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看似闲庭信步,实则速度飞快。只一眨眼,已经行到他们近前,他左手一动拉住罗密。原本还在怔忡中的少年这一下才发现苍竹的到来,嗫嚅着喊道:“苍竹师叔。”
这位师叔没有回应他,转头向寻崧岁寒两人道:“你们先过去掌门那里,结果看他的意思。”看出寻崧体内空虚,苍竹随手朝他体内送入一道法力,才道:“去吧。”
等此地只剩下两人,苍竹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虎呢?”
旁边立刻传来老虎的声音:“俺在这。”
罗密循声望去,眼中茫然一片,什么人也没有瞧见,他马上明白这老虎定然是使了教给自己的障眼术法。接下来,他却连话也听不见了,心想大概被师叔布了结界。懊恼之余,罗密聚精会神地开始寻找老虎的所在。
苍竹问:“他不是你带着,怎会闯进正在比试的场中?”
老虎居然也很困惑,道:“俺也不知怎么的,他就进去了。”
苍竹吃了一惊:“不是你带他进来的?”
老虎语气变了,恼怒嚷道:“苍小子!你明知道这阵儿俺进不去还偏拿话挤兑俺家!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进不去俺还怕承认么!莫非你是想哄骗俺闯闯,看俺出丑么!”他说着说着又更加困惑的道,“不过……刚才也真奇怪……苍小子,你说俺力气大不!”
苍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若说这由虎身修成的妖力气不大,说出去谁会相信?至少他自己是不相信的,所以他最终答道:“自然是大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老虎很满意:“嘿!是吧!你也知道俺力气有多大,可是……刚才俺明明就抓着他的,他却从俺手上给挣开喽!”
“什么?!”
苍竹惊疑参半。
他不是不相信老虎所说,这只老虎根本就不懂得何为谎话。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罗密身体资质如何,可以说他是最了解的一个。无论如何,这少年也不是可能有力气从老虎手中挣脱开的人。
这时候老虎又咿咿呀呀地大呼小叫起来,打破了苍竹的沉思。
“哇呀!你怎么可能找出俺来的!不信不信!”
苍竹抬眼望去,心内更是咯噔一下。原来大汉在一丛翠竹与山石的偏僻处现出身形,一只手臂被罗密给抓住,相对于少年的雀跃,老虎则是满头满脸的不敢相信。若是苍小子看穿还合情合理,可是这小娃娃……以万妖之祖的名义,谁来告诉俺这不是真的。
脚下轻轻一掠,苍竹来到他们身旁,手搭向罗密头顶。
罗密下意识地一躲,苍竹那一手竟然落了个空。
少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只疑惑的叫道:“师叔?”
苍竹温言道:“没事。”顿了顿又说:“你……”欲言又止,最后反倒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今日在罗密身上发生了好几件不同寻常之事:轻易挣开老虎,轻易进入十天竹门阵所成结界,竟然拦下寻崧的攻击,发现了隐住自身的老虎,此时又轻易让自己一手落空……分开来几乎都可用巧合来形容,但集中发生,怎样也不可能是巧合。
正在此时,一声惊雷般的大喝由不远处传了过来,让思索中的苍竹回过神来。
“刚才发出妖气的人在哪!”
老虎莫名其妙道:“奇怪,俺来这带了那玩意的亚。”他话中所指的那玩意,名字叫做幻易,用极其珍贵的天星砂、七彩幻石等不易寻得的材料炼成,是用来遮掩妖修身份的一件高阶法宝。他性子直,只当是自己不慎被发现,正准备回答,却被苍竹阻住:“不是你。”
老虎更加奇怪:“啊,俺没听说最近除了俺们四个还有哪家兄弟过来啊?难道有谁偷偷潜入,苍小子,你们碧篁的守卫就这么薄弱?”
苍竹都有些哭笑不得,提醒他道:“你方才可曾感受到一股妖气?”
“这么说好象还真的有!”老虎蓦的恍然大悟,指着罗密道:“你在说他?”
这一指把罗密吓了一跳,他朝旁边迈出一步,对老虎撇撇嘴道:“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但苍竹却为老虎的话做了证实:“你方才出手拦住寻崧时,那股灵气,的确更像是妖气。”他见少年脸色苍白,温言道:“应该是你当时用了白鹤所教的法术,引动了瑞兽血脉,不会有事的。”老虎也伸出一只手,想要安慰似的拍拍罗密肩膀,却发现高度相差实在太多,复又改为拍拍脑袋,“罗……那个密,别担心,有苍小子在!”
他们哪里知道罗密在想着什么?
罗密只是在想,娘的,现在随便用点啥就有妖气了,难道最后真要修成人妖?
……
……
罗密那时是情急之下的举动,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爆发,但既然苍竹与老虎能够发现那瞬间迸发的妖气,观战者中有其他人发现也不足为奇。
然而这声大喝在苍竹听来十分陌生,等到呼喊之人出现在眼前时,他发现这名中年男子果然不是碧篁门人。这男子一身皂色道袍,颌下几缕长须,面色白得吓人,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见到人后又喝道:“谁是刚才发出妖气的人!”
苍竹心下一凛,他认出这正是今天早晨来到碧篁的那名玉阙派长老。
但这位长老此时不是应该在宾客堂休息么,怎会出现在这里?他却没有想到那瞬间罗密所发出的灵气之浓厚,不仅是倾秀峰顶考核会场能够察觉,甚至附近的山头上也能够隐隐察觉到,而这名长老在这非常时刻,更是对此种气息格外敏感。
掌门玄策也已到达此处,朝这中年男子道:“司洪长老,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司洪长老那张脸此刻浮上猪肝似的红色,衬着眼中怒气,平添几分凶色:“掌门人,怎么你们碧篁派里,会有妖气?!”因为愤怒的缘故他说出口的话便不太客气,让不少随着玄策走过来的碧篁弟子都有些恼怒,岁寒寻崧等人也在这些跟过来的弟子中,寻崧更是轻轻冷哼一声。
碧篁玉阙两派关系一般,算不得十分好。而且玉阙派以丹道为主,妖修更是很重要的一个材料来源,也让这个门派与妖修彼此有些势不两立。这一点,又和与妖修关系历来还算不错的碧篁派大相径庭。
有多嘴的弟子叫了出来:“妖气又怎的?”
“哼哼!”司洪连声冷笑,语气怨毒无比,“自古以来,人与妖不两立,有妖气当然要除去!何况,我敢断言,这妖气定然与那些毁我玉阙一派的妖类有瓜葛!”