不显突特可见,这里是与众不同的。透过窗户望去,只见窗外又是一番景象,亏得这倚红楼主人舍得,入了夜还这般万千灯火的点着,否则这只有夜间才人潮涌动的地方,还真浪费了这院子的大好景色。
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而近,轻快的脚步声可以听的出主人的好心情,李毅好奇的把头转向门口。
杨千羽露出欣然的表情,却又带着几分尴尬。
门咯吱一声开了。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骑马装,头梳堕马髻的女子推门而入,腰上两个银铃还在摇曳,一双水汪汪的眼盯着杨千羽,有些委屈,有些欣喜。
模样自然无话可说,一双柳眉淡淡的,女子眉淡性若水,李毅第一个便注意到她的眉毛。再看身上,一路行来遇上的女子哪个不是坦胸露乳,偏偏她是一身骑马装,尽现凹凸以后却又不被色男人占去半分便宜。独行特例不知道让多少男人在身后流了一地的口水,李毅不得不赞一声好!
看模样年纪已经到了二十来岁,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看起来偏大了些,在李毅眼中却是芳华正茂,疏知道女子最美的年纪在二十五六,芳华二十,正式是朵半开的花,加上历经世事,面容中带些睿智,对人更是有莫名的诱惑。
被如此美人忽略是件非常让人不爽的事,李毅看着她一双眼只看杨千羽,把自己完全忽略了,有些不是滋味的自我打量,怎么说也算是个长像俊美的小正太吧,怎么就没见她对自己发出母性的光芒?
又看杨先生,年逾四十,温文尔雅,气度雍容,不得不自我安慰道,杨千羽正是年富力强,对异性的吸引力强些也无可厚非。
杨千羽迎上戚戚一双似噌似怨的眼,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致意。
杨千羽刚到大堂便有人通知戚戚这位和他私交甚好的杨大人来了,本来就打扮停当,正在屋子里休息,听闻这个消息惊喜不已,连忙询问下人,寻了过来,一进门便看见杨千羽坐在桌便,神采依旧,心头些许怨兑,又是欣喜,心神有些不宁自然没有看见房中还有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人,看见杨千羽自若我神情,也是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才看见房间内还有一人,一个五岁大小的孩子,模样甚是清秀,询问的眼神望向杨千羽,杨千羽立即会意,可惜他也不知道李毅来此有何目的,起身道,“戚戚姑娘请坐吧,这位是故人之子,仰慕戚戚姑娘才貌双全,特要在下带他来与姑娘一见。”一番话若是放在另外一个场景,说的极是圆满,可惜李毅只有五岁,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李毅最先忍不住笑出来,戚戚也是噗哧一声,掩口而笑。
杨千羽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当,只是纵使他是长安城第一才子,也无法把眼前的事情三言两语道个分明,也笑了出来。
门外几个丫头轻声敲门,是送酒菜来了,几双好奇的眼对着三人打转,还好倚红楼规矩严明,被戚戚一瞪,一个个收回眼光,放下酒菜退了下去。
戚戚倒了三杯酒水,放到两人面前,自取一杯,举杯道,“先生多日没来这倚红楼,戚戚还道倚红楼的变化怕是要吓先生一跳,谁知道刚照面,便被先生给吓了一跳。”又转身面相李毅,“公子是长安城第一才子的侄辈,戚戚得见不胜荣幸,戚戚就先干为尽了。”说罢掩口仰头饮尽杯中物。
杨千羽担忧的看着李毅,这倚红楼的酒可不比其他,他曾听说李毅在春宴上酒醉失态,好在年纪小无妨,可现在在宫外,要是被郑丽娘知道他带他来这烟花柳巷,还喝醉了回去,不知道会做如何想。
李毅大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只觉得一股辛辣从喉头滑下,口中回味悠长,道,“姐姐名冠长安城,才貌双绝,不过我却不是为此而来,才貌双全的女子天下间也能找的出几个,可要寻性格如姐姐般豁达高洁的却难如登天。姐姐莫笑,我可真是听闻杨先生诉说,心头好奇,迫不及待的寻来了。这酒也好,比起那些不知参了多少水的酒,喝起来爽快多了。不枉我央求杨先生带我来这一着,无论是哪一样都让我不虚此行。”
戚戚本是气杨千羽多日不见,来了却还带了个小毛头,有心让杨千羽出面阻止,哪儿知道李毅竟然把这烈酒一口便饮尽了,连缓解的余地也没有,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配上他五岁的孩童样,不由得让她又急又好笑,看见李毅嘴角流下几滴酒,连忙抽出手绢,凑了上去,轻轻擦拭,边道,“唉,这酒可烈的紧,你这么喝可不行。”
李毅只觉得一股香风袭来,和宫廷中所用的胭脂香味又不相同,清新宜人,想必是倚红楼自制而成,看见戚戚担忧,心头对这个花魁更是凭添好感,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在家的时候常喝的,虽没有这么烈,可每次喝的也不见少,这么小一杯还不放在心上,”
戚戚闻言捂嘴咯咯直笑,指尖在他鼻头上轻轻一点,道,“小鬼头,就不怕你爹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