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大车慢悠悠的晃到侧门,几名太监打扮的人站在宫门边和守门的侍卫聊天,手上拿着几快碎银子,侍卫也不看那车,笑着将银子收入袖子,呼喝着将放行。
大车来到一个小巷子,几名市井打扮的人等候在此,嘻笑着给几个太监打招呼。
“公公,今天有什么好货色啊?”
只闻的一个尖细的嗓音道,“咱家哪次不是给你们带的好货色,你仔细瞧瞧了,就在那竹筐子里,自己动手吧。”
就闻的几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竹筐中的李毅和李瀍脸色同时惊变,他们这个竹筐里也有不少东西,刚才藏身的时候遮掩不过来,就都给扔到另外一个车上了。那脚步声正是冲他们而来,也不知道那太监看见他们会是什么反映,李毅看惯了现代的宫廷片,心道这些太监都是身体加心理一起变态的主,太监的声音在他耳里听来都差不多,还在担心是不是那个被他骗了的太监在外面,要是,就死定了。
李毅本来以为这车会被送到一个地方,然后就没人看管,哪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心头埋怨,到底是受小说影响深了,以为想混出宫就能混出来 ,就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把小命给玩掉。
头上的稻草被揭开,落日的余晖照了下来,露出两张慌张的笑脸。
李毅第一个反应就是观察四周的情况,五六个大汉穿着厚厚的棉袄正围在他们周围,眼神惊恐,不远处几个太监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变成了惊慌。
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壮硕男子,勉强扬起嘴角,问道,“公公,咱们可不是牙婆啊。”
领头了太监微微一愣,知道是男子误会了,他对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太监也是一头雾水,走到另外一辆大车旁边,掀开草堆一看,松了口气,这些东西可不是他偷出来买的,都是各宫的红人托付,他不过是收了点银子,中间再拿点回扣而已,要是丢了东西,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丢的。
看见东西还在,脸色也缓和下来,呼出一口大气,怒气腾腾的走到李毅他们藏身的车旁,“哪儿来的小畜生?竟敢私自混出宫来?”
李瀍要发作,被李毅拉了一下,李毅观察了一周没有发现在御膳房遇上的那个太监,安下心来,哭丧着一张脸道,“公公饶命,奴才两人的父亲卧病在床,就要断气了,母亲无依无靠的拖了人进宫来让我回去一躺,十三殿下本都同意了,无奈大总管说咱们兄弟才进宫,不让出来,娘娘送了我们兄弟两人点银子,让我们回去看看,奴才斗胆,就藏身这车中,不是故意的啊!公公,你大人大谅,不要和奴才计较啊,……”越说越是悲凄,一双眼红了个透,说罢又从怀里拿出刚才那锭银子,要递给那太监的首领,“公公,我不要银子,只求您让我回家见爹爹一面就好!”
那太监看着李毅手里的那块碎银,周围几个太监年纪尚轻,也似乎被勾起了伤心事,偷偷的擦擦眼角,那几个市井中的汉子,平日里见管了这些也不觉的如何,倒是那个蓝衣男子挺身上前,厉声道,“公公也不会和你们这几个小东西计较,只是你们如今见了这些事,少不了割了你们的舌头,免得将来咱们受连累,你们两个黄口小儿如今只有认命了。公公如果放心,就将这两个小畜生交给我,免得脏了公公的手!”
李瀍吓的脸色惨白,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耍脾气的时候,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一双眼浸满了泪水,说不出话来。李毅见状也不罗嗦,知道现在人多嘴杂,如果是正经商人必然不会在此刻下手,就算江洋大盗也不会愿意自己的把柄落到别人手里,自己和李瀍一定有机会逃脱的。
那领头的太监哆哆嗦嗦的说道,“不必杀人吧?黄口小儿的话谁能信?”
那蓝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公公所言极是,只是小人听说宫内比不得宫外,市井升斗小民也免不了一番钩心斗角,公公所做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流入有心人的耳内,小人贱命一条倒是不怕,公公在宫内享有大把的荣华富贵,事情败露在两个黄口小儿之手,怕也不得甘心。公公莫要担忧,小人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说罢眼露凶光,一把抓起李毅的领口,嘿嘿笑着。
那领头太监见状吸了口冷气,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周围的几个男子都是商场上混成精的人物,也不发言。李瀍哆嗦着叫道,“不要,我们,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毅虽被抓的透不过气来,仍是不动声色,目视蓝衣男子,轻笑出声伴随着几声咳嗽,竟然有几分妖冶之气。
周围的人为之一愣,那蓝衣男子见状面色一厉,径直把李毅从竹筐中提了起来,喝道,“小子好胆识,不过等下怕你是笑不出来了。”
李毅死死的抓住蓝衣男子虽手臂,把自己的重量尽力用手来承受,喘息着说道,“拔了舌头当然不如杀了我们来的妥当。只是这里见证人太多,商场相见大家都是为一个利字,你能保证这里人在有一天不会为了一个利字出卖你么?十三皇子在宫内地位不高,也许兴趣也没有机会追查我这等小人的下落,只是人道是风水轮流转,小子自信在十三皇子心目中还是有几分分量的,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我气晕了太傅。”
蓝衣男子眯起双眼,看着面前这个不过五岁的孩童,手上的力道却松了许多。周围几个太监窃窃私语,李毅气晕太傅的事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也有耳闻。
李毅感觉到他的动摇,注视着男子继续说道,“人活世上忙忙碌碌不过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我等闲居于大明宫内,唯一的企盼便是日后主子封王入侯,我等就算是出头了。这些财物明里是宫女太监所盗窃,谁知道背后是不是有各宫娘娘在撑腰,为了自己的儿子谋求后路,十三皇子待我们极好,我们怎会替他招惹麻烦,这事,就算别人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说出去。”
众人听闻此言,心思百转千回,相互对视,看到对方邃暗末明的表情。这事,大家心底有数,可是没人会讲出来,倒卖宫中的物品是一回事,涉及到宫里的权势斗争又是一回事,他们没有大商人吕不韦的心胸,图的不过是锦衣玉食,绝色佳丽入怀而已。蓝衣男子还在犹疑,那领头太监一步冲上来拉下李毅,道,“你能保证?”
李毅轻笑,“如若不信,你们便当场杀了我们,一人一刀,大家也免得日后有了芥蒂。”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在场的所有人此刻各有所思,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表情,却是不肯再多说一言。
蓝衣男子张张嘴,却被领头太监抢了先,“好,本公公便放了你们。”
李毅拱手谢道,“谢公公成全,小李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发达之日,必当涌泉相报!”说罢拉了李瀍的手,漫步而去。
走出巷子,李毅拉起李瀍疯狂的向前跑。出宫前准备的不充分,一身的太监装扮过于招人注目,李毅专门挑小巷子钻,东拐西转,片刻间消失在长安的一角。
他们离开后的巷子,人迅速的散去。出了这么个茬子,谁也无心多做停留,草草的议了价谈成了交易,那股蓝衣汉子是最先离开的,尾随其后的是两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