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白天,龙枫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研究从街上买来的全国地图和重庆市地图。可是直到晚上吃过服务员送来的盒饭后,他还是没决定从哪儿越境出去,只大致选了两个地方:一是从西藏进入印度,然后去美国或欧洲;一是转道长白山,再去美国或欧洲。之所以如此考虑,一是因为西藏是少数民族居住的较多,自己到了西藏,不容易被人发觉而向警方举报;二是因为龙枫曾听说中朝边境的出入管理比其他边境地区要松一些,从长白山越境想来应该容易点。
“您的电话!你的电话!”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是黄茵的。“你好。嗯,我在一家宾馆。哦,你现在没事了?嗯,这样吧,火车站西南方向五百多米处有一个小公园,我们在那儿见面,好吗?好的,半小时后不见不散。”龙枫挂断电话后,立即收拾了一下皮包,出了旅馆向公园方向走去。
选择在火车站附近见面,龙枫确实是有所考虑的。火车站附近交通很便利,即使有什么情况,那跑起来也方便些。这倒不是不相信黄茵,事实上虽然和黄茵在现实中只见过两次,但通过网络却认识一年多了。龙枫坚信一条----网络上虽然每个ID都是虚拟的,但屏幕上每个ID的后面却是活生生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力,黄茵不是那种没主见而势利的女孩,不会因为别人说龙枫杀了人就轻易相信的。之所以如此把黄茵约到附近的公园,更主要原因的是龙枫从鸭子的车祸中已经暗生警惕了----既然王鸿林能派人跟踪鸭子而制造车祸,那谁能保证他不会派人跟踪监视黄茵呢?
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公园,先在周围转了转没发现可疑人物,龙枫才买票进了公园。当黄茵准时出现在公园门口时,龙枫并没过去喊她进来,而是从大门一侧的拐角看了一下外面,确信没人跟踪时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公园里了,让黄茵进来后沿着左边的一条小路往前走。
“是我,龙枫。化装了一下而已,但声音你该听出来的哦。”龙枫在一条小路的岔口出现在黄茵身后。
扭身一看,一个大背头,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正望着自己,而声音却是龙枫的,虽然那双成熟的大眼睛已经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但黄茵还是立即认出了龙枫。
“怎么了,弄的太神秘了吧?象战争年代特工接头似的。”黄茵笑了笑。
“比过去战争年代的接头更要谨慎些,因为现在的技术比那时候发达多了。”龙枫边走边说:“我们不能停下来,否则万一有人跟踪,坐下来后就容易被包围。嗯,你看到我发给你的电子信了吗?”
“看到了。”黄茵点了点头:“鸭子在你出事后即使不来找我,我也不相信你会杀人,何况杀的还是你自己的师傅。你对警察的职业是发自骨子里的爱,所以你肯定会珍惜的,怎么可能杀人呢。”
“唉。”龙枫摇头叹了口气:“你说的理由或叫直觉吧,我相信了解我的人都会有的。但警察重视的是证据,而证据对我不利。何况那个姓王的小子,势力大的吓人,完全是脚踏黑白两道的。无论在白道还是黑道,我都斗不过他。”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就这样继续逃亡下去?”黄茵停了下来,望着龙枫。
“目前的证据对我不利。如果我想搜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现阶段根本不行,我根本无法接近姓王的,很可能还没看到他就会被他的手下给抓了送给警方。而一旦警方把我给抓住了,那么凭证据,即使找不到我的所谓杀人动机,那么也可以给我定刑了,何况还有姓王的在利用多种途径来诬陷我,想置我于死地。”龙枫顿了顿,两眼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小声地接着道:“我准备越境出去,到国外站稳脚跟,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再回来找那小子算帐,同时也还自己的清白。”
“啊?”黄茵看着龙枫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问道:“世上没公理了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比如说自首后向警方交代真相,请律师打官司? ”
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龙枫茫然地答道:“虽然我已身陷如此境地,但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公理和正义的,只是,只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得到正义和公理的关照?不一定的,至少以我目前的处境,短期内从正常的途径是弄不倒他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可能更大。鸭子的遭遇车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鸭子?鸭子遭遇车祸了?”黄茵原来还不清楚鸭子的事。
“是的,被我连累的,所以我担心你……”龙枫把车祸的事情说了一遍,黄茵气的娇躯乱颤,低下头来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总有种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龙枫率先迈步向前走去:“虽然还不清楚王家在黑白两道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但就我目前知道的情况来推断,我是根本撼不动的,这还不如暂时采取回避的办法。只要我出去了,我相信自己能站住脚而且能发展起自己的力量的。”
“嗯,我也相信。”黄茵紧跟了几步和龙枫并排走着,人却突然不自然起来,两手不停地互相绞着。远远看去,两个人象是恋爱中的男女。
“怎么了?”龙枫奇怪地看了看不说话而低头走着的黄茵。
“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就是让我们见面一下,问我是否相信你是凶手吗?”黄茵依旧低头走着。
“嗯,虽然还有其他原因,但这是最主要的。”龙枫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拿出香烟点着吸了起来。
“我相信不相信,很重要?”黄茵的声音低得只有龙枫能听到了。
“嗯,很重要!”龙枫脱口而出。
黄茵抬头看了一眼龙枫,随即又低下头去:“为什么呀,能说说吗?”
“这,这,这你明明知道嘛。”龙枫结结巴巴起来,同时感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烧,幸好是在夜里,黄茵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咯咯咯,你怎么突然成结巴了?”黄茵抬头望着龙枫,边笑边用手掏脸羞着龙枫。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龙枫多日来的孤独和紧张情绪也缓解了很多。
此时两人都没发觉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子和他们交臂而过时,手一抖,一个绿豆大小的东西粘在了黄茵的头发上。
“你这丫头,你才是结巴呢,我这是在学领导说话,领导说话大多是点到为止、只说半截的,呵呵。”龙枫笑道。
黄茵撇了撇嘴:“你才大我多少啊?才三个月,是吧?竟然冒充前辈了。”
“大一天也是大么,呵呵。”说到这,龙枫突然严肃了起来:“对了,今后你得多加小心,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即使白天,也要多留意一下。我出去后一安顿下来就会联系你的。”
“知道了。不过你不要安顿下来再联系我,应该,应该一出去后就告诉我一下,省得我担心……”黄茵说到最后,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的,我答应你,呵呵呵呵……”
“不准笑!”黄茵抬头白了一眼龙枫。
“好好,不笑不笑,就不笑。”龙枫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
看着龙枫鸡琢米似的连连点头,“咯咯咯咯……”黄茵笑得弯下了腰。
“快走!”龙枫一拉还在笑个不停的黄茵,急急地向前边快步走去,右手同时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怎么了?怎么了?”黄茵被龙枫拽着,身不由己地向前走着。
“我们被人跟踪了,但现在还不知道有几个人跟踪。”龙枫脚步不停地走着,同时两眼向周围偷偷地观察着。“我看过这个公园的图纸,再转过这路前面的弯道就可以看到公园的主干道了,通向公园的大门。我们从那里返回去。路的两边是是草坪,跟踪的人到时候就无法隐藏了。”
“是两个人,在我们身后跟着呢。” 主干道上两人放慢了速度,虽然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行人,但龙枫还是看出来自己身后三十多米处两个穿风衣的人在跟踪着自己。
龙枫牵着黄茵在干道上向公园大门走去,好象一对谈恋爱的男女手牵着手。龙枫边走边急急地对黄茵说:“跟踪我们的两个人无论是警察还是王鸿林的手下,至少在公园里他们还不会立即动手的,他们可都知道我身上有枪而且枪法好象还不错。但我估计是王鸿林手下的可能性大点,要是警方的话早就把我们拦下盘问了。嗯,等会出了公园后,我们在大街上速度可以快点,但要随时注意,不能让人拦下来。目的地,火车站。”
黄茵不明所以:“火车站警察可是有很多警察的啊。”
“但普通人更多,我们容易甩掉尾巴脱身。”
“你先走吧,别管我了,谅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出了公园后,黄茵提议道。
龙枫断然拒绝:“不行。这城市你也不熟悉,而且又是晚上,王的手下可是一批亡命之徒。”
“没关系的。我是良民,而且我如果不说,即使警察找了上来也不会知道和我一起走路的人是你。”黄茵继续坚持着:“要不拦辆出租车,我突然乘车回住处,这样就不会给你拖后腿了。”说着黄茵就站在路边扭头向正驶来的一辆蓝色出租招手。
“哎,你……”龙枫见出租车停了下来,也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而此时,从西面方向正有两辆警车鸣着警笛向着这边驶了过来。再回头一看,跟在身后四十多米的两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却停了下来,正向他们这边望来。
“你多保重!我会与你联系的!”龙枫冲着上了车的黄茵叫道,随即掉转头来,向那两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快步跑去。虽然还不能断定向这边驶来的两辆警车是否是来抓捕自己的,但龙枫还是想谨慎些。如果继续向前走,万一警察是冲自己来的,那就来不及逃了。
“嘎嘎”,刺耳的刹车声在身后响了起来。龙枫回头一看,只见四百多米处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挡住了黄茵乘坐的那辆蓝色出租,出租车被迫停了下来。
“不好!看来是这两个家伙报警的!”龙枫想到这,立即叫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坐着摩的向东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