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稍为平静下来。喃喃地说道：“你这家伙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有了它我们还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
原来，当初用瞒天过海之计拿到《蒙娜丽莎》的文森佐•佩鲁贾在晚年也找过扎灵根财团，希望这个欧洲地下拍卖巨头能为他将《蒙娜丽莎》买给意大利政府。但是因为没有身份够格的个人或者财团担保，这位大盗被对方拒之门外。这位老头子一气之下便组织了另外一个机构，专门收购那些无法出手的赃物。
不得不承认，在欧洲人的眼里，身份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也许你有钱，那么别人只能当你是暴发户。所以欧洲人常说：三代人才可能出一个贵族。
值得提到的一点，在欧洲乃至整个世界，人们因为害怕盗窃者由于不能出手某些特别贵重的赃物而毁坏它们，于是各个政府都默认了这种地下拍卖组织的存在。毕竟，损失一些钱买回失去的珍宝远比永远的失去它们要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甚至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别人手里的珍宝。
“要怪就怪命运的安排，为什么不让马克早点认识美丽的佩鲁贾小姐呢？那样佩鲁贾小姐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我故意惋惜地说。
“现在也不算晚啊！既然福雷斯特先生与扎灵根财团认识，那么库房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拜托您交给他们好了。您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不过您似乎还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虽然我知道这女人指的什么，但是我希望她别再刨根问底。事实上，我并不喜欢说谎。
“你如何一眼看出那两幅荷兰人的画不是赝品的？我可是知道你甚至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的，而且那两幅画似乎不是特别有名气，我是指比起凡•高、毕加索等人的作品。要知道，它们来到意大利时我才两岁，即使您比我大些，充其量也十岁左右吧。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此去关注它们。”说完，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嘴角边还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不得不赞叹您缜密的思考方式，佩鲁贾小姐。但是在回答您的提问之前，我想知道是谁临摹了那幅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
“你是指卢浮宫那件？”
“当然。你总不会认为我在说伦敦那幅吧。”事实上，在我的眼里，伦敦那幅《蒙娜丽莎》的艺术价值绝对没有这幅高。至少，它上面没有如此多隐藏着的信息。
“我的曾祖母塞西利娅•加莱拉妮女士，是她绘制了那幅赝品。”她骄傲地回答说。
“难以置信，她是怎么办到的？”的确，那幅赝品足以以假乱真。
“如果一个人一生都在临摹同一幅画，你说会有什么效果呢？”
“同一幅画？！一生？！”我很吃惊。
“嗯，就是它，《蒙娜丽莎》。”她点点头说：“为了能近距离地仔细观察它，我的曾祖母为此曾在卢浮宫当清洁工。很难想象，一个佛洛伦萨的世家小姐会这样干，不是吗？”
“确实让人吃惊不已。但是如此说来，《蒙娜丽莎》失踪的时候，警方无疑会首先怀疑到她的身上。”不得不承认，我当时完全以为整件事都是有预谋的。
“不！不！不！”她立即纠正道：“事实上，《蒙娜丽莎》失踪的消息传到曾祖母的耳朵那一刻，她立即就晕厥过去了，接着便被人送进了医院。”她很认真地解释说：“你绝对不会想到，在此之前，我的曾祖父佩鲁贾先生仅仅是曾祖母塞西利娅•加莱拉妮小姐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他偶然得知曾祖母在绘制《蒙娜丽莎》时始终会遇到一个难题，让她一直郁郁不安。”
“难题？是蒙娜丽莎的嘴唇？还是她的眼睛？”我忍不住插口问。
“是嘴唇！”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接着说道：“是的，就是那泛着微笑的嘴唇。曾祖母研究了《蒙娜丽莎》的每一块面部肌肉，但是始终也搞不清楚画中人那神秘的微笑究竟蕴含着什么——是因为口齿不齐而使得这位典雅的女性笑不露齿；还是因为爱女早夭而忧郁寡欢、凄楚难掩；又或者那仅仅是妓女带着对世俗无情的嘲讽和揶揄的微笑？”
“所以你那多情的曾祖父文森佐•佩鲁贾先生便巧妙地取走了卢浮宫的宝贝。”
“是的，不过当时曾祖父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事情的真相。直到一个月之后，曾祖母痊愈后离开了法国，回到意大利。曾祖父在佛洛伦萨郊区的一座别墅里找到了她，然后将《蒙娜丽莎》交到了曾祖母手上，并告诉她拥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临摹。事实上，曾祖母一眼就认出了它赫然就是失踪的那幅《蒙娜丽莎》，顿时又喜又惊，然后就开始废寝忘食地临摹它。”
“噢，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群为《蒙娜丽莎》痴狂的人。我想，就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您的曾祖母得到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的确如此。”她点点头，“曾祖父如期而至，但是他看了曾祖母的一幅临摹后却坚持带走了它。临走之前，他指着那幅真正的《蒙娜丽莎》对曾祖母说，‘这财富是属于意大利人的’，然后又拍拍手里那幅，‘而这，算是我们给那些法国人的礼物，毕竟他们为我们保存了这么长时间’。”
“我想您的曾祖母就在那一刻被佩鲁贾先生的爱国热情深深打动了吧。而那位女士，应该有天使般的容颜，否则也不会有佩鲁贾小姐这般漂亮的孙女。”
“谢谢您的夸赞。”她捋了捋鬓角的一缕秀发，“您猜的没错，紧接着就传来了曾祖父被捕的消息，而那些法国人居然真的取走了那幅赝品，虽然为了顾及意大利人的感情，直到1914年才将那赝品迎回卢浮宫。哈哈！”说这话的时候，她得意地大笑起来，如花枝般乱颤。等笑得够了，她又补充道：“说到曾祖母的容貌，我只能说，我甚至不及她的万一。”
“再后来就是您坐了几个月牢的曾祖父被释放，迎接他的除了意大利人民对英雄的敬意，还有那位美丽的技艺超凡的赛西莉娅•加莱拉妮女士。”
“和聪明人谈话，绝对是一件让人感到惬意的事情。”她笑颜如花地说：“那么现在，福雷斯特先生，该轮到您来解开我心中的疑问了。包括蒙娜丽莎嘴巴和眼睛里的秘密。”
“当然，虽然您又多问了我一个问题，不过作为一个绅士，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了。”我无所谓地说。对于这个狡猾的女人，实在是有必要同她有太多纠缠。只是枉费我说了那么多奉承的话了。
我只好对她说：“这完全是一个巧合。佩鲁贾小姐有所不知，不久前有买家委托福雷斯特集团名下的一家艺术品拍卖机构帮忙寻找一批失踪的名画，当然，对方给了大量相关资料，而我正是凭借那些资料才知道这些名家作品的。之前所以能猜出他们可能不是赝品，完全是从佩鲁贾这个姓氏突发奇想。要知道，您曾祖父佩鲁贾先生的事迹当年可是震动了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然后嘛！我就稍稍使点小手段，就这样佩鲁贾小姐一不小心便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
虽然她对我的解释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她又实在找不去反驳的理由，只好悻悻地点点头。“福雷斯特先生果然聪明。那么，我想知道，《蒙娜丽莎》的眼睛和嘴唇上究竟又有什么秘密呢？”
“您想必听说过，达•芬奇其实是个左撇子。”
她点点头，“嗯，而且他也许是一个同性恋者。”说者，她甚至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仿佛我也是同性恋。这让我好一阵尴尬。
“咳咳！”我忍不住干咳了两声，“那么您是否知道这位天才的画家甚至喜欢用左手从右到左地书写呢？”
“据说需要借助镜子的反光原理才能读它们，不是吗？”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那么如果你试着用同样的方法去欣赏一下《蒙娜丽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我微微地笑着说。
“唔？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不过我想人们已经想到过类似的方法了吧。”
“可是他们绝不会想到，翻转九十度后会有什么效果。你知道，佩鲁贾小姐，很多时候，寻找珍宝方向已经对了，但是探险者们却没有继续走下去。也许，金子就埋藏在你跟前的那块土地上呢。”
“真的吗？谁告诉了您这些，我想他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专家。”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噢，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莱昂纳多！”她向着门外大声吩咐道：“快给我取一面镜子到大厅去！”
说完，她拉起我，急急忙忙向大厅赶去。
接下来，这位美丽的女士就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般欢呼雀跃，只是偶尔在她的嘴里蹦出什么“胳膊”、“背部”一类的词语，弄得一帮摸不着头脑的手下以为他们一向精明的小姐在发什么神经呢！
7月19日。事情进展地远比我想象的顺利，至少多了一个助力，尽管明天将要面对她——夏紫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